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這刻則負袖站在湖池另一端,他看著那金光籠上身來,略略感受了一下,方才認識到那金蓮厲害之處,任何人一旦被金光照中,或者踏入那蓮花所蘊生的界空之內,便再難以自主。
真陽修士要被圈入其中,那也必須要在第一時刻內掙脫了出來,否則就會被不停削弱,隨著時間,會越來越是乏力,要是始終無法出來,那就會沉淪在內。而禦主要是自身躲入其中,只要法寶不壞,就不會有外法沾身,可以說是攻守兼備,要是配合的好,也的確是一個利器。
但缺陷也不是無有,如今至多只能圈住一個同輩,是以要麽主攻,要麽主守,並無法兩全其美。且禦主若是法力耗損過多,或者被人鎮殺,那被困之人自然也就解脫了。
這番試過之後,他又心意一動,就將那一尊琉璃蓮花盞祭了出來,此物飄懸去了天穹,便現隱隱清光,潺潺流水,經行淌動之處,似洗淨去了一切世間濁塵。
那一清一金兩道光華各佔半天,彼此互相滲透消磨,兩物都有仙家氣象,雖在那裡對抗,可卻並不帶一絲煙火氣。
兩人手中寶物自得來後,還並無真正與人較量過,難知威能如何,這時正好借對方之手驗證其中威能。
許久之後,兩人見天地微微動蕩起來,知不可再繼續,同時把法力一撤,將法器各自收了回來。
旦易感歎道:“道友這琉璃蓮花盞當真神妙,已然是道器一流,你若有意,我這金蓮寶光卻是半分侵入不得。”
通過這一次碰撞,他也是由此驗證出了自己這金蓮雖然困人守禦都是不差,但在對敵威能之上只是欠缺了一些。
其實這裡尚有許多提升余地,其中還有更多好處不曾發覺,要是有給他長久時日,不難慢慢煉合出來,可現下欠缺的,獨獨就是時間。
張衍將蓮花盞取回後,見上面染了一層濁色,當時他在那封禁之地闖至近前時,其色澤似還要更深一些,不過這裡面並沒法比較,因為有了禦主之後,所能發揮出來的偉大可是大不相同。
他一運法力,隻幾個呼吸之後,那個濁氣便全數消去,再還為原來清淨模樣。
不過他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妥,鬥戰之時可容不得他有太大分神,何況停頓下來洗消濁氣?
只是被那寶光一照,就要費去至少數息功夫,那對上厲害道器,那豈不是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化解?那這寶物可發揮的效用就要大打折扣。
雖是這蓮花盞絕不至於交戰幾個回合便就無法容納下外力,可需知道,他將要面對的可不止一件道器,若不及時消解濁氣,交戰時間一長,那勢必是會存納不住,是以他要盡早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這說難也是不難,只要推演出一門與之相對應的法訣便可。
還有這法寶方才入手,運使起來自是欠缺了一分合契,要祭煉到與自身心神相通如意的地步,那就需要長久的水磨功夫了。
似先天妖魔雖是掌握了不少道器,但他能夠確定,其等也不可能把所有寶物都是祭煉精通,至多隻從中挑揀一二,作為主要的傍身法寶,余下當只是作為輔助。
而此輩至少已是祭煉有百萬載,與法器之間當是運使自如了,這是差距不是片刻之間可以彌補的,只能從法訣之上想辦法了。
想到這裡,他不覺搖了搖頭,妖魔威脅近在眼前,
而此刻要做之事,著實太多,可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穩住,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所幸此刻一個意識出去,就可化作一個分身,神意之中更可存渡無盡時日,只是推演之功,現世之中卻用不了多久。下來一段時日內,他便開始用心演化法訣,待有了成效之後,又時不時與旦易相互印證,見得弊端之後再加以更正,這一晃半月過去,彼此都是大有收獲。
又過幾日,乙道人卻是從天外轉了回來,此一回他已將那些合用星辰都是采攝了回來,並俱是粗粗祭煉了一遍,只要想成為承載之陣基,則還需繼續下去。
只是這些星辰只能是他一人祭煉,這非是其余人不願幫襯,而是這星辰所用元氣不可太雜,否則相互差異必大,這就偏離了初衷了。
象龍金爐近段時日內變化卻是頗大,因祭煉了不少好物,爐上寶光也是亮了一圈,其也是樂此不疲,這些天來的收獲可是遠遠超過此前百萬年中所得。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真陽大能所看中之物,絕然不是尋常修士手中那些可比,可休說彼此修為差距,此乃是雲泥之別。
乙道人準備閉關之前,卻是找上了三人,並言:“乙某下來需全力祭煉陣基,可能無法分身,三位可是有什麽交代麽?”
旦易道:“正有一事,我與張道友待把法寶祭煉純熟後,便會著手排布大陣,只是這禁陣不知擺在何處合適。”
這定陣所在,那一定只能是在偏離諸人部宿之地,否則一旦爭鬥起來,諸界生靈可都要被牽涉入內。
乙道人一思,言:“乙某部宿之中,早已是空無一物,唯獨此界尚有生靈,不過轉挪出去卻是容易之事,不妨就把鬥法之地定在我這處吧。”
旦易道:“也好,我等本來就在乙道友地界之上,這般也不必再去費時另外找尋地界了,要是此劫過去,再設法給道友一些償補。”
乙道人擺手,道:“這些算不得什麽,這些本來也是一些無用之地,再則,要能敗得妖魔,我等可入布須天修持,也不必在乎這些了。”
旦易這時見傅青名一副沉思之色,在那裡久久不曾開口,不覺奇道:“傅道友可是有什麽主意麽?”
傅青名抬起頭,看著三人,道:“諸位道友先前曾言,為了探明布須天內情,曾合力祭煉了一道法訣,並捉拿了一具妖魔化身來,令其為我所用?”
旦易聽他這麽一說,似也是猜到了一些什麽,精神略振,道:“是有此事,傅道友想說什麽?”
傅青名道:“傅某卻是在想,那靈寰如意只是阻擋我等,但定不會阻擋其自身,而妖魔化身是否一樣在包容在內呢?若是擒來一頭,並用此前之法為我所用,再試著派遣往布須天去,要能成功,或能利用其從中拿來更多寶材,那麽定壓大陣所用的寶物也就有著落了。”
乙道人想了一想,道:“或許真是可以,如今那些妖魔在與四位道友鬥戰,無法分心在外,我等或可能鑽這個漏子。”
旦易認真思考了一下,看向張衍,道:“張道友以為如何?”
三人也是看來,先前祭煉那法訣時,張衍便是那載承眾人元氣之人,可以說其中最為重要的一環,他的意見自是極為重要。
張衍略作思量,其實此前他也試著曾往這個方向想過。
當初他們七人合力,方才能夠煉出那道法訣,現在雖只有四人,可因為有過一次經驗,而且他實力已是今非昔比,或許可以成功,但存於神意之中的八座禁陣卻需先撤去幾座,這或許會妨礙到那最終禁陣的成敗。
便舍過這些不提,這裡仍是有許多問題。
不說妖魔化身過去能否靈寰如意的阻擋, 就算一切順利,要從布須天內拿來寶材也不是簡單之事。
而靈寰如意到底會否對妖魔化身放行?這等事無法事先行去試,因為只要一動那化身,就可能會被妖魔發現,那便沒有機會了,只能是先將之抓攝過來,然後再去驗證。
除了這些之外,裡面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也令他不看好這辦法。
他抬頭言道:“前次我等以化身之法入內試探,妖魔已有所察覺,今次若空巢而出,那絕然不會沒有防備,故貧道以為,此法不可行。”
傅青名歎道:“這是傅某思慮不周了。”
張衍知曉,並非是傅青名沒有考慮到這一點,而是他們如今處於弱勢一方,任何一點可能勝機其都不想放過,只是這裡的變數就實在太多了,極可能付出了極大精力,最後卻發現無有半點收獲。要是時日充裕,他卻不介意一試,可在有限時間內,這勢必是要有所取舍的。
就在商議之時,四人生出了一股莫名心緒,但卻說不清,道不明,頓時意識到,有什麽事發生了。
旦易道:“乙道友,可能推算麽?”
乙道人拿了盤喉出來演算許久,半晌,他才語聲沉重道:“乾坤有缺,靈機晦澀,乙某推斷,或許是有某位道友受得鎮壓,已然不存於世間了。”
張衍思忖了一下,要真是這般,那麽此刻他們能夠感應到一些端倪,那無疑說明靈寰如意漸漸放松了對他們阻礙,這其實不是什麽好事,因為這很可能是那妖魔佔據絕對上風,才致如此,這般看來,離那鬥戰結束恐怕已然是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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