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七歲那年第一次見到小魚起,她就特別討厭對方。江紫儀覺得自己沒問題,畢竟是小魚的父母換了孩子,害得自己過了七年的苦日子,她恨她是應該的。
兩人的身份交換,她變成了高高在上的三小姐,小魚變成了小丫鬟。
按照江紫儀的性格,她如果要折磨人,肯定是采取最直白的方式,比如每天罰小魚頭頂一碗水跪兩個時辰,或是鞭打掌摑,讓她吃不飽飯睡不好覺。
可是,剛回家那幾天,她每天晚上睡著以後,都有個聲音在她夢裡警告她,讓她保持善良,讓她不要做那麽簡單粗暴毫無意義的惡毒反派做的事,要迂回圖之。
醒過來以後她就不記得那些話了,但有些事情刻進了腦子裡:她要成為一個外人眼裡善良溫柔毫無汙點的大家小姐,至於對付小魚,引導身邊的人討厭排擠折磨她就好了。要讓她受罪但是不被旁人理解,讓她在委屈和沉默中變得扭曲。
好在父母哥哥們都站在她這邊,他們也確實很討厭小魚。至於府裡其他人,江紫儀用了點手段,成功讓他們都看小魚不順眼。
但是這種事情做多了可煩了,她喜歡華服珠寶,喜歡出門交際享受眾人追捧。至於小魚,討厭卻不能親自去處罰她,實在是叫人煩悶。
兢兢業業幹了一年以後,江紫儀開始擺爛。
她將小魚扔到看不見的角落,反正她從備受寵愛的小姐變成人人可欺的低等丫鬟,在江紫儀的心裡,這已經是無法容忍的遭遇和羞辱了。換做是她,肯定會憋得黑化,這也算是在完成任務吧。
要她數年如一日地絞盡腦汁去欺負一個小丫頭,又不能弄死,她才懶得費那勁呢。
擺爛的江紫儀,將小魚拋在腦後之後,開始享受作為首富家大小姐的富貴生活。
她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在穿著打扮,與認識的富家千金小聚等事情上面,並對寄居在家中的姑母家表兄,生出了一點少女的旖旎心思。
既然對表哥上了心,那麽他近日的反常,自然就落入了她的眼裡。
稍一打聽,她就知道此事和小魚有關。
原本她已經將這個名字忘在腦後,可此時一旦想起,那股恨不得令其死的厭惡感也同時回來了。
她忍不住捂住額頭,想要撫平突如其來的刺痛,恨恨道:“她怎麽還不去死!”
聽說表哥住在府中,偶爾會和她碰面,一來二去,兩人竟然熟悉了起來。尤其是,丫鬟匯報說,表哥還主動去找過她幾次。
江紫儀頓時警覺,並鄙夷道:“一定是她勾引了表哥!”
她就知道那個小魚賊心不死,她肯定無時無刻不想取代自己。而現在,她沒辦法搶走爹娘和兄長們的寵愛,就將目光看向了表哥。
小魚的房門被一腳踹開。
她那會兒正皺著眉頭給自己繡手帕:像她這種丫鬟,自然是沒人給繡品的,這些常用的東西都得自己動手做。
說來也是奇怪,她向來聰明,學東西很快,唯獨這個繡活,再怎麽用心學,最終繡出來的東西,也只能說一句“能用”。至於好看不好看,這已經不是她能觸及的層次了。
本就不太嚴實的木板門歪歪扭扭,發出不堪重負的折磨,小魚放下手裡的活計,扭頭看向門口。
門口的人逆著光,看不清面容,但她看到了那金燦燦的華麗裙擺,就知道來人是誰。
“三小姐。”
江紫儀目光在這簡陋的屋子裡掃了一眼,見處處寒酸,小魚身上也是件青灰色毫不起眼的布裙,灰頭土臉的,心中怒火熄滅了不少。
她見小魚在做什麽,冷笑一聲:“繡帕子呢?也不知道是繡給誰的,不知廉恥的東西。”
小魚:“……”
竟然絲毫不覺得意外,在見到犯病的表少爺的時候,她心裡就隱隱有預感,自己怕是要倒霉。
三小姐來得比她預料中還晚了點呢。
她站起身來,不卑不亢道:“是給我自己繡的。”
江紫儀如何會信?令人將桌上的帕子一把奪過來,恨恨看過去……登時就是一愣。
只見蒼青色的秀帕上,赫然是一隻……灰色的,肥到出奇,五官比例也奇奇怪怪的,大腦袋貓。
“這、這是什麽東西,真醜!”她嫌棄地一把扔到地上,又忍不住再看一眼。
好怪,但莫名又有點可愛。
不過這醜到出奇的帕子倒是打消了她一點懷疑,莫說表哥是風雅的讀書人,就算是個尋常男子,怕也不太能欣賞這種手帕。
但她可不是來講道理的,揚起下巴:“給我搜!”
小魚皺眉:“請問三小姐,是府上丟了東西還是怎麽,為何無緣無故搜我屋子?”
江紫儀一看到她,就想狠狠罰她,最好是能打斷她兩條腿,讓她爬著來求自己,她腦海裡忽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可惜她好像不能這樣做。
江紫儀心裡遺憾地歎息,看向小魚的目光惡意滿滿:“我在自家府上,搜一個奴婢的屋子,還需要理由嗎?”
她緩緩走到小魚身邊,睥睨著她:“你是不是對我們之間的身份存在著什麽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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