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承認了,前面就是無底深淵,王家不會來撈他,還會恨他帶累了王大老爺。
只要他能抗住不認罪,那這件事就不能算是鐵證如山,哪怕有其他的證據,但是楚庭川若是非得定罪,那也容易被人說上一聲名不正言不順,屈打成招。
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應長史氣的咬牙,見這混帳這樣不知死活,根本不為當初的事覺得半點愧疚,便更是心中發冷,一個人能壞到這個地步,當真是世所罕見。
怪不得胡家一家人會死的那樣慘,連姻親都不能避免,有這樣的人在背後算計,胡家真是避無可避。
他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去打這個混蛋幾巴掌,但是卻又忍住了,強忍著怒氣就冷笑:“你倒是會狡辯,這樣就想推得一乾二淨?”
王順當然想推得一乾二淨,他擦了擦腿上還在滲出來的血,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說:“這話怎麽說的?大人,有句話不是說了嗎,螻蟻尚且偷生呢,我這人又沒做什麽壞事,平白無故被冤枉了,我們這等小百姓怎麽敢認下這麽大的罪過啊?沒做過,當然就不能認了。”
這人的狡猾和刁鑽簡直還要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應長史憤憤然,周侍郎卻更淡定許多,他經過了這麽多的案子,形形色色的人見的多了,當然不會被王順困擾。
他低聲在楚庭川耳邊說了幾句話。
楚庭川點了點頭,很快就讓人把王順的大兒子給提上來。
王順很寵愛這個大兒子,為他娶的媳婦兒是河南一個知縣的女兒,對於大兒子也很舍得下本錢栽培,前前後後都讓大兒子跟著。
一聽見說讓大兒子上來,王順當即就有些著急,這麽多天在牢裡,他都是跟家人分開被關押的,但是他也知道兒子他們還沒有受刑。
現在猛然聽見要帶兒子,他當即便道:“他什麽都不知道,殿下,大人們,我們真是被冤枉的!”
是不是被冤枉的,沒有人理會他。
王順的大兒子王平安很快就被帶上來了,周侍郎對楚庭川行了個禮,便站了起來,走到了堂下,端詳了王平安半響,冷然問他:“你多少歲了?”
王平安有些懵,沒想到大人開口就是問年紀,但是他的嘴巴動的比他的腦子更快,幾乎是瞬間就說:“二十四了。”
周侍郎嘖了一聲就點點頭:“二十四了,比胡嘉還小上不少,也不知道當初你爹做那些缺德事的時候,是不是想過有今天?你可被你爹害慘了。”
王平安當然不覺得自己被老爹害慘了,他一直是她老爹最喜歡的兒子,不管做什麽,老爹對他都是最寬容最好的。
他嘟嘟囔囔的開口辯解:“我爹沒有做過那些事,他都是被冤枉的。”
“是嗎?”周侍郎嗤笑了一聲,甩給了王平安一本帳本:“那你看看,你爹在胡家出事後一陣入帳的大批的來路不明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這些帳本.....
王平安手有些發抖,下意識看了父親一眼。
這帳本是父親交給了他去藏起來的,他早就已經讓妻子送回她娘家去了,怎麽竟然現在出現在刑部的人手裡?!
他驚駭不已,一時之間就失去了分寸,慌亂的將帳本猛地給合了起來。
楚庭川至此方才開口,冷笑了一聲問他:“怎麽,是不是覺得很眼熟?這東西本應當被你們藏在了你嶽家家裡,是吧?”
王平安向來跟妻子感情很好,嶽家待他也如同半個兒子,他一聽楚庭川的森冷的語氣,幾乎被嚇去了半條命:“這.....這不關他們的事!這東西,這東西.....”
“這東西是你們的,是吧?”周侍郎嘖了一聲,嫌惡的看了他一眼:“所以你瞧瞧,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東西,竟然還有資格喊冤?你們要是敢說冤枉,也不怕死了以後下十八層地獄!看看清楚,既然這帳本是你們的東西,那你們就該看的明白,這裡頭第十七頁寫的明明白白,支出了總共七百兩的銀子,而且還都是銀票.....這銀票都是有記錄的,我們已經查過了,這跟那些地痞流氓的所說的數額還有日期都對的上,你們怎麽解釋?!”
王順要說話,周侍郎冷然看了左右一眼,立即就有人上前堵住了王順的嘴巴。
王順掙扎不已,他知道兒子還稚嫩,哪裡是這些老江湖的對手?要是兒子什麽都說出來了,那才是真的什麽都完了。
“藐視公堂,打!”楚庭川當機立斷,斬釘截鐵的吩咐官差:“王平安什麽時候說清楚,那就什麽時候停!”
王平安嚇了一跳,本能的盯著父親看,這一看幾乎眼淚都已經止不住官差動手又狠又準, 父親的嘴巴很快就腫了起來,七八下下去之後,父親的門牙都飛了出來,弄的血肉模糊。
他從小到大哪裡見過這個場面,再說,他跟父親的感情這麽好,怎麽受得了這樣的場面在自己面前發生,他很快就崩潰了,哭著說:“是我們的,這帳本是我們家裡的!”
周侍郎又嘖了一聲:“瞧瞧,這樣就受不了了?胡嘉比你現在還小十幾歲的時候,親眼看著一家人都死了,你們現在就覺得這已經很慘了?”
王平安哭的說不出話來,全身都在發抖。
王順那邊也經受不住,又聽見兒子竟然承認了帳本,頓時兩眼一抹黑,就暈了過去。
周侍郎揚一揚手,官差立即便會意,端了一盆冷水把王順給澆醒了。
等他一醒,周侍郎就站在他面前,面帶微笑的說:“你兒子已經承認了,這帳本的確是你們的東西,既然如此,那你到底招不招?!若是你不招認,就說明你兒子是在撒謊,在公堂之上撒謊,少不得要按照規矩打上八十大板,你可要好好想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