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狄禹祥才把在大冕之職完成,可回關西。
臨走之前,易修珍帶了小世子易佑過來狄府,長生這幾個小兄弟在長南的帶領下,睜著天真無邪的眼睛看著蕭佑這個小奶娃,他們對比他們還小的孩子好奇不已,王府奶娘放到他們手裡抱的時候,他們很是欣喜,他們可算是能抱上比他們小的小孩子了。
「長南可喜歡寶兒?」易修珍問讓弟弟們抱過,他才抱上易佑的長南。
「喜歡,是義父的兒子嘛。」是義父的兒子,他哪能不喜歡?
易修珍因他的話笑了起來,「如若不是義父的兒子呢?」
「不是義父的兒子?」長南困惑地道。
「嗯。」
狄禹祥與蕭玉珠在旁聽著,兩人都沒什麼動靜,但狄禹祥嘴邊的笑意略加深了點。
他笑意明明加深,但臉上卻在笑意加深的那刻,眼睛裡閃過一道暗光。
蕭玉珠則一臉微笑,嫻淑端莊地坐在他身邊絲毫不動身形。
「不是弟弟,就不喜歡了。」長南搖了頭,抱著易佑走到易修珍面前,坐到他邊上的椅子上,又囑咐好了長生他們乖乖坐好,不要動,不要在大人面前亂說話後,他疼愛地輕輕捏了捏易佑的小鼻子,跟易修珍非常認真地道,「義父,我只喜歡是我弟弟的人,要不我有這麼多的弟弟了,外邊還有那麼多小孩,我個個都喜歡,我喜歡不過來的。」
易修珍聽了若有所思,一會後竟是認同地點頭,「是這麼個理,那寶兒是你弟弟,長南以後也要保護他,可好?」
「好。」不等父母說,長南已斬釘截鐵地應了聲,「義父放心,長南會保護寶兒弟弟的。」
幾個弟弟,他還是保護得了的。
易修珍欣慰地笑了起來,摸著他的頭,「多謝你。」
說罷,歉意地朝狄禹祥夫婦笑了笑。
狄禹祥微歎了口氣,其實這等小孩子說的話,其實當不了什麼真,但珍兄朝他們這麼一笑,想來確是有點想把這話當真的意思了。
但他那麼疼長南,於情來說,長南也該為他說上這麼句話。
「弟妹,」易修珍是拉得下面子的人,像之前為拉攏狄禹祥,他就可天天入狄府放低身份求她留膳,現下為了兒子,他不介意再向這個婦人再說兩句軟話,只見他歉意地朝她道,「長南是我義子,小佑算來也是長南義弟,以後還望你能關照小佑一些。」
這句話,珍王是說得足夠客氣了,自始至終臉色沒變的蕭玉珠站起了身,微笑著朝珍王道了個萬福,「承蒙您看得起,如有用力之處,我自當用心。」
易修珍沒料她這說得這般明瞭,眉毛一挑,著實詫異,不由往狄禹祥看去。
狄禹祥知她這也是在報他對長南好之恩,如這個立場來說,他們確實是做不到明知能幫忙,卻眼見不幫的……
不管如何,為了蕭老將軍夫人的事,珍王已讓了利了,想來舅兄那邊也心知他這邊的誠意,總的說來,現在蕭老將軍只是被禁家廟,永生不得出廟,人沒死,兩家還是親不是仇。
而且仔細說來,這次也是皇上暗中幫了忙,他舅兄也只是出了個面,盡舉手之牢就得了珍王給出的「大禮」,一份可以讓舅兄江南之行事半功倍的秘報,這說來,也是珍王賣了他個面子。
要知有皇上出手,蕭老將軍夫人是怎麼樣都不會真有事的。
「王爺,長南是小世子的義兄。」其實長南的話也讓狄禹祥想起多年前,在大兒還不怎麼會說話的時候,是眼前之人不在意他王爺身份的尊貴,把小兒扛著肩上,大街小巷亂竄,為逗長南開心,他更是把救過他命的大黑讓長南當馬騎過……
幾年官場浸*淫,他都快忘了當初他們交往之時的恣意,也只有長南這種還擁有著赤子之心的人,還記著他的義父曾對他有多麼好過。
深思之下,狄禹祥不免有慚愧之意。
見他面露慚愧,易修珍也有些唏噓地笑了起來。
這幾年,珍王老了不少,過度的操勞讓大易這位最能幹,最具傳奇之名的王爺兩鬢已染了霜華,他完成了大冕易王府幾代以來的夙願,收復了關西關東,還代皇上大征了大谷。
但關西關西收是收回來了,但地方不是收回來那麼簡單能解決的,治理振興它們,比收回它們艱難的何止百倍,他往後的一生,比以前只會難不會容易。
而他這幾年中,手裡能用的人實在太少了,所以一個永叔,就已讓他用到極致,前面攻打大谷的時候,他更是讓他這位是友,也是臣的臣子說話說到喉嚨失聲過數次,險些徹底啞聲。
雖然他身為王爺也是真身上陣,沒比被他壓搾的那些臣子們好到哪裡去,但永叔這幾年,確實是拼盡了全力在幫他了。
永叔不必慚愧,他對得起他給他的榮華,倒是他這個名為他兄長之人,說來說去,是欠他一些的,永叔不是那種急功近利的人,也不是想名揚天下的驕子之徒,他如想成就他想要的那一番功績,另有更妥當安穩的路可選,而不是跟他來大冕幾番生死,如若不是他舅兄給他的那些人,其實他不知死多少次了。
「你們好好回關西罷,」易修珍想了半晌,有些話終是說不出口,只是溫和地朝他們道,「我往後得空了,我帶寶兒來看你們。」
狄禹祥送他出門的時候,問了他半句,「就帶小世子來,王妃不來?」
易修珍搖了下頭,「就讓她們這樣罷,有你這麼個護法,還有蕭家暮家在,沒幾個人想惹你夫人不快。」
狄禹祥微微一笑,不再問下去,送了他和小世子走後,就下令讓下人準備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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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八月底離的關西,十月底回的關西,離開關西兩月,孩子們又長大了兩個月,關西卻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蕭玉珠聽說,從大冕相鄰的青州,昆州湧來了大批的勞工進入了關西,在他們離開的這段時日裡,土匪全被官兵掃蕩完了,不少人都來了關西謀生,關西州城內東西兩坊的市集又因人多開了起來,做買賣的人也都來了。
總而言之,關西熱鬧起來了。
桂花跟婆子們相繼出去走了一圈,回來都跟蕭玉珠道,「就跟來了個新地方一樣,完全不認得了。」
桂花的話更聳人聽聞,「快跟咱們淮安城一樣了,咱們公子治理得真好,沒在關西都能把關西治理好。」
她這馬屁拍得實在不高明,蕭玉珠好笑,但心中確實高興。
狄禹祥回來的時候,見一家人喜氣洋洋,他心知是怎麼回事,飯桌上表示得特別淡定,一直想等著妻子恭喜他幾句。
可真到膳後,也沒等來他想聽的話,他心中便有些不高興了,一直翹著的嘴角也平了下來,臉色顯得冷淡了不少,等到了小兒子們跟他奶聲奶氣地報道今天他們所做之事的時候,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睛老往她那邊瞄,卻每次只看到她看向他時面露淡笑的臉,也沒等到她特意上前稱道他幾句。
一直到了晚上,她都如此,狄禹祥也是回過神來,知她是故意不說吊著他呢,所以一等到他們上了床,他就狠狠地壓著了她,咬著她的嘴唇瞇著眼睛凶狠地道,「膽子大了不少啊?」
蕭玉珠抱著他的腰,任由他輕咬她,她也不反抗,嘴裡還笑著輕聲問,「你在的時候關西不怎麼樣,你走了倒好了起來,你不怕有人參你一本?」
「參我一本?去哪參?」狄禹祥瞇著眼睛哼了一聲。
蕭玉珠想了一圈,也是,珍王現在重用著他,現在關西還是他說了算,而皇上麼,那麼遠且不說,珍王轄地的事他也不好管,所以參本這事還真是不好參。
「說真的,」蕭玉珠看著他忍不住在她面前面露了幾分狂態的夫郎,正了正臉色,道,「你這幾月,也沒少在關西做什麼罷?」
「嗯,我讓人引了些勞力進來,把不聽話的該殺的土匪滅了,從南邊帶來了一批小生意人過來……」狄禹祥解著她的衣裳,說話漫不經心得很。
「可真是做了不少事。」
狄禹祥聽了微笑,停了手,去吻她帶笑的嘴。
他最喜她這麼說,明明不是什麼甜言蜜語,但妻子這種承認他能力的話總是讓他心曠神怡。
「你很厲害。」蕭玉珠又道了一句。
「這個時候就知道說了?」狄禹祥故意冷了臉,只是吻還是忍不住落到她的嘴上,一次比一次還要溫柔。
「看你回來很想聽的樣子,」蕭玉珠忍不住笑了,「就有點不太想馬上說給你聽了。」
狄禹祥板著臉,瞇眼看她,「我看你是想留在這個時候說……」
說著,手往她背後一伸,靈巧地扯開了她肚兜。
蕭玉珠咬著嘴,止著笑不語。
正當她以為他的手要往下伸的時候,卻見他的手突然伸到了她的胳肢窩……
她在一下巨驚之後,隨即因被撓到癢處,無法抑制地笑出聲來,她邊躲邊喘著氣笑著制止他,「大郎,大郎,莫要這般,這般,哈,哈,哈哈,大郎,莫要這般孩子氣。」
「嗯,是誰先孩子氣的?」狄禹祥見她的臉因激動喘出了一片緋紅的艷色,手下的動作停了,眼睛卻深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