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一個孩子,本來該是滿懷歡喜的,但是誰知道一生出來就死了,他們難過不已,也顧不得其他的事情,孔家的人早早的抱著孩子走了,他們只能留在寺廟裡等到雪化。
而杜夫人又因為太過難過生了一場大病,杜大人並不想再拿孩子的事刺激她,孩子又是剛生下來就夭折,所以就直接在寺廟附近找了個地方隨便安葬了,而後找了和尚們念經超度。
他隻留下了孩子的繈褓和一些小玩意兒。
杜夫人實在太難過,也沒顧得上,足足一年之後,杜夫人才從傷痛裡走出來,整理女兒的遺物的時候才發現了不對。
那繈褓所用的布料太珍貴了,不是他們這等人家可以擁有的布料,而且繈褓裡還縫著一個五毒袋,上頭有虎牙有很小的玉佩之類的東西。
這些東西不是他們的。
她當場就想起了當初她生產的時候是跟別人在同一個房間裡生產的,只是當時她一把孩子生下來就暈過去了,根本對後來的事一無所知。
疑心就像是瘋長的野草,一旦有了一點兒火星就無法湮滅,杜夫人想到早就已經贖身的侍女,花盡了所有的辦法找到了她,而後在一番努力之下,那個早就已經嫁人成親生子的侍女終於吐露了實情,說是當初產房裡哭喊聲一片,她還沒看清楚到底杜夫人生下來的是小公子還是小姑娘,就被隔壁的人用三十兩銀子給打發走了,讓她去後廚裡再要一盆熱水。
三十兩!
那時候侍女贖身都只需要五兩銀子,這對於她來說簡直是無比大的一筆銀子。
她稍有遲疑,對方就很著急的又給了她一張五十兩的銀票,讓她快些去把熱水提來,她再也不猶豫了,飛快的提著裙擺跑了。
等到她回去的時候,就聽產婆哭著說杜夫人生下的女嬰已經夭折了,生下來就沒了氣。
她當時隱約也覺得不對。
因為是杜夫人先生下的孩子,當時明明她是聽見了哭聲的,覺得那孩子哭聲洪亮有力,不像是下一刻就斷氣的樣子。
但是她已經收了人家八十兩銀子!
她在杜家,一個月也就五百文錢,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才能有這八十兩銀子,而且當時那戶人家明顯有錢有勢。
杜夫人身邊只有她一個侍女,但是那戶人家丫頭婆子都站滿了一屋子。
杜夫人聽完便要氣瘋了。
她更加認定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她生下來的孩子應當是被人給換掉了。
但是她對當年同產房生產的人家一無所知,什麽都不知道,她花費了許多的時間,找到了當年的寺廟,問了無數的人,幾年之後終於知道了對方是大名鼎鼎的孔家。
杜家夫妻本來就只是小官,也沒什麽勢力,他們為了找真相,花費了很多精力,以至於他們也沒有別的孩子,一輩子都在找孩子。
說到這裡,楚庭川停下來沒有再說。
朱元卻先有些忍不住了。
這件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是孔家實在過分,把人家的孩子換了,讓人家找了半輩子,最後竟然還把人給殺了毀屍滅跡。
這作為怎麽配得上稱作什麽大德之家?
她轉過頭,見楚庭川臉上神情實在稱不上好,便輕聲問:“那杜家夫妻是怎麽死的?”
楚庭川摸了摸她的頭髮,知道她已經猜到了,低聲回她:“他們確定了是孔家三房之後,就找到了當年的產婆,產婆當然不想管這件事,畢竟她當時也是有份參與的,但是杜夫人給她下跪,每天都風雨無阻的去找她,產婆於心不安,終於告訴了她真相。杜夫人和杜大人就滿心歡喜的去告假,上京尋親,誰知道他們一去就沒有再回。”
杜家其他人都知道這件事,見他們這麽久都不回,加上之前就聽杜家夫妻說過對方勢力龐大,心裡已經有了很不好的預想。
果然,他們到了京城找了很久的人也沒找到,最後只找到了杜家夫妻的包裹。
但是那包裹裡也已經什麽都沒了,只剩下了一份證明身份的路引。
朱元將頭埋在楚庭川胸口,一時無言。
找了孩子一輩子,為此付出了一切,但是最後卻連全屍都沒有,這是何等的悲慘。
她想到了當初的太華,人跟人果然不同。
有的人寧願賣孩子,有的人卻為了丟失的孩子一輩子不曾再生育。
楚庭川說完這件事,朱元的心情低落了好一陣子,直到躺在床上,她還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楚庭川伸手將她撈在懷裡,知道她是因為這件事情心情不好,就道:“你也想我接這件案子吧?”
朱元點了點頭:“原本不知道這個的時候也想殿下接的,現在聽殿下說嗯了這件事,就更是想殿下接了,雖然我們都知道這件事不簡單,但是......不得不這麽做。”
如果他們不管,那這個案子就不會再有人管了。
她頓了頓,見楚庭川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就低聲問:“你說凶手到底是誰?孔院長知道這件事嗎?”
在這件事鬧大之前,孔院長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他對於自己的親生父母是怎麽想的?
楚庭川眼神有些悠遠,笑了一聲就說:“他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這誰也說不準,可杜家夫妻既然打聽清楚了他們的身份,怎麽可能忍得住不去看自己的兒子?孔院長身份特殊,他進了刑部,每天都有河東書院的學生在街上和刑部外頭鬧事,刑部是關不了他多久的,他也什麽都不肯說。”
朱元沉默下來,伸手攬住楚庭川的脖子,靠他更近一些,歎了一聲氣:“算了,問這些也沒什麽意義,到底事情是怎麽樣,查清楚了以後才能知道,不過您怕是最近又要有很多麻煩了。”
去動孔家,本來就是很冒險的一件事。
楚庭川也知道,不過有些事情本來就不是你避就能避得開的,既然發生了,就只能去解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