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萬界之中,凡是觀戰的修道人心中都是不由自主生出了這等疑問。
奈何大德層次太高,就連旦易、寰同這兩位煉神修士也一樣不理解這裡變化,他們只能胡亂做著各種猜測,並判斷戰局其實並未結束,不然他們所見到的場景也就不用再維系下去了。
諸派修士對上層爭鬥的結果無法把握,但是他們卻是從這一戰之中看到了許多東西,可以說幾乎各家各派都是有所收獲,特別是眼界的開闊,無形中削去了許多人道心之中的屏障。
盡管大道法門與他們相差實在太遠,可畢竟是借助旦易所觀,能夠將一部分東西留在自身識憶之中,若是有人修行到凡世之頂點,說不定就能從中領悟通向上層的玄妙。
只是後來鬥戰之中,幾乎全是張衍以力道之法壓製造化之靈,那些高明道法盡顯變化之妙,下層修士無法領會,可力道直接來直去,摒棄一切變化,可以說每一人都可看得明白。
許多修士這時方才知曉,原來力道絲毫不比氣道來得弱,甚至有些地方還勝過不少,就算單純憑借此道,也一樣可以修煉到高深的境界,且是威能如此了得,這使得不少修士由此決心走上力道之途。
可是上層修道人則更有眼光,考慮的也是更多,可以看到,多數大德所執掌的都是氣道,用能用力道僅僅是一位而已,可見此法甚難修持,而且既然自家法門便就可以修持到上乘境界,那又何必去尋法門尚不完全的力道?
所以這也造成了諸世之中一個變化,許多散修乃至小宗小派千方百計去尋力道之法,也的確推動了此法演進,而大派仍是維持原先格局和修持之法,並沒有去主動改變什麽。
而在山海界少清派中,此派的關注重點與他派不同,並不是這一戰的結果,而是自家祖師在此戰之中對劍法的高妙運用。
鴻翮祖師先前那幾劍,由於乃是道法之演化,層次著實太高,就連未曾執拿道法的煉神修士也一樣不能理解,他們自是不可能看懂此中變化。
不過他們此刻所見,便是張衍之所見,這裡面卻是撿了一個便宜,所以即便眼下不明,卻也可以設法將之印在意識之中,以待將來再觀。
可是他們很快發現,自己所記下的東西竟是在不斷流逝遺忘之中,這樣到最後恐怕只能保留最為純粹的一點。
可即便只是這一點,裡面也是包含有無窮無盡的道理,達到了他們自身所能理解的上限,為了盡可能留下這些玄理,所有上層修士竭盡所能各自記下一部,又通力合煉出一件法寶用以承載。
可以說,由於鴻翮這位少清祖師親身指引,少清派修士此回所得遠比其余宗派來得多,假以時日,或許能改換長久以來門中弟子少缺的局面。
張衍在運法良久之後,就把從自身道法之中推演出的一元之力演化完畢,他再是心意一動,祭得此力一晃,如同撞開了一扇門戶般,將自身意識推送到那無限高渺之處。
在這裡,哪怕不用進入大道長河,他也可以望到造化之靈的道法,這時他眼眸之中有無數道法演化,而後他伸出手來,一指就點在了那道法轉運之上。
每一名大德都有自身根本之法,不過他這回所用道法,卻非自身根本,而是在此之上推演化用出來的。
其中所取,乃是大道變亂那一面。
若說原來誰在此道之上浸淫最深,那毫無疑問是閎都了。
閎都在將自身道法交托出來後,他便明了了其中諸多變化,要不然也無法將其道法化作落子投在大道棋盤之上。
不過與造化之靈運使盈空、象名等人的道法不同,那只是最為粗淺的運用,是故能被鴻翮祖師一劍削去。
而他不單將這門道法化為了自身所有,還將此法推向了更高處,達到了閎都遠遠無法企及的地步。
“無量道化”無論怎麽變化,也自是有其規序的,而其之規序,是依托於大道,假設你想在其所定下的規序中與之比拚,那其就可以好整以暇的應對,令你疲於奔命。
好在他自身偉力再加上布須天,在力量之上已是超越了此刻被壓製的造化之靈,在道法運用之上更是相差無幾,不過他若是去衝擊對手早就設布好的陣勢,那無疑是不智之舉,反而只是將之演化攪亂的話,卻更為容易。
要知正序與變亂從來都是相互依存的,正序本身就是逐漸在走向變亂,無有變亂也就無需正序,從這裡看,他根本不必去改變什麽,只要在後面推上一把,讓正序提前進入變亂就好。
這其實也算得上是順道而行,就算造化之靈知道了也無力阻止,若是想要重塑正序,令變亂回至正序那比維持要付出更多力氣。
他在施法之後,便就收袖回來,心神一轉,意識就已是回到了原先所在之地。
鴻翮、曜漢兩位祖師一直在留意諸有之中的變化,而方才那一瞬間,他們感覺大道轉運之中仿若有什麽碎裂了一般。與此同時,原來當已是被他們消逐的造化之靈好似又一次出現在了感應之中,但這等感覺只是稍瞬即逝,萬物諸有就又恢復成了原來模樣。
曜漢祖師此刻見張衍回神過來,便問道“道友,行法可是順遂?”
張衍言道“我已在那造化之靈道法之上又加持了一層道法,只是此刻尚需等其演化,造化之靈此刻若不選擇撤去此法,那麽下來再想做得此事也是不能了。”
若說造化之靈這道法為“無量道化”,那麽他這道法便可稱之為“天元不周”了。
落在此法之中,勝亦可為敗,敗亦可為勝,勝敗之間可以隨時翻轉,沒有什麽明確界限,一切都是亂序,完全沒有任何道理規矩可講。
而這因為是在造化之靈道法基礎之上進行的演化,其人之道法,算得上此門道法之資糧,其人之法在,則此法在,其人之法失,則此法失。
曜漢、鴻翮兩位祖師聽了他詳細敘述之後,心中也是多了幾分謹慎,因為此法一樣會將他們陷入此中,沒有敵我之分。
不過正如“無量道化”是造化之靈道法,最後演化肯定是有利於其人的,故而張衍這“天元不周”之法同樣也是有利於大德這一邊的。
勝負且先不去說,他將所有道法和力量攝拿入了自身道法之下,這就等於是拿雙方之力來為自己變演道法,這勢必會推動自身往更高處去,就算無法到達最後盡頭,也會越來越挨近大道。
兩位祖師很快便就發現,隨著這門道法的轉運,自身以往所具備的一切道理規序,在這等變化之下都是開始生出了變亂,幾乎不可再拿原先的目光去看待。
且這還只是開始,隨著道法轉運,一切都將變得越來越亂,直至諸物都是混淆到一處。
不過這裡他們也是看到,張衍並沒有任由布須天一起陷入這等變亂之中,而是特意將此中變亂延緩了。
雖然這等道法一旦轉運長久,沒有事物可以逃脫,可他們不難看出,真要到了那時,造化之靈便就無有可能翻盤了,所以其人一定是會在此之前出手的。
張衍默默感受著道法運轉,心中思忖道“不知其人會是如何選擇?”
就在他運使道法的同時,某一個處於對立因果之中的造化之靈忽然察覺到了不妥,由此生出了覺悟,其同樣是推動自身去到了高渺之處,旋即明了了一切。
其人發現,在這等變亂之中,那些對立因果爭鬥開始變得無序且不可知,或許上一刻某一方正佔著勝勢,而到了下一刻就成了落敗一方,你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最後結果是什麽,也不會有任何結果出現。
曜漢、鴻翮兩位祖師在觀察時,認為這變亂將會一直持續下去,可造化之靈道行更高,卻是在此中看到,當這道法演化到極致之時,也是會有正序出現的,只是那時之正序乃是大德之正序, 所有規矩將是由大德一方來劃定,就不會再容他輕易改變了。
現在要應對此法,一種就是從根本上瓦解此法,因為張衍之法是以他道法為根基,所以只要他撤去此法,那自然可以將所有變化都是打斷。
可要這麽做並不容易,因為這裡不僅僅是有他自身道法,還有張衍道法在內,等於雙方之力置放在了一處,強行去為,不但討不了好,反而會自身損折更多。
還有一法,就是在兩者基礎之上再進行某種道法變化。只是若這般做,雙方的道法就會不斷在此之上進行延伸變化,隨著力量疊加,就愈發不容易破壞,不用幾次變化,雙方便就都難以從這等爭鬥之中擺脫出來了,屆時無論哪一邊都沒有足夠力量去將之推翻了。
若是未曾增加些許人性的造化之靈,或許會毫不遲疑選擇前一種,而此時此刻,天機卻是多了一線變數,其人將道法一轉,卻是做出了另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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