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妃半死不活的正抄經呢,聽說楚庭川要審王家的案子,也不病了不痛了,當即就準備再去找朱元的麻煩。
李太太進宮來,皺了皺眉頭也沒法兒壓下心裡的厭惡,忍無可忍的道:“我勸娘娘還是歇著吧,殿下要審什麽案子,那是殿下和刑部的事,也是聖上的事,和娘娘您有什麽關系?殿下既不讓娘娘知道,娘娘問這些又有什麽用?”
簡直是自取其辱。
她簡直不明白為什麽恭妃總是這麽急著上趕著去給自己也給別人找麻煩。
說句實話,恭妃不過就是個宮女出身,認真論起來,她連進宮的資格都是假的,能爬到今天這個份上,是恭妃上輩子不知道做了什麽好事,才能得這麽個好兒子。
可就這麽個好兒子,也被恭妃越推越遠。
要是恭妃有那個匡扶兒子的才華也就罷了,可偏恭妃是個蠢的,連太后和衛皇后現在也對她撩開了手,擺明了全然不想搭理她。
李太太若不是因為被兒子千叮嚀萬囑咐,她看著這個蠢貨都忍不住要心中吐血。
恭妃不敢和李太太爭執,她拿了帕子蒙在臉上忍不住就又哭的淒淒慘慘:“我,我這是為了誰啊?!他一個太子的位子都還沒坐穩呢,做什麽非得要去做得罪人的事?這個案子能審嗎?!審出來了,以後他怎麽做人?”
她啜泣了一聲,忍不住抱怨:“都是朱元那個喪門星惹的禍,如果不是她多事,哪兒這麽多是非呢?什麽都不懂,就知道耍橫,以為自己什麽都明白,什麽都知道!庭川遲早被她給害死!”
李太太看傻子似地看了她一眼,簡直不敢置信她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她總算明白兒子為什麽堅持要她以娘家人的身份初一十五準時進宮來,太后和衛皇后為什麽也默許了。
她若是不進來,看恭妃這蠢勁兒,她是非得把楚庭川給帶累死。
她冷笑了一聲,看著恭妃毫不留情的道:“我倒是覺得,太子殿下這都是做的為民除害的事兒,國朝儲君,難不成還需要費盡心思去討好誰,連那人犯了罪也不能管?若真是這樣,那還做什麽儲君,還要什麽威嚴?挨個兒給大臣們送禮不就得了?娘娘既然不懂,那就該好好呆著,連太后都說您糊塗了讓您修身養性,我之前還不知道您糊塗成這樣,現在看來,您也的確是該清醒清醒了。”
朱元雖然很少來請安,但是該送的禮卻一樣也沒少,她在太后和衛皇后那裡做的什麽點心也都會送來一份。
恭妃糊塗成這樣,朱元還能做到這個份上,要是按照李太太來說,實在是難得了,恭妃若是再折騰下去,可真要竹籃打水一場空,落個人人恥笑的下場。
偏偏她自己還得意洋洋,也不知道究竟在得意什麽。
李太太的話犀利又難聽,恭妃的臉色瞬間又變得煞白了,但是她向來是欺軟怕硬的性子,你要是對她2強硬點,她自己就先縮了,而且她天生就在李太太跟前要矮一頭,此刻也不敢說什麽,只是唯唯諾諾的抿了抿唇。
李太太走之前還去了東宮一趟。
她是內命婦,見太子妃是在規矩之內的事兒,誰也挑不出不是來。
朱元對李太太也格外客氣,無他,李峪實在是個人才,而且是你不兜攬就覺得自己失去了很多東西的人才。
再加上李太太性格爽利,絕不是那種糊塗人,朱元便對她很和顏悅色。
李太太也跟朱元相談甚歡。
她也不明著說恭妃的壞話,但是恭妃是如何說楚庭川差事的話,李太太還是沒有瞞著,該是什麽便是什麽的道:“我看恭妃娘娘的確是糊塗的有些厲害了,這些話豈是能隨便說的?她既這麽想,難保之後不做什麽糊塗事,若是依我看,娘娘也該想個法子,這樣下去,終究不是什麽長久之計啊。”
朱元很明白李太太的意思,她如果是李太太,也要為這個糟心的女兒傷透腦筋。
可楚庭川再厭惡恭妃,恭妃也是他的親生母親,與此相對的,朱元也不能對恭妃做什麽,要說教訓,也教訓了這麽多遍了。
她安撫的衝李太太笑了笑,請李太太放心:“太后老娘娘心如明鏡,不會聽恭妃娘娘的話的,至於我,我這裡也不會聽。”
一個人說的話如果人人都不會聽,時間長了,自然而然說的話就等同於廢話了。
既然如此,那還管她幹什麽?
朱元對恭妃最後的一點兒盼望,也被這番話給徹底消磨了。
一個女人,總是習慣性的把所有的差錯都推到自己兒媳婦身上,自己從來不會犯錯,犯了錯就等別人來承擔後果,這樣的人,她的心是捂不熱的。
朱元自認為還有很多事要做,不必陪著她這樣的人胡鬧。
李太太心領神會,微微含著一點笑意點了點頭。
跟厭惡恭妃相比起來,李太太真的很喜歡事事都看的通透的太子妃,這才是正常的妻子,知道衡量得失,知道如何公正的看人,她對上孝順周到, 對下也從來不疾言厲色,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值得信賴的盟友。
這麽想著,李太太想到孫子明年便要春闈,眼神裡蘊含著濃濃的希望。
殿下有這樣腦子清楚又賢德的妻子,作為恭妃明面上的娘家人的李家才能徹底放心。
來的時候李太太憂心忡忡,走的時候卻已經滿面春風。
朱元實在很會做人,賞賜了李峪一方古墨,還給李家的孩子們都準備了一些禮物讓李太太一道帶回去。
李家也不是缺這些東西,但是經由太子妃的手送出來,這些東西所蘊含的意味是不同的。
這代表著東宮對於李家身份的承認。
不過說來也真是可笑,李家的身份在恭妃那裡絲毫不能得到任何優待,倒是在楚庭川這裡,得到了應由的尊重。
李太太到現在才終於相信,原來做了好事,老天終究是能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