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團是靜安公主說喜歡的東西,可是到如今,也是說殺就殺了,半點留戀都沒有。
說的多麽喜歡,還是把一條命當成殺另一條命的刀劍,這份喜歡還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朱元已經轉過頭將之前的辯解複述了一遍,彎腰低頭姿態放的足夠的低:“我對宮中路線實在不熟,要說我千方百計冒險來到這裡是為了殺公主殿下的一隻兔子,實在是太荒唐了。”
原本就荒唐,不僅荒唐,而且可笑。
說到底,靜安公主不過是記恨盛家的倒台是朱元直接造成的,早早的等在這裡等著將她給殺了罷了。
她們之間隔著付氏的死和盛家的滅亡四皇子的死和盛貴妃的幽禁,要說能和平相處是不可能,可朱元以為靜安公主是有所顧忌的,否則上一次在宮中見面靜安公主不該那麽冷淡。
可是現在她才知道,靜安公主並沒什麽顧忌。
她所做的一切的憑恃,都只是仗著她開心或是不開心。
這種人的殺傷力比那些處心積慮算計人的還要叫人難以防備。
朱元活動了一下手腕,眼裡全是冷漠。
她是很不容易才能重新活一次的,不管是誰,都不能讓她輕易認輸,想要她死的,不管是什麽身份,她都要咬下她們一塊肉來。
就算對方是金枝玉葉,也同樣如此。
楚庭川向來在靜安公主眼裡沒什麽分量,她自幼看見的都是楚庭川安靜溫和的一面,也聽盛貴妃在背後嘲笑過他是個病秧子活不了幾年。
可就是這病秧子,竟然熬到了現在,把一向健壯的四皇子給熬死了。
她心中憤懣,覺得是五皇子奪走了四皇子的福氣。
如果不是衛皇后巧言令色,如果不是五皇子扮豬吃老虎,把一個裝瘋賣傻的朱元帶回京城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別人都說五皇子看重朱元是因為朱元能夠治他的心疾。
可是靜安公主卻覺得事情根本沒有那麽簡單。
什麽治療心疾,說到底,是因為五皇子發現朱元要對付盛家和朱家,並且知道朱元掌握著朱正松和盛氏殺害付氏的證據罷了。
他處心積慮的,為的無非就是把擋在前面的盛家和帶著盛家血脈的四皇子給搬開,給他自己讓出一條路來。
她冷冷的看著楚庭川,面上面色莫測:“你不是出宮去辦事了嗎?為了一個朱姑娘,倒是挺上心的,還巴巴的從外面專門趕回來。”
她的眼神落在朱元身上,如同是滑膩的蛇信,讓人渾身不舒服。
楚庭川沒有接話,只是沉聲讓身後的羽林衛接管帶朱元走錯路的那個宮女:“在宮中擅自引人亂走,是大罪,帶下去,讓慎刑司好好審問,看她到底有什麽圖謀。”
那個宮女當即就哭出了聲。
慎刑司是什麽地方朱元或許不知道,可是她們這些一直在宮裡的哪有不知道的,那就是個魔窟,還被主子重點指出圖謀二字,她進去別想活著出來了。
她急忙跪地求朱元幫忙:“朱姑娘!朱姑娘你替我說句話啊朱姑娘!我要是進去了,我一定會死的,朱姑娘,反正您也沒出什麽事......”
她語無倫次,這回換做是她抓住朱元的袖子不肯放手了,壓低了聲音苦苦哀求:“朱姑娘,您有五皇子殿下幫忙,您反正沒什麽事,可我不過是個宮女,沒有人會理會我的死活......朱姑娘,難道您真的眼睜睜的看著我去死嗎?”
朱元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覺得這個小宮女要麽是聰明的過了頭,要麽就是既蠢且壞如果什麽事都能拿反正你也沒出事來搪塞,那還要法度做什麽?
再說,她的確不想做東郭先生。
人家巴不得想要她的命,她卻還得湊上去給人家解圍,就為了一個好名聲,她不是這樣的人。
她緩慢卻堅定的將那個宮女的手給推開,神情冷漠居高臨下,並無半點被打動的跡象,語氣如同是寒冰:“是,我打算睜大眼睛看著你去死。”
眾人都瞪大了眼睛。
靜安公主回頭冷漠的盯著她,眼裡露出一絲玩味。
倒是靜安公主身邊那個掌事的姑姑,揚聲呵斥:“放肆!這是宮中,哪裡有你說話的地方?”
朱元挑眉,似笑非笑的說:“受害者原來不能為自己辯駁?這個引我來這裡的宮女居心叵測,行為鬼祟,姑姑不擔心她是要對公主不利,竟然還反過來指責我,難道是想替她說話?還是說,姑姑原本就跟這個宮女有勾結, 怕她進去了扛不住,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
她張口就如此的咄咄逼人,金姑姑一時被氣的不知道如何反口,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著朱元,怒氣衝衝。
那個宮女也沒料到朱元竟然如此殘忍,睜大了眼睛伏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著求五皇子救命。
這是個聰明且刁鑽的宮女,她不去求靜安公主,卻轉過頭來一直求朱元跟楚庭川,叫不知情的人看了,都會覺得是朱元和楚庭川在咄咄逼人,跟一個小宮女過不去。
可是這兩個人都是鐵石心腸的人。
尤其是朱元,她是不要什麽名聲的,她冷冷的看著那個宮女:“自己做出的事,總要自己付出代價,你該慶幸這是在宮裡,否則我會跟你剛才對待那個兔子一樣,親自把你給踩死!”
她的話說的斬釘截鐵,視線掠過一臉震驚且不認同的那個金姑姑臉上,有些嘲諷:“金姑姑既然如此不落忍,不如替她跟公主殿下求個情?”
金姑姑閉口不言。
朱元冷冷的立著,看著小太監上來把那個宮女給拉走,自始至終脊背挺得筆直。
她就是要讓這些人都看清楚,她朱元並不好惹。
誰要是招惹了她,別指望她會以德報怨。
園中一時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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