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死丫頭,盛氏原本沒有把她放在心裡,別說生不生,連她死不死盛氏都不是很在意。
可是到現在這一刻,盛氏隻恨當初沒有親手把這個小孽種給扼死在五歲的時候。
她緩緩的呼出一口氣,見小盛氏還是目光僵直抖個不停,不由得有些急躁了,催促著兩個太醫趕緊開藥止血。
兩位太醫卻有些為難,回過頭來看了盛大爺一眼:“大爺,您還是催促人快些吧,我看......我看表少爺這傷情我們恐怕無能為力啊......”
盛大爺皺起眉頭。
小盛氏已經一下子撲了過去跪倒在了馮琨旁邊瞪大了眼睛:“不會的,兩位太醫的醫術這麽好,怎麽會沒有法子呢?你們一定會有法子的,你們一定要救救我的兒子!”
兩位太醫對視一眼不由得苦笑,為難的搖頭:“雖然是這麽說,可是我們二人一人擅長的乃是婦科,一人是小兒科......實在是對外傷沒什麽......”
小盛氏瞪大了眼睛,而後驚恐的看向了樓上。
盛氏和朱正松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對啊,來了這麽久了,光顧著馮琨的傷勢了,朱元呢?!
朱元應該也在這裡才對啊。
朱景先燒了付氏的牌位,朱元才導演了這場戲,作為幕後主使的人,朱元會不在場?
別逗了,她可最喜歡看仇人狼狽的時候了。
順著小盛氏的目光,二人不由得看向了二樓的一個包間。
察覺眾人看過來的視線,朱元不由得微笑朝他們頷首。
小盛氏已經顧不得其他,飛快的提著衣裙就上了二樓,朝著朱元的房間飛撲而去,一下子推開了門就拉住了朱元:“朱姑娘,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兒子!”
盛氏緊隨其後和朱正松也急忙趕上來,一個拉一個勸,好容易把小盛氏給拉開了。
“朱元!”盛氏拉住小盛氏,又是心痛又是難堪,整個人幾乎都忍得要心裡滴血:“你到底想怎麽樣?”
朱元挑了挑眉:“問的好,這也是我想問大太太的問題。說的好好的,一家人從此和和睦睦的,為什麽我娘的長生牌位會在廟裡忽然被大少爺給燒了?”
蘇付氏冷淡的看向盛氏,在心裡無聲的冷笑。
盛家的人向來趾高氣揚,做夢也沒有想到過自己竟然也有被人如此算計捉弄的一天吧?
她一點兒也不覺得此刻的小盛氏可憐。
否則的話,付氏的死,朱元這麽多年的苦和朱景先的身世算什麽?誰去心疼她們?
做了壞事的人就該有報應,否則的話叫人怎麽相信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以德報怨,又何以報德?
盛氏絲毫不讓的望著她:“你若是這麽想的,就該去找先兒,該朝我們下手,琨兒有什麽錯?我妹妹又有什麽錯?!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那我母親有什麽錯?以至於死了還要被當成工具不得安寧?!”朱元反唇相譏,絲毫沒有動搖:“如果這麽說的話,那為什麽大太太有怨氣不朝著我來,反而要挑撥一個小孩子去燒我母親的牌位,讓我母親在地底也不得安靜?”
朱正松竟插不上嘴。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朱元可怕的很。
尋常的小姑娘家,怎麽可能會反應這麽快,而且睚眥必報,不過就是前後這麽短的時間,她要報仇,說報就報,連停頓都不帶停頓的。
這種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盛氏隻覺得喉間已經湧上了血腥味兒,扶住妹妹的胳膊忍氣吞聲的道:“那不是我的意思,是先兒不懂事,我到時候會讓他給你賠禮謝罪......”
“不必了!”朱元斷然拒絕:“好叫太太知道我的為人,我這個人呢,向來有仇必報,一般能報仇當場就報,也不會等隔夜。你以後要利用誰來算計我,最好還是小心一點,別用自己在意的人,否則的話,以後太太會更清楚我的脾氣的。”
盛氏目瞪口呆,隻覺得喉嚨發苦。
她是想挑撥朱元跟朱景先的關系的,可是最後朱景先沒被朱元恨上沒什麽事就不說了,連帶著她自己的妹妹和外甥都賠進去了。
這可真是......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屋子裡一時靜默下來沒人說話,小盛氏正想開口哭求,就聽見隔壁傳來一陣咳嗽聲,有道略顯尖銳的聲音清晰的傳到了眾人耳朵裡:“真是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啊。”
朱元皺了皺眉。
盛氏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還是跟上來的盛大爺一怔,大聲道:“原來是鄭公公?真是失禮失禮......”
朱正松臉皮一緊,急忙端正了神色,低聲呵斥朱元:“不要胡言亂語!”
不然的話,待會兒死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朱元抬起眼睛看向門口,只看見一個穿著玄色長袍的年輕人悠然走了進來,不由得就垂下眼瞼。
原來是鄭如安。
東廠太監的乾兒子,如今京城炙手可熱的紅人。
鄭如安笑了笑, 目光落在朱元身上一陣才漠然移開,輕聲笑了一聲搖頭:“真是年輕不懂事,小姑娘年輕氣盛不是什麽壞事,可是這心腸麽......未免就狠毒了一些。”
他彈了彈自己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塵,看向朱元的眼神裡沒有絲毫笑意:“剛才我從頭到尾都在場,這位馮公子為什麽跟陳家的人起的衝突,姑娘難道真的心裡沒數?挑撥傷了人,叫陳家和盛家結仇,卻又在這裡居高臨下的辱罵長輩......你這樣的小姑娘......”
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盛大爺卻眼前一亮豁然開朗。
是了,雖然太后要朱元治病,他們不能對朱元怎麽樣,可是若是朱元得罪了東廠的太監,那她自然會有一千種死法。
到時候連太后也找不出什麽為難朱家和盛家的理由啊。
真是剛要瞌睡就有人送來了枕頭,盛大爺看了朱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