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張衍身影,竟是驀然消失無蹤!
與此同時,尤老眼前一花,一道劍光躍至,霎時撕開護身寶光,直逼上來。
此刻他為五行遁法所困,無法動彈,不由大驚失色,隻得拚命以念頭催動法寶,希圖護身。
可那劍光委實太過迅快,而他因靈氣法力多是灌注在了圖章之中,此刻再抽手,卻不免慢了一拍,眼睜睜看著冷光橫空而過,將自己身軀攔腰截作兩段!
“敕元章圖”上堪堪浮現出一抹金光,施法之人便自被殺,閃動幾息之後,重又合起,還了一卷圖軸原貌,晃了一晃,與兩截殘屍一同落去地面。
百丈之外人影一閃,張衍再度現出身形。
他往雲中負手一立,數十道劍光亦是飛來,集在身周,似星屑飛旋,來回馳轉。
他對敵經驗何等豐富,方才見尤老極欲逼上來,而惠玄老祖與嵇道人皆在為其創造機會,便立刻猜出,其一旦接近,必有厲害手段施展,還多半可以給他帶來威脅。是以索性來個將計就計,先是故意放了進來,再趁其發動敕令之際突施飛劍,成功將其一劍斬殺。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他又以五行遁法掙脫禁鎖之術,遁空而去,使得那道敕令落空,此間時機拿捏得可謂恰到好處,只要有半分偏差,就要中了算計。若非他身經百戰,自身所學神通道術又都是上乘法門,那是決計做不到的。
惠玄老祖臉色忽然變得難看了幾分,開戰不過片刻,他原本期以厚望之人便被殺死,可謂出師不利。
此刻他心頭升起了一股寒意,尤丙義方才實則並未犯錯,只不過是表現得稍微急切了一些,可只是這一絲破綻,就被對手窺出了破綻,進而斬在劍下,由此可見,對方極其擅長捕捉勝機,稍有疏忽,恐就是身死魂消的下場。
這還尚在其次,在他看來,張衍身為元嬰二重修士,竟能自他與嵇道人聯手合布的禁鎖之中脫身,著實有些始料未及。
元嬰三重境大修士,之所以能力壓低輩修士,除卻道行高深之外,大半依仗就在此門道術上,此法若是無功而返,那雙方鬥了起來,勝負便極難預料了。尤其這個對手,似還有同樣一門困鎖天地之能,這更是令人忌憚。
非但是惠玄老祖,連嵇道人也覺棘手,只是弦上之箭,不得不發,要叫二人此刻放棄也是絕無可能,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便一左一右,包抄上來。
而曲長治適才見了方才尤老下場,卻是不敢過於挨近,況且在天地禁鎖術籠罩之下,他連飛遁也是極其不易,更別說插手入戰圈之中,隻得在外遊蕩,尋覓出手機會。
張衍目光掃去,自幾人神情變化之中,已可看出自己先殺尤老甚為正確,雖飛來二人皆是元嬰三重修士,他也有信心擊敗對手,但要將二人斬殺卻是不易。
龍柱鬥法之時,容君重縱然正面不是他敵手,可後來采取了遊鬥之法,同樣也能與他周旋。
他雖有五行遁法神通,可對方道行高過自己,要想定住,卻是難度不小,故而想一舉誅滅眼前之敵,還需得以奇謀圖之。
他稍稍一想,就有了主意,一抬手,乾坤葉飛出罡雲,凌空旋動,垂下一道金光簾幕,將身軀圍遮入內。
而後再起心意一驅,數十道劍光騰空掠起,朝著惠玄老祖處如狂風驟雨般潑灑了過去。
此刻攻勢全朝右路而去,卻全然不顧左側襲來的嵇道人。
嵇道人看張衍如此作為,心念一轉,以自身經驗立時判斷出了此舉意圖。
在他想來,張衍以一敵二,恐是自身也無把握,所以仗著自身法寶守禦強橫,舍棄一面,先起全力斬殺惠玄,待擊破一路,再轉過頭來對付自己。
再是一想,忖道:“如此也好,惠玄這老狐狸方才故意以言辭害我打頭陣,我且慢慢作法,先讓他吃些苦頭。”
他一拍手,掌中起了一道灰白慘霧,絲絲縷縷若煙飛起,到了半空中,結成一團鉛色大雲,大有一裡,厚重凝滯,再作訣一指,雲中掠過數十雷閃,雖不聞聲息,卻有一道道光芒在裡凝集醞釀。
惠玄老祖猛見張衍全力向自己殺奔過來,心下頓時一凜。
他明白自身遁術不如對方,此時倉促間躲去他處也是無用,反易露出破綻,因而並不避讓,神情沉穩地伸手入袖,取了一截顆粒飽滿的麥穗出來,在身前晃了一晃,眼見一粒麥實乾癟下去,護身寶光之上立時浮現出一絲如玉似金的色澤,看去厚固堅實,劍光掠來,在寶光上擦過,不時迸出濺射星火。
這時他也做出嵇道人般的相同判斷,認為張衍之目的,無非是想先集中力量打殺一人,再轉去對付另一人。
朝天中撇了眼,見嵇道人似是起了**,略一沉吟,就決定不閃不避,將其吸引在了此處,好給嵇道人爭取到出手機會。
於是還捏起法訣,不停搖晃手中麥穗,催動法力,將護身寶光經營得如鐵壁也似。
自地上遙望,仿若一團耀耀煌煌的星火光輪,任由劍光劈斬,仍是硬挺著不動。
他敢如此做,也是因有手中這寶物,自認張衍一時半刻攻不破自身守禦。雖是猜出嵇道人恐會耍弄一些小手段,可對方只要還想奪取九黃星珠,兩人目的就還是一致,只要最後能除掉張衍,縱是吃些虧他也是認了。
張衍以分光劍法圍著惠玄老祖來回斬殺,道道劍光皆是迅猛凌厲,如浪疊來,一浪蓋過一浪,劍芒寶光碰激之音響徹雲霄,天中更是電虹閃耀,可謂聲勢喧天。
嵇道人看著也是心驚,便不再坐視,手朝下方一指,就有灰光如箭,自鉛雲中電射而下,眨眼撞到下方那層金簾上,白芒四溢,紛紛炸開,好似雷光烈焰,不停激出聲響光華,可一連百十余次,皆是無法撼動乾坤葉半分。
此術無功而返,他臉上卻不見半分急切,他心中也有藏有一絲坐看二人兩敗俱傷,自己最後再從中漁利的念頭,是以攻勢看似強猛,可實際暗中留手,沒有出盡全力。
張衍見他如此施為,不禁微微一笑,他先前早把二人先前所作所為看在眼裡,知曉這兩人並非表面上看去和睦,而是各懷鬼胎,是以巧妙利用了二人心理,不理會嵇道人,先去對付惠玄。
惠玄老祖本擬自己擋住劍光斬劈應是無礙,可撐了足有一刻,張衍劍光已由先前三十余道,變至六十四道,劍光好似霰雪雨雹,紛落而下,壓力何止倍增。
而直到此時,嵇道人卻還遲遲未能攻破張衍護身法寶,反而自己這邊越發吃力,心下也是暗罵不已,可眼下未到翻臉時候,還需仰仗此人,便勉強傳音道:“嵇道友,為何還不下狠手?”
嵇道人卻回道:“惠玄道兄稍安勿躁,這人法力深厚,若不設法耗去,稍候我便起了手段,也未必見得能殺死此人,道兄應也是瞧得見,此人不懼你我困鎖之術,要是傷而不死,起遁術逃去,稍候又上哪裡去追?還請道兄再堅持些許時候,待其精疲力竭,我自會使出殺招。”
惠玄老祖頓時收口不言,嵇道人之言雖存私心,可道理卻是不差,隻得暗中呼喚自家弟子,“徒兒,且來相助為師一把,這張道人此刻被為師牽製,分不手來顧及你,盡管放心過來,莫要畏懼。”
曲長治也是自認看清了場中局勢,此刻三人到了這一地步,無非是誰人能先擊破對手守禦,誰便能佔得先機,因而聽得師命,半點也未猶豫,縱起遁光向前,不多時到了近處,朝下方瞅了一眼,對著張衍處撒手便打出了一把銀豆。
嵇道人見得曲長治上前,猜測惠玄老祖恐是真要抵擋不住了,因怕其不再出力,致使自己算計不成,忙也是取了一隻獅頭金鐲出來,念了幾句法咒之後,照準下方就是一擲。
此寶落下,當的一聲,正正打在那乾坤葉上, 仿佛錘擊洪鍾,聲震山川,雲天皆響,震得那層光幕一陣顫蕩,而後那銀豆才至,可卻遠不如此物,好似石子入水,只是激滴漣漪。
嵇道人一招手,將玉鐲召喚,運法片刻,又一次打落下來,此次打得乾坤葉連連搖晃,看去似有不支。
惠玄老祖見狀,隻道是其要認真出力了,趕忙振作精神,再度催動法力,頂著如雨劍光,咬牙硬撐。
這兩人存著消耗張衍法力的心思,可張衍同樣做著如此打算,只是眼下時機未至,因而不曾祭出其他手段,只是一味以飛劍劈斬。
這時他瞥見曲長治靠了上來,面上冷然一哂,忽然一揮袖,數百幽陰重水飛出,朝其打了過去。
曲長治在禁鎖術下,只能如他師父一般正面硬接,可不想重水潑來,護身寶光眨眼便被砸了粉碎,他臉上血色褪盡,連忙向疾退,同時急急拿了一柄如扇塵尾出來,來回撥掃。
正當他以為足可應付之時,忽然一滴毫不起眼的墨水穿了進來,手中塵尾如撥山嶽,竟是掃之不動,這一遲滯,砰地一聲,胸膛仿佛重重挨了一擊攻城槌,悶哼一聲,身軀竟被打得凌空轉了一圈,在一蓬血雨之中,倒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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