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江魚見到神農氏的時候一般,聽到“天道”二字,即便是歲聞長老這種歷經風霜的修士,也無法保持冷靜。
“你可確定?”
江魚奇怪地問:“難道還有人敢在這裡假冒天道?”
歲聞長老深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但最終,還是先問了一句:“天道找你過去幹什麽?此次歸墟之禍,可是能解了?”
“就是因為此事。”江魚將小綠豆的身份說了出來,“現在他已經被天道帶走了,那些黑雲,也已經被小綠解決。”
“天道還說,等小綠恢復,歸墟自然會消失。”
聽聞此言,眾人面上紛紛露出喜色。
江魚自覺已經將要說的話說完,便看向了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姬長齡。
“師兄。”她察覺到,從見面到現在,姬長齡整個人好像都很緊繃。
她試探著伸手過去,握住他的手,旋即被用力地反握住。
微涼的手指嵌入指縫,十指交纏。
“師兄,我離開了多久啊?”
“一個月整。”
這麽久?江魚一驚。
對她而言,不過是看著小綠吃了頓飯,見了一位故鄉的神明一面。
她猜測過虛空中的時間流速可能和現實不一樣,可沒想到,滄瀾界竟然直接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
“我不知道……”她輕輕晃了晃姬長齡的手,“師兄這個月,一定很擔心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江魚想起了虛空之中,天道讓自己做的選擇,心虛了一秒鍾。
歲聞長老等人從喜悅之中回過神來,心裡還有許多疑惑想問,但見小情侶已經黏黏糊糊湊到了一起。糾結片刻,到底沒好意思打擾,紛紛離開,給兩人單獨相處的空間。
宮苑之中一片寂靜。
姬長齡依舊沒有動作,江魚再次晃了晃他的手,軟下聲音:“師兄,歲聞長老他們都離開了。”
“嗯?”
江魚眨眨眼:“他們肯定是知道師兄擔心我,有很多話要和我說,才體貼離開的。”
“師兄,你不想抱一抱我嗎?”
話音剛落,兩人較為的手上便傳出一股巨大的力道,江魚被這股力道帶著,狠狠撞進了一個懷抱之中。
抱著她的那雙手十分用力,用力到近乎在顫抖,可姬長齡的聲音是冷靜而克制的。
“這一個月,我很擔心你。”
江魚沒有掙扎,很乖,順毛:“嗯,我知道。”
“我還是太弱了。”他低聲道,“不管那個東西是誰,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帶走,卻毫無辦法。”
看到師妹平安歸來,他固然欣喜,可卻也忍不住想:萬一那個是敵人呢?
若是敵人,他是否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師妹落入對方手中,任人宰割?
他周身的氣息越來越冷,凍得江魚打了個哆嗦,忽然意識到姬長齡的狀態不大對勁。
“師兄?師兄!”
她立刻從他懷中直起身來,姬長齡同她四目相對,素來被江魚十分喜愛的淺褐琉璃眸中,赫然閃過一抹暗芒。
江魚一怔,反手握住姬長齡的手腕,靈力進入他的經脈之中。
姬長齡並沒有反抗,任由江魚查探著自己此刻的狀態。
“我沒事。”他閉了閉眼睛:“不過是幾分執念。”
確定他無事,江魚松了口氣。
聽到她的話,她又忍不住肅起了面色。
“師兄,你看著我。”姬長齡乖乖聽話,看著她。
江魚嚴肅道:“你的想法很不對,要改。”
姬長齡覺得她擺出這副樣子十分可愛,忍不住嘴角上揚:“哪裡不對?”
“追求更強的道路並沒有錯,可師兄不應該怪自己。”
“師兄已經是萬中無一的天才了,若你還嫌自己沒用,像我這樣天賦平平,還不思進取之輩,豈不是連活下去的顏面都無了?滄瀾界萬萬修士,都該直接放棄?”
姬長齡皺了皺眉頭:“我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不都是人?不都是修士?”江魚反問道。“師兄看不起我?”
“我沒有這個意思。”姬長齡溫聲解釋,“只是,人各有志,師妹志不在修行,何必與我相比?至於其他修士,人天賦不同,際遇不同,也不該一概而論。”
江魚哼笑起來:“師兄講起別人的道理,腦子倒是很清醒。”
“那關系到自己,怎麽就鑽牛角尖了呢?”江魚沒好氣地吐槽,“你知道你剛剛腦子裡對標的對手是誰嗎?是天道!”
“一個和我們甚至不是同一個層面的存在,真要說,祂從誕生起,就比人類要強太多。你確定,你要因為自己比不上祂而生出執念?”
姬長齡微微蹙眉:“話雖如此……”
“話雖如此,但你想不通。”江魚接過話,“是嗎?”
她忽然湊近他,小聲在他耳邊說道:“跟你講一個秘密,我可是有靠山護著的人。我的靠山,天道都奈何不得。”
姬長齡一怔,他以為江魚是哄他,可雙目對望,他從江魚的眼神裡,望見了一尊虛影。
不過是一個背影,便叫他神魂震顫,立刻閉上眼睛,靜心凝神。
待到再次睜眼,他對上的,便是道侶溫柔的目光:“強如天道,亦有無可奈何的時刻。師兄,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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