這一次他根本不計消耗,神意飛快耗去,同時身軀之中的本元精氣又源源不斷補入進來,等將此人根果徹底推演出來之時,外間雖只是過去一瞬,可此中所損去的神意之多,甚至夠他與數名同輩相爭了,甚至連自身氣機在驟然衰落下去不少。
然而他卻不在乎,有著力道之軀為憑,最不怕的就是與敵比拚耗損,只要給他片刻喘息之機,就又可恢復過來。
在算定薑熬根果之後,實則已是隨時可決定此人生死,不過他並沒有立刻對其出手,之所以如此,是他看出此行三人實際是以薑熬為主,萬一另外二人見得其人敗亡,很可能會立刻遁走,盡管這二人只是分身到此,可既然主動招惹上了他,那又怎麽可能放其回去,自是要將其一打盡了。
只是此刻,他心下浮起一絲警兆,卻是從那逐漸靠近過來的法寶上感覺到了一絲威脅。
熒、白二人手中之寶乃是針對力道之身的修士的,且兩物相輔相成,其中厲害之處非在於破壞,而在於易改,目標若不祭根果,則立刻會被一股異力扭曲成一團無法辨認出來的血肉團,道行深湛的妖魔或是修士,很快就能恢復原狀,但這一段時間,足夠對手用出更為厲害的手段了,而同輩相爭,豈可相差這麽一點?真要到此一步,差不多就是敗了。
張衍這時被薑熬纏住,並無法躲避,便是立時出手將之擊殺也是來不及躲閃了,好在他早就有所防備,心下一喚,那事先準備好的法符在這時飛了出來,隨後有一青一玄兩道光華憑空現出。
那兩件法寶才方過來,便被一股莫大力量拖住,若是尋常法寶,或許早便定住不動了,可觀其模樣,似乎用不了多久就能掙脫出來。
張衍要得也僅僅是這片刻時間,神意一起,背後就一尊魔影漸漸浮現出來。
只是不先前不同的是,過往他一展動此術,任誰都可見得這尊魔相,從而提前加以防備,可此時此刻,除他之外,卻無一人可以望見。
但是斬得過去未來的大修士便不能望見魔相,其對危機到來的感應也不曾減弱半分,換言之,熒、白二人哪怕察覺不到什麽,也一定會設法躲避,是以他還必須布下一個足夠大的誘餌,使得兩人舍不得退去。
他把法力一撐,半邊身軀頓有熊熊精煞冒出,看去是要解決附著在身上的蔣熬,可就在這個時候,那縛間索卻是自遠空迅快飛至,並一下糾纏上來,將他牢牢捆縛住。
熒、白二人見此一幕,都是心下大喜,認為薑熬的計策奏效了,可是他們二人正想動手時,卻都是覺得一股莫名不安之感泛上心頭。
“退!”
兩人經驗極為豐富,察覺到這裡不好,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放棄出手,就要往遠處退走。
張衍哪裡會讓他們這裡容易走脫,在尋得力道根果之後,他運使魔相時已不受任何製約,當即把“立地擎天”之術施展出來,身軀之外頓生一股無邊牽扯之力,不止如此,他目芒一閃,同時又使一個“目匡日月”之法,緊接著,他吞了一個紫清大藥下去,對著兩人伸手一抓,卻是運使出了五行遁法神通。
一瞬之間,接連三個神通道術著落在熒、白兩人之上,立刻使得他們不能動彈分毫,本來這等情形很好解決,根果一轉,任你多少神通,都亦可避去,然而他們是分身到此,卻無這等能耐。
張衍背後那魔相愈來愈是凝實,熒、白二人雖是看不見,但是能感覺危機在不斷迫近,只能運法破解束縛,可這並不是這麽容易的,尤其是張衍法力源源不斷湧出,用以維持神通,短時之內,不過是法力比拚而已。
幾息之後,那魔相似已是完全到了現世,隨後對著兩人深深一吸。
轟!
熒、白二人寄托在分身一點神魂頓被吸扯了出去,而法身只是呆滯片刻,就化作清氣消散而去。
張衍一挑眉,凡蛻修士法身可無有這麽容易毀去,若是拘拿過來,甚至可以煉作法器丹藥,不過這兩人顯是事先有過防備,但有不對,身軀就會自行散去,不令他人得利。
他哂笑一下,兩人雖是面貌不曾顯露出來,但氣機卻被他記下了,況且只要查一查近段哪些個修士善功數目變動較多的,就不難找準其身份,等日後有暇,再去登門造訪好了。
薑熬這邊見得瑩、白二人莫名其妙的崩散了法身,不覺大駭,不過此刻他沒有任何退路,繼續往張衍身上攀附,意圖吞去後者血肉,同時引導那金燈光芒照下,將自身未來遮蔽。
張衍撇去一眼,身上頓有一股煞火騰起,霎時蔓延到那些血肉之上,那裡間立時傳出慘嘶之聲,並不斷蠕動,似欲離開,可卻被一股力量牽扯住,怎麽也脫去不得。
許久之後,那聲息漸漸低了下去,他只是輕輕一震手臂,便有一團團飛灰黑屑飄飛出來,隨風卷去不見了。
此人一死,飄在那處的鎮陽燈、縛間索,還有熒、白兩人留了下來的法寶,似受一股無形之力接引,齊往清光往上空飛去,很快沒入雲穹不見。
張衍沒有去攔阻,他不難認出這些都是出自青碧宮的法寶,取來也是無用。
天中那兩名道人本來見得張衍本寶索圈住時要被壓製,可哪想到不過數個呼吸時間,局勢陡然逆轉,圍攻的三人俱被他收拾了,也是一時默然。
那為首道人才出聲道:“既然蔣熬已亡,我等也不必留在這裡了,師弟,走吧。”
另一名道人問道:“師兄,我等未完做成事,那善功究竟是收還是不收。”
那為首道人一怔,沉吟了起來,按理說,張衍不曾顯露根果,無法推算到其根果落處,也非他們之過,可終究是事情未曾做成,這裡面著實不好取舍,他尋思了一下,卻發現在此之前,青碧宮人有過多次出面,可還從來沒有過無功而返的情形,不覺搖了搖頭,道:“此事為兄亦無法說得明白,還是轉報宮中為好,不過為兄以為,至少也要將此事說得清楚,免得諸天修士誤解。”
另一名道人應了一聲,兩人運功一轉,身影便就逐漸淡去,於無聲無息間消沒無蹤。他們來了又走,根本未曾顯身,不認為有人可以發現自己。
可就在兩人離去未久,張衍卻是往天中深處望去一眼,方才魔相出來之時,他分明感覺到那裡還有二個人,能候在一旁,並還不讓他有所發現,在青華天內,也就只有青碧宮門下勢力有這個能耐了。不用多想,也知這二人與有些薑熬等三人有些關聯,說不定是此輩以善功請來的,不過既然其自始自終不曾露頭,那麽暫且也不用去理會。
他這時並未忘了那三頭妖物,遁空而走,出外轉了一圈,未有多久,就將之一一斬殺,就又回到了摩空法舟之上。
曲滂這時上來,道:“老爺。”
張衍道:“來敵已是被我擊退,下來繼續前行便可。”
他在蒲團之上坐下,心下轉起了念頭,此場爭鬥,其實完全是建立在他自身法力本元遠勝同輩的根底之上的,再兼有莫名之物和魔簡相助,使他可以任意揮霍神意精氣,這才能在大半實力被製之下勝過三人。
只是余寰諸之內,每一界天主,法力同樣是雄厚無倫,若是未來萬一對上此輩,這等優勢恐就不複存在了,這裡需得好好再尋思一番,找出幾個對策,以免將來真遇上時措手不及、
積贏天,雲宇深處,漂浮有一座金台,瑞氣條條垂下,凝結為一潭清光流水,泊泊玉湖。
一名道人正在壇上打坐,忽然他身軀一震,自定中醒了過來,思忖道:“前去相助薑熬的那具分身被毀了麽?待我來看上一看。”
本來分身之上有一點神魂附著,隻,雖不能做到細致入微, 但大致所歷經過當能推算了出來。可他推算半天,卻是毫無作用,以至於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並且他還生出了一股不好感覺,似是覺得自身少了一點什麽,可卻又不知道是什麽,按理說他早已是斬斷了過去未來,無人可以算計到他,這等情形不應該出現才是。思忖良久,他暗道:“如此,待我來問一問白道友。”
當下一撫案上那兩界儀晷,等有片刻,見裡間有人影浮動,少時,白道人身影化聚出來,他打一個稽首,道:“白道友,方才我察覺分身被破,不知你那處如何?
白道人歎道:“不止道友,我那分身亦被壞去了。
熒道人皺起眉頭,道:“我這處無法算得此戰來去,卻不知道友那邊是如何?”
白道人聞言,怔了一下,隨後苦笑言道:“我原還想從道友處得知詳情,這般看來是不成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