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也明白, 諸多魔頭只是暫時不得其門而入, 其實還在一邊伺機而動, 只等他再次露出一絲心靈破綻, 便會群起而攻。
要知道, 人心善變, 不但易受外物所惑, 而且心中只要還有執念存在, 沒有修煉到道心圓融完滿, 太上聖人的境界, 隨著時間推移, 也會有其他破綻慢慢顯露出來。
不過眼下, 卻是少了許多厭物, 也算是意外收獲。
如今他玄種已成, 接下來只需按照太乙金書的法訣修煉, 把金、火兩道玄光先陸續煉化出來, 便不懼一般玄光修士。
而且更重要的是, 目前他只能用一件法寶和劍丸配合, 可若一旦成為了玄光修士, 他便可以同時使用兩件法寶, 戰力將大大提升一個層次。
接下來幾日, 他每天坐在洞窟中吐納聚煉, 體內的金火玄光亦是不斷壯大。
這一日, 他從入定中抽身出來, 推算了一下時間。
他已安安穩穩在這裡待了十天, 按照這個進度來看, 看來只需要再修煉上大半個月的時間, 他就能踏入玄光境了。
只是唯一需要擔憂的是, 那兩名血魄宗弟子口中的師尊怕是即將到來, 那時不說安穩修行, 連保住性命都有問題, 看來不得已的話, 他只能在十五這天從魔穴入口處殺出去了。
就在他思索時, 卻聽到洞窟外一陣響動, 似有人在接近。
張衍微微一皺眉, 難道是血魄宗的弟子?
他法訣一掐, 星辰劍丸往頭頂一躍, 再化為一道晶砂點點的藍光將他全身裹住, 遁光一起, 一道藍芒便從位於洞窟後方的出口飛了出去。
只是他並沒有立刻離去, 而是再繞了一圈回來, 找了一個地勢較高的地方, 看看究竟是什麽人到了這裡。
往下一看, 他眉毛一挑, 暗道:"竟是此人?”
下方此時一共站著四個人, 人人都是一身血跡, 狼狽不堪, 似乎剛剛經歷了一場苦戰。而那個在守名宮前曾見過一面的韓氏弟子則站在中間, 卻被另外三人團團圍住。
其中一名看似領頭的中年修士開口道:"韓濟, 今日取你性命, 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你不要怨怪我等, 如果你願意引頸就戮, 我等也可以成全你, 任你元靈自去。”
韓濟臉上露出一絲淒笑, "阿爹果然是要你們動手麽?我還以為他會任由我在此處自生自滅。”
又歎了一聲, 道:"此地為魔穴, 我元靈一出, 恐怕會被魔頭分食, 留不留又有什麽兩樣呢?只是我還有一事不明, 韓全德, 你能告訴我麽?”
中年修士面無表情地點頭, 道:"你說。”
韓濟神情有些激動, 道:"我阿爹自小就不喜歡我, 甚至多次要找借口殺我, 幸虧被我阿母多次回護才得以逃得性命, 我就是不明白, 他為何非要將我除之而後快?”
中年修士猶豫了一下, 道:"到了如今, 我也不瞞你了, 當年你還未出生時, 曾請門中擅算者推算你的命格, 卦象的結果是你對親父不利, 你明白了?”
韓濟一怔, 繼而眼中閃出一抹憤怒之色, 身軀顫抖了起來, 道:"竟是因為這個原因麽?”
中年修士肯定點頭, 道:"沒錯。”
韓濟仰天慘笑, 扯著胸前衣服, 厲聲道:"我韓濟在此向天發誓, 若是我今日逃得不死, 來日我必滅韓氏滿門!”
他淒厲笑聲在周圍回蕩不絕, 中年修士聞言, 臉色一沉, 揮手道:"動手。”
張衍在上風處將此處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這韓濟雖說是大族弟子, 但是看來沒有學到真傳, 對敵手段缺缺, 沒多久, 便被打翻在地, 只是仗著手中香爐冒出的青煙護持己身, 咬牙苦苦支撐。
看了幾眼, 他也不欲插手這等私人恩怨, 正想離去, 腦海中卻閃出那韓濟不甘的眼神, 想了想, 暗道:"也罷, 今日就救你一救。”
他從那名死去血魄宗弟子的袖囊中取出一件衣袍, 先是弄出一點聲響, 然後法訣一掐, 利用劍丸將此袍服帶起空中, 若隱若現的飄了幾下。
果然, 這動靜立刻引起了底下幾人的注意, 其中一人驚呼道:"不好, 是血魄宗的人追上來了。”
中年修士回頭一看, 頓時臉色大變, 先前被血魄宗弟子一路追殺, 他早已成了驚弓之鳥, 此刻哪裡還顧得上再去取韓濟性命, 慌忙道:"走!”一跺腳, 便帶著其余兩人慌忙遁走。
見他們倉皇而去的身影, 張衍微微一笑, 現出身來, 緩步走到韓濟面前, 道:"你無恙否?”
韓濟躺在地上猶自不停喘氣, 抬頭一看, 卻見是張衍走來, 不由一愣, 愕然道:"張師兄?剛才是……”
隨即他似是想到了什麽, 掙扎站起, 雙手高舉, 躬身一個大禮, 道:"多謝師兄救我性命。”
張衍坦然受他一禮, 道:"嗯?你認得我?”
韓濟看著他, 神情有些激動, 道:"張師兄前次掃了莊不凡的顏面, 我等世家弟子無不耳聞, 那天又隨我等一起在守名宮中, 在下又豈能不識?隻恨那日我被幾個家奴看住, 不能上來結識師兄。”
張衍看了他一眼, 見他眼中竟有一股欽佩之意, 搖了搖頭, 指了指不遠處洞窟, 道:"此地空曠惹眼, 韓兄不如隨我進來, 我還有幾件事情想要請教韓師兄。”
韓濟連忙後退一步, 拱手, 道:"不敢當, 師兄若有垂詢, 我知無不言。”
張衍點了點頭, 當先往前走去, 韓濟待他走過一個身位, 這才在後面跟了上來。
兩人到洞窟裡坐定, 張衍隨手拋給了他一枚補氣丹藥, 問道:"不知韓兄入此魔穴中時, 可曾看見謝宗元謝師兄等人?”
聽到張衍問話, 韓濟放下丹藥, 坐直身體, 這才回答道:"見過, 當初卻有幾名血魄宗弟子在此, 一番交戰, 被我等擊退後, 便就此分開了。”
"聽聞你們交手時, 對方有一條血魄甚是厲害, 韓師兄世家子弟, 可知此人是什麽境界?”
韓濟認真想了想, 道:"這頭血魄除了身體飄忽不定, 面容已宛如真人, 定是化丹修士無疑。”
這時, 他露出一絲慶幸之色, "幸虧當時方震方師兄有五火神兵圈在手, 這才將此人血魄重創, 不過若是他多遣幾頭血魄在此, 我等也只有束手待斃了。”
張衍聞言訝然, 道:"化丹修士的血魄, 豈是這麽容易受創的?”
韓濟解釋道:"張師兄不必奇怪, 化丹修士血魄足有上百頭之多, 其中也有劣有優, 厲害的血魄不會輕易放出來, 能到千裡之外, 此必是用來此探路或監察弟子所用。”
張衍沉思了片刻, 歎道:"如是這樣, 看來我也不能在此地修行多少時日了, 十五日那天海眼之門大開時, 我當殺出一條血路, 只是如此一來, 怕是要一年半載才能修煉到玄光境界, 趕不上剿滅三泊之戰了。”
韓濟聞言, 沒有說話, 只是低下頭去, 似在考慮著什麽事情。
良久, 他抬起頭, 緩緩說道:"適才張君救我性命, 韓某無以為報, 若是師兄信得過我, 我可設法為你拖延兩月時間, 助你修行。”
"哦?”
張衍上下看了他一眼, 奇道:"敢問韓師兄如何做到?”
韓濟抬起袖子, 取出一隻瓷瓶遞過來, 道"聽聞張師兄是周掌院高徒, 想必認識此物。”
張衍接在手中, 拔開瓶塞一看, 又聞了聞, 目光一凝, 有些不能確定地說道:"這是……玄血丹?”
韓濟點頭, 道:"不錯, 師兄好眼力, 這正是當年血魄宗茹荒真人煉製的玄血丹。”
一百年前, 茹荒真人在東華洲可是鼎鼎有名魔道大能、此人行事肆無忌憚, 任意殺戮玄門修士, 已弄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甚至連血魄宗都不得不將他逐出師門。
不過這人也是一個奇才, 當時已練到血魄與自身神魂相合, 且聚散如意的境界, 只要不將他所有血魄一齊滅殺, 便殺不了他。
後來卻不知道什麽原因, 他被東華洲六位真人高手聯手布下大陣圍攻, 這才將其徹底除去。
韓濟指了指那枚玄血丹, 道:"家祖當年也曾參與此戰, 這枚玄血丹便是從此魔身上得來, 此丹對於我等玄門修士來說沒有絲毫用處, 但對六大魔宗的弟子來說, 卻無上靈丹妙藥, 若是見了這枚靈丹, 他必會立刻吞服煉化, 沒有數月時間, 是無法得竟全功的, 如此, 便可為師兄爭取到至少兩月時間。”
張衍將玄血丹還給對方, 笑了笑, 道:"韓師兄此法是不錯, 但是這枚丹藥, 你準備如何交到那人手中呢?就算是你主動奉上, 難道就不怕被血魄宗其他弟子獨吞了麽?”
韓濟神情有些黯然, 道:"我在母胎中便已受創, 先天不足, 此生要想有所進展修煉玄功已是無望, 但若投奔魔門, 說不定還有一線成道之機。”
頓了頓, 他看向張衍, 道:"而這枚玄血丹……便是入門之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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