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裡還握著一張王牌。
朱元自以為清高自傲,有點醫術傍身就了不得了。
可是說句實話,她之所以低頭,根本不是因為朱元本身如何了得,無非是朱家那對母子非得要名聲,所以才逼著她來道歉。
若是照著她的性格,她只會立即殺了朱元以絕後患。
人死之後,什麽都好說了。
她看著朱元,想著朱景先,心裡竟不自覺的覺得快意起來。
囂張吧,也囂張不了多久了。
等到以後,她會讓朱景先和朱元互相痛恨,直到互相殘殺。
朱元想要她給付氏低頭掃墓,執妾禮。
她只怕付氏沒有這個福分,在九泉之下也要看著兒女相殘不能安息。
朱元不搭理朱正松,朱正松急的要命,追著她有些氣急敗壞:“你到底有沒有長腦子?!朱家倒了對你有什麽好處?這次真假和尚的事,你祖母本就不知情,你若是還有點良心,還想當我朱家的人,就老老實實的讓你那個手下閉嘴,不要胡亂說話......”
這回原本朱老太太是想利用普渡大師指責朱元是被妖孽附身來害人的,誰知道普渡的身份卻是假的。
現在廣濟寺已經把普渡交給了官府報了官,蘇同知已經受理了此案,到時候普渡大師肯定會攀咬出朱老太太收買她的事,朱老太太多年的名聲就真的要毀於一旦了。
老人辛苦了一輩子,經營了這麽久的名聲,一旦毀了,只怕她也活不下去了,朱正松看著朱元,皺著眉頭盡量讓自己不要太過暴躁,極力的遊說:“你始終是朱家的人,這次的事就這麽算了,不然明天就是清明,你也不想你母親在明天還仍舊墳前冷落,被人作為笑柄取笑吧?”
朱正松挺直了腰背看著朱元:“我知道你本事大翅膀硬,可是作為朱家的家主,我不能對你怎麽樣,卻總能叫你母親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的,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咱們就各退一步,這樣一來大家都有好處,還是能和和睦睦的相處,你說是不是?”
這世上原來真的有人是這麽當父親的。
朱元還記得張昌華當時冒死也要救張和的時候,曾經跟她說過的一句話,他說:“我女兒也許隨時都可以放下我?可我只有到死的那一天才能放下她。”
不過大約朱正松對著盛氏的孩子,是會有這樣的慈父之心的。
朱元冷冷的牽了牽嘴角,立在門檻處看著朱正松連眉頭也沒有動一動:“朱大老爺說了這麽多,無非是想讓這次的事不要把朱老太太牽扯進去,可是......我不信你。”
眼見著朱正松就要發飆,朱元緊跟著道:“你們總是喜歡食言,這次的事便是一個例子,所以這交易不是不能不談,可我有個條件,要我讓楊玉清和普渡閉嘴,也很容易,明天清明過了之後,你們的表現叫我滿意了,我就讓你們如願。”
朱正松沒有法子,第二天親手替付氏清理墳前雜草的時候,心裡感覺實在有些奇妙。
曾幾何時,這個女人和她所生的女兒在他眼裡什麽都不是,她死了這**年,他都根本差點不記得自己先還娶過一個妻子了。
可是就是這樣被他棄如弊履的女人,現在竟然還要他親自來掃墓祭奠,風水輪流轉的感覺還真是不那麽好領受。
墓前雜草叢生,朱正松眼見著朱元和綠衣蘇付氏三個人正清理,對盛氏做了個安慰的表情,終於將付氏墳前的雜草都給清理乾淨了,點了一把火將這些雜草都燒了個乾淨。
墳前點了兩隻明晃晃的蠟燭,朱正松親自蹲下身將一把紙錢扔進了火盆裡點燃,示意朱大將燒雞水果等祭品拿出來擺上,便看了盛氏一眼。
接下來就是重頭戲了。
盛氏咬了咬牙。
朱三太太垂著頭看不清神情。
朱家的族人們也都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起來。
這麽多年了,大家拜祭的時候先去哪座墓都是心裡有數的,從前可從來沒聽說過大房要求得給付氏也算上,沒想到這回卻讓尊貴的新夫人親自給原配磕頭了。
人生際遇可真是無常。
盛氏心裡流血,朱正松心裡倒是沒有太大感覺,反正人死如燈滅,在他看來給一個死人掙面子是最愚蠢不過的事了, 他率先跪了下來,說了一通懷緬的話,而後便道:“如今我已經娶了填房,這些年來,她一直都想來見你,拜見拜見姐姐,如今她已經來了,以後我會和她好好照顧孩子們,你在九泉之下,也安息吧。”
他將三炷香舉過頭頂,拜了三拜衝盛氏使了個眼色。
盛氏惱怒不已,可是朱正松為了讓朱元滿意,請了朱家老少族人不少人來,她總不能在這麽多人面前駁了朱正松的面子,隻好閉了閉眼睛,略顯艱難的跪在了付氏的墳前。
朱元微微牽了牽嘴角。
上一世到她自己死,也沒有等到這一跪,可是這一世,總算是等到了。
誰說給死人掙面子沒有必要?
舉頭三尺有神明,老天是有眼睛有公道的。
她以後就會讓盛氏知道,低頭妥協服輸,這些當年付氏曾經在朱家的人身上領受過的委屈,到底是什麽滋味。
而現在,她終於可以有勇氣跪在母親的墳前,理直氣壯的承諾。
我會讓害過你的人,通通都得到報應。
這些人現在跪在你面前,母親,你看到了嗎?
我知道這些都還不夠,遠遠不夠,不過你放心,很快了,你等著我把他們都送下來跟你懺悔請罪。
蘇付氏捂著嘴,心裡又酸又痛,攬著朱元忍不住哭了。
綠衣也忍不住眼睛紅紅的哽咽著哭出了聲。
夫人,從前我們連像樣的祭品也不能湊齊,可是現在您看見了嗎?姑娘有出息了有本事了,她讓老爺和新夫人都跪在了您面前,您放心吧,以後我們都會好好的,一定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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