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這個瓦剌人半死不活的,連吞咽都變得很困難了,只能喂食少量的水,而這些水都是經過那些瓦剌人嚴格檢驗的,乾乾淨淨。
那麽這毒到底是怎麽染上的?
這毒還怪異的很,胡太醫有些灰心,偏頭看了朱元一眼:“我活了這麽多年了,還沒見過哪種毒是這樣的,他身上腰腹間都有大小如銅錢一般的紅痕,逐漸開始蔓延到兩腿之間,說實話,看上去就跟時疫的症狀是一樣的,哪怕排除了時疫,我跟另外幾位太醫的意思,也都覺得這應當是什麽病,並沒有往毒物上面想,你為什麽只看了一眼,就確定是中毒呢?”
見屋裡沒其他人,胡太醫稍微又壓低了聲音:“那些瓦剌人殘暴不堪,要是知道是中毒,你又知道這種毒,說不得就會賴在你身上......”
吳家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嗎?
朱元牽起嘴角冷笑。
隨即就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不會是吳家,吳順再寵女兒,在這種兩國邦交的問題上應當也不會頭腦發熱。
那是誰?
顧傳玠嗎?
也未必沒有可能畢竟上一世吳倩怡也跟顧傳玠不清不楚的,聽說還因此跟朱曦鬧了一場,顧傳玠要是想要從吳倩怡手裡得到一些東西再簡單不過了。
他是有這個條件接觸到吳家的隱秘的。
那麽顧傳玠為什麽這麽做?
陷害她?
可是就算是她知道瓦剌人這是中毒,也不能證明毒就是她下的,畢竟她跟瓦剌人根本就沒有半點關系,沒有必要也沒有用處做這樣的事。
如果不是陷害,卻還是給眼前的瓦剌人下毒......
而且是這種,她可以解的毒顧傳玠不會不知道,她認識這種毒的。
像他這麽謹慎的人,現在又知道了她的來歷,肯定知道她對這種女兒曾經中過的毒印象深刻,可是吳家還是讓她來了......
這是為什麽?
朱元望著躺在床上的身形粗壯的瓦剌人,眼裡浮現疑惑。
胡太醫倒是坐得住了,眼下已經知道是中毒,他反倒是不那麽心急,坐在邊上自己仔細的研究那根銀針,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胡太醫琢磨出點兒門道來,放下了手裡的銀針眉頭越皺越緊,想起瓦剌人的殘暴和不講理來,心有戚戚然的搖頭:“那幫瓦剌人鬧騰的這麽厲害,要是知道這人是中了毒,還不生吞活剝了我們?正好他們在邊境那邊虎視眈眈呢,也不知道會不會借口這件事來又開戰。”
瓦剌人這麽多年來已經成了大周邊境的一個頑疾,不管用什麽藥方都不好使,每年必定要鬧出些動靜來才罷休。
胡太醫作為大周人,對他們實在是膩得慌,哼了一聲:“還有臉衝著我們喊打喊殺的,要不是因為事關咱們大周,我才懶得管他們死活!”
不過這房狠話歸放狠話,胡太醫心裡還是很擔心,有些心憂的說:“這件事,我看還是要先上報,看看到底怎麽回事,別叫真背了黑鍋,到時候可就晚了。”
他一個人說了半天,現在等到等回應才發覺朱元還是在發呆,不由得便咦了一聲,有些奇怪的朝著朱元擺了擺手,引她注意過來,才問她:“朱姑娘,您聽見我說話沒有?”
他說著,又見朱元看著的是瓦剌人的後頸,便問她:“是有什麽問題嗎?”
有問題,而且問題還極大。
朱元饒有興致的將那個瓦剌人的後頸上正冒血的傷口遮掩住,將他放在床上回過頭問胡太醫:“他們說這個人是瓦剌太師的兒子?”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胡太醫被朱元的問題問的有些發懵,卻還是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是啊,說是瓦剌太師的兒子,要不是因為他身份奇特,我也懶得忍這口氣了,瞧那些瓦剌人,吹胡子瞪眼的,動不動就要殺人,真是令人厭惡。”
是嗎?
朱元笑了一聲,站了起來想了一會兒:“胡太醫,看來您得請衛指揮使來一趟了。”
衛敏齋?
來的時候倒是的確是聽他們說過,因為發生了瓦剌使臣中毒的事,所以現在會同館都派了錦衣衛把守了起來。
但是衛敏齋現在可是紅人,一等的承恩侯呢,這種事應當還輪不到他來過問吧?
可是他知道朱元不是無的放矢的人,因此立即便反應了過來,壓低了聲音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是不是這件事真的有什麽問題?”
胡太醫背對著們,正要追問清楚,門便猛地被人踹開了,巨大的力氣將門險些給踹下來,胡太醫哎喲了一聲抱著頭猛地蹲下來,還沒來得及生氣,先就被人給揪住了衣襟懸在了半空,登時有些懵,七手八腳的忙著掙扎。
朱元立即上前幾步, 一眼便看見之前拿刀逼自己又被癢癢粉給逼退的瓦剌人正目光涼涼的看著自己,因而也同樣報以冷笑:“怎麽?虧還沒有吃夠嗎?”
她冷淡而厭惡的皺起眉頭:“放開他!”
被朱元這麽看著,那個瓦剌男人的目光更加陰鷙冷肅,半響才松手將胡太醫扔在地上,指著床上的人問她們:“現在你們看過了,人到底怎麽樣了?到底是不是中毒?!”
胡太醫差點兒被勒死,撫著脖子不住喘息,等到禮部負責的官員衝進來,便怒氣衝衝的道:“真是沒法子忍了,老夫要告到朝廷去!你們竟然就由著他們這麽胡鬧?!”
胡太醫到底是五皇子跟前的人,禮部的官員出了一頭的冷汗,心裡頭埋怨倒霉攤上了這樣的差事,見胡太醫發怒,便苦笑著搖頭:“胡大人您不知道,這幫人他們根本不顧我們勸告.......”
那個鬧事的瓦剌頭子偏頭朝著那邊的朱元看過去,冷笑發問:“到底怎麽樣,看沒看出來,你們大周的大夫就這麽沒用,給我們治畜生都嫌你們動作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