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不能說對她們感情很深厚,卻也不是陌路人,該盡到的禮數還是要的。
她收拾出幾匹繚綾,請蘇付氏和葛氏帶給付寧,作為對她的添妝禮。
葛氏很是吃驚,就算是付家不缺銀子使,但是這麽好的布料,也是極為少見的,哪怕葛氏自己,也拿不出兩匹繚綾來,繚綾向來是貴價貨,等閑人家的主母,雖然錢也有些,但是誰舍得把家用拿來給自己裁製衣裳呢?
她急忙推拒:“元元,你如今已經是太子妃,你給的東西已經全都是好的了,足夠給阿寧做臉的,這些繚綾卻太貴重了.....”
付寧嫁的雖然不錯,卻也不是什麽太好的人家,嫁過去了,哪裡還穿的了這個?
朱元卻笑了,她搖搖頭,很堅定的說:“這有什麽?這是我當表姐的一點心意,阿寧是個號孩子,我很喜歡她,原本她出閣,我該回去觀禮的,但是現在身份所困,恐怕是不能親到的了。既如此,人不到,禮總得到,我們是什麽關系?舅母怎麽還跟我客氣?”
她說的這樣真誠,葛氏不好再推拒了,心裡卻實在是很感動。
畢竟她自問對朱元做到的那些事都只是本分,並未說對朱元真的就多麽掏心掏肺,但是朱元卻一直把她的好處記在心裡,對她多有尊重和關照。
國朝太子妃,親自賞下這麽多東西,這是在給付寧做臉,以後女兒嫁過去,只要不犯糊塗,以後日子就不會難過。
她握著朱元的手,一時有些哽咽:“娘娘......這讓我怎麽謝您好?”
蘇付氏急忙拿了帕子遞給葛氏:“嫂子糊塗了,像元元說的,都是自家親人,難道還要說謝不謝的話外道?快別說這些了。”
葛氏這才收了眼淚:“是啊是啊,今天是元元回門的日子,是大喜的日子,看我,都高興昏了頭了。”
朱三太太看的心裡不是不嫉妒羨慕。
朱元重視一個人的時候,真是恨不得把一切好的東西都堆到那人頭上去,她早就聽說過了,哪怕付家沒在酒樓出錢,朱元也把酒樓的分紅專程分了一份出來給付家。
那酒樓在京城做的多紅火啊?!每年出息該是多少?朱元就這麽舍得!
現在看來,付家也真是和朱元親近。
可她心裡雖然嫉妒,但是其實這麽久了也明白過來了,嫉妒是嫉妒不來的,與其嫉妒,倒不如多和朱元相處好關系。
朱元這個人,還是很看重情分的,你真心對她,總會有好的時候。
這話是朱三老爺說的,現在朱三太太也每天都這麽安慰和鼓勵自己,等到以後若真有那麽一天,那是家族中的孩子們都要受益的。
錦常進來的時候便見朱元正和蘇付氏她們說話,他是從朱元還沒成親時就總跟著朱元進出的,和葛氏在浙江也混的很熟了,因此並不需要避諱,行了禮就侯在一旁。
朱元問他楚庭川先走的事。
錦常臉色不是很好,有些糾結的告訴朱元:“娘娘,剛才刑部傳來消息,說是永昌長公主自盡了!”
永昌長公主自盡?!
眾人都面面相覷。
蘇付氏率先啊了一聲,驚聲道:“這怎麽會?”
葛氏面色凝重。
才剛有禦史參奏過朱元不夠溫和,掐尖要強,現在永昌長公主就死了,只怕坊間的風言風語會更多。
真是,這些人就不能容人有片刻的喘息之機嗎?
朱三太太更是驚慌不已,她是知道的,朱元跟永昌長公主不和,而且也知道永昌長公主現在家破人亡。
永昌長公主這個時候死了.....
倒是當事人朱元最穩當。
她手指靜靜敲在桌面上,仍舊不慌不忙的,哦了一聲,就讓錦常出去了,對蘇付氏和葛氏道:“姨母和舅母不必擔心。”她說著又看向一邊的朱三太太,語氣很清淡:“這不是什麽大事,長公主到底是怎麽死的,自然有刑部和大理寺來查案,到時候會有個公論的,這跟我沒什麽關系。”
就如同之前楚庭川和禦史辯論時所說,若是跟人吵了一架,那人回去就要殺人自殺,難道都要為此負責?
這麽說的話,天底下的人都千萬別再起口舌了,受人欺負也別再吭聲了。
不過這件事的確讓人不怎麽舒服。
朱元垂下眼。
她在想,到底真的是永昌長公主受不住駙馬被兒子殺死了,所以自盡,還是另外有什麽蹊蹺。
如果是另外有蹊蹺的話,那事情的確會有一些麻煩。
她安撫了朱三太太和蘇付氏葛氏她們,並沒有在朱家久留,就回了宮。
楚庭川卻耽擱到了傍晚才回來,很歉意的對朱元說:“真是對不住,本來今天該陪著你一道在娘家用飯的,但是臨時有事,竟然讓你自己一個人留在那裡。”
“殿下說的什麽傻話?”朱元笑著替他將外面的衣裳給脫了,讓人端了茶上來,就道:“原本您就有公務,既有公務, 那自然是公事要緊,這一點舅母他們都能體諒。”
楚庭川拍了拍她的手不再說什麽。
朱元問起了今天永昌長公主自盡的事。
楚庭川便皺起眉頭來:“我剛從父皇那裡回來,長公主實在是不知所謂!她犯下大錯,教子不善,才會造成此等惡果,現在她竟然還敢拿自盡來汙蔑皇室名聲,真是狼子野心!”
能被楚庭川這樣說,看來長公主是在死前還給楚庭川他們出了一道難題。
朱元靜默了一瞬,猜到這事應當還是落在自己頭上,便問楚庭川到底是怎麽回事。
楚庭川原本是不想說的,但是想了想,自己妻子這麽聰明,哪怕是他不說,這事兒她遲早也會知道,而且別人告訴她總是不如自己告訴她的好。
他便冷聲道:“她在自盡之前留下了一封遺書!”
看來是一封沒說什麽好話的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