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會喜歡上別人, 這句話謝臨並不是隨便說出口。
他本來就不會輕易喜歡什麼人, 而以謝臨的性格, 說出口的承諾都是會做到的。
並且能像眼前少女這樣動搖他心神的小姑娘,謝臨認爲不會有第二個。
顧餘聞言本來想反駁說她纔不會亂跑, 但在謝臨那沉靜認真的眼神注視下, 她頓時賊兮兮微彎下眼, 又順着杆子往上爬。
“你對我特別好,我就不會亂跑了。”顧餘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句話, 半點不爲自己的得寸進尺感到可恥。
謝臨在這時望着對方, 語氣淡淡地反問:“怎麼樣才算對你特別好?”
儘管語氣很平靜, 但謝臨現在表現出的態度就好像只要眼前的少女說了, 他就會做到一樣。
這反而讓顧餘被問住了,她唔了一聲,回答不上來。
謝臨也不是一定需要對方的答案, 他垂眸看着正坐在他牀上擡着頭和他對視的少女,片刻後用低沉聲音說:“我會對你好。”
顧餘慢半拍才哦了聲,臉微微有點紅。
“不涉及原則性問題的情況下,你想做什麼都可以。”謝臨在後邊補充了一句。
“什麼原則性問題?”顧餘偏着頭問。
謝臨面無表情:“比如訓練偷懶, 或者和別的雄性生物過分親近, 特別是你那位初戀。”
“你可以暫時忘不掉他, 但跟我在一起的時候, 不準想他。”
顧餘瞄了前邊男人一眼, 做了一番心理準備之後, 鼓起勇氣想要坦白:“那個……其、其實我的初……”
只聽到這裏, 謝臨面無表情的臉已經更冷了幾分,他打斷說:“也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顧餘被噎住,實在忍不住咕噥一句:“可是明明這幾次都是你先提起的啊……”
“我可以提,你不能。”謝臨獨裁發言。
這大概就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典範了。
顧餘眨一下眼,忽然哼哼兩聲說:“你對我不好。”
謝臨因爲這句話而微僵住身體,他垂着眼,彷彿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種情況。
最後他俯下身,輕輕啄吻了下少女的臉頰。
這個微涼的吻裏有着小心意味,與對方微垂眉眼的神情結合,無聲中透露出一種珍視。
顧餘剛才那句話本來就不是認真的,結果看到謝臨表現出這樣的反應,她很快就繃不住了。
“我有一個問題。”顧餘忽然表情認真,用食指碰上自己的脣瓣,特別正經地注視着謝臨問,“剛才那個,是不是臨哥你的初吻?”
謝臨並不迴避,他冷靜點頭:“假如不算上嬰兒時期被長輩強吻的情況,那就是吧。”
在遇上顧餘以前,謝臨過往二十多年的感情史乾淨到一片空白的程度,而他之前要兼顧賽事和學業,說實話並沒有那麼多的空閒時間。
而出於冷漠的性格,謝臨顯然是一個非常潔身自好的人。
所以他的家裏人才會在這幾年愈發着急,眼看着謝臨到現在都還沒找個對象,這種情況基本擱誰家裏都得催。
顧餘聞言從旁邊拿起個枕頭擋住自己的半張臉,剩下一雙明亮眼睛望着對方:“哦,我也是。”
謝臨沒料想到這個回答,他在聞言一瞬就緊緊盯住那正抱着個白色枕頭的顧餘,像是想確認對方這句話的真實性。
在少女那雙清亮鹿眸裏看着自己的倒影,謝臨假裝忽略從心底涌現的喜悅,別開眼不想曝露自己的情緒。
謝臨的側臉總是很容易顯得神情冷淡,但顧餘盯着看了幾秒,沒被這種僞裝騙過,她抱着枕頭嘻嘻笑着,又眨巴着眼追問了一句:“那我是不是你的初戀?”
謝臨再次點頭,淡淡嗯了一聲。
“我、我也是。”顧餘鼓起勇氣坦白,她這句話的意思挺明顯了。
知道這是一句謊話,謝臨沒生氣,他認爲在他面前的小姑娘是想讓他高興才這麼說。
謝臨垂着眼:“這種謊話就不用說了,我又不是不能接受你在我之前和別的人談過戀愛。”
不是不能接受,但介意得要命。
不過想想眼前少女的初吻是自己的,謝臨的心情倒是又好了不少。
說真話竟然不被相信,顧餘張了張口,糾結得一時沒能再說出別的話來。
把原因歸結爲時機不對,顧餘輕扯了下自己的頭髮,乾脆抱着枕頭往牀上一躺,然後以側躺着的姿勢打了個呵欠,還望着謝臨說:“唔,臨哥你不困嗎,不然一起睡午覺吧。”
顧餘說完甚至還很自然地拍了拍自己旁邊空着的位置,表情相當坦然自若。
這麼隨意的態度,不知道的人可能會誤以爲顧餘才是這個房間的主人。
在兩人現在是談戀愛關係的前提下,在顧餘看來,只是兩個人躺同一張牀上睡覺這事要多純潔又多純潔,她完全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
謝臨實在不知道這正抱着枕頭的小姑娘爲什麼能對他這麼沒有防備,就這麼穿着一身單薄睡裙躺他牀上,然後還問他要不要一起睡覺。
由於打了個呵欠,少女的眼角看起來有點微紅,眼睛也因爲蓄着的一點生理性淚水而變得溼潤,而對方偏偏用這雙眼睛望着他。
謝臨沒有睡意,但被顧餘這麼望着,他最終一言不發躺上了牀。
這家古堡酒店的牀都是雙人大牀,兩個人躺在上邊,位置也還是很寬敞。
旁邊躺着的少女很嬌小,根本也佔不了多少空位,對方把枕頭當成抱枕,沒一會兒就真的輕易睡着了。
這一次不是淺睡,顧餘不僅入睡得快,睡得也還挺沉,讓在旁邊看着的謝臨無言以對了好一會。
“哪來的信心覺得我不會對你做什麼。”謝臨都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是什麼感覺,有種因爲家裏小姑娘太缺乏戒備心而無言的氣悶感。
但他確實不會做什麼。
少女抱着白色枕頭,側躺的睡姿漸漸有點蜷縮着身體,整個人就更加顯得嬌小。
不僅沒有半點睡意,甚至還因爲躺上這張牀而變得相當清醒的謝臨在靜靜看了旁邊睡着的人一會以後,他伸出手碰到少女的脊背,不動聲色把這隻小啾攬近到自己身邊。
而當顧餘睡了好幾個小時終於睡醒的時候,她睜開眼就發現自己睡前抱着的枕頭不翼而飛。
枕頭沒了也就算了,她整個人睡着睡着還不知怎麼的窩進了謝臨懷裏,最可怕的是,她把謝臨當成抱枕一樣,用不好形容的姿勢抱着對方。
顧餘:“……”
救命,說好的純潔躺一張牀睡覺,她爲什麼會在睡着以後耍流氓——?!
就算她承認自己今天確實有過一點點覬覦謝臨的美色,也不該會做出這種事情啊……
“我平時的睡相不是這樣的。”顧餘迅速往旁邊退開,開口極力爲自己辯解。
“我平時睡着以後都不會隨便亂動的,這次是意外。”怕對方不相信,顧餘還又把話着重強調了一遍。
謝臨的臉上表情看不出情緒,他聞言只低嗯了一聲,看起來並沒有要追究的意思。
但謝臨越表現得不介意,顧餘反而就介意了起來,她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臉,想把臉上的熱度拍低下去。
謝臨看着旁邊少女輕拍臉頰的舉動,忽然說:“喜歡亂動也沒關係。”
顧餘:“?”
“隨便你碰。”謝臨不緊不慢地補一句。
顧餘臉上剛消下去的熱度又噌地漲了回來,她從頭到尾沒看懂對方爲什麼能在表情冷淡的情況下說出這些話。
顧餘覺得自己受到了一萬點驚嚇,除了驚嚇以外,還有砰砰亂跳的心臟。
“後天就要比賽了,你說這些話會影響我的比賽心態。”顧餘一本正經地說着。
謝臨瞥她一眼:“那以後在賽後說。”
兩天時間過去得很快,眨眼間就到了正式比賽的日子。
這一次挑戰者系列賽的加拿大站門票變得特別熱門,門票在發售當天就全部售空,這異常的銷售速度把主辦方都給驚動了,他們去了解了一番才知道原因。
在購買這次比賽門票的客人裏,來自華國的觀衆佔了挺大的一部分,而原因似乎是因爲他們國內出了一位備受矚目的女單選手。
對於這位新人選手參加的第一場國際比賽,有不少熱情的粉絲不辭勞遠跑來加拿大表示他們的支持。
關於這事,顧餘自己的微博上已經看到了。
【噹噹噹——這橫幅帥不帥氣,等阿啾比賽那天,我跟其他人在觀衆席上把這條幅一拉,絕對沒有別的東西能比它更顯眼。】
【我手繪了一張海報!需要的人可以私信找我要圖複印啊。】
【我每次看阿啾比賽,就感覺和自己當年高考的時候一樣緊張是怎麼回事,心裏總七上八下的……】
【風裏雨裏,阿媽在觀衆席等你嚶嚶嚶嚶。】
一名選手要怎麼回報粉絲的支持和熱情,顧餘想了想,覺得還是要用成績說話。
在世界矚目的冰場上,證明自己是能配得上這些鮮花與掌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