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頭情緒慢慢平靜下來,這才抹了把淚,起身就往外面走,張老頭也在家裡生氣,看著家裡陌生的擺設,心裡說不出來的難受,這是他的家他的根啊,裡面他生過了一輩子的痕跡似乎就被抹沒了,也尋不到了。
當年他在外面打仗,每個月都往家裡郵錢,他知道弟弟結婚了在外面蓋了新房子,而父母的這個老房子留著了他,他沒有意見,想著他在外面拚命圖的不就是為了家裡人過上好日子嗎?
可人心不古,弟弟變的自私又自利,現在兄弟兩個的關系也斷了,張老頭不後悔,他付出了那麽多,就養了這麽一個白眼狼,還不如遠著不見著好。
而那正往張老頭這邊走的趙老頭在村裡遇到了張樹學,張樹學笑著上前搭話,趙老頭沒給他好臉色,哼了哼越過他就往西頭走。
張樹學也聽說大爺回來了,就跟上趙老頭,“趙大爺,你是去我大爺那吧?正好我也過去看看,他們搬走的時候我還出著事,也沒有機會和他道個別,現在回來了怎也得打聲招呼。”
“哼,得了吧,你們倆家都斷了關系,你還去看什麽看。”趙老頭就看不上張二爺一家子。
都是個勢力眼,鑽到錢眼裡去了。
張樹學嘻皮笑臉道,“看你說的,那不是我爸在氣頭上說的話嗎?他也是氣我大爺不出面幫我,其實這事也是我爸的錯,那事是我自己不光彩,就是我大爺去了也幫不上忙,我這是回來之後才聽說的,正想著和我大爺認個錯,一個骨血裡出來的,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哪能說斷就斷的。”
趙老頭生氣的也是這裡,覺得張二爺和張老頭斷了關系,眼下聽張樹學的話,臉色好了些,“算你有良心,你爸是老糊塗。村裡誰不知道你們家能不被餓死都是你大爺拿命換來的,現在看著別人欺負你大爺,你們家也跟著一起落井下石。樹學,你也不是小孩子,都要抱外孫的人,你可不能學你爸黑白不分,不然外人看著也會心寒。”
張樹學一副虛心聽教的樣子,心裡卻另有旁的想法,大爺家搬到了城裡,要是相交好了,指不定將來他們一家都能搬到城裡去,這麽好的機會,偏偏家裡人不珍惜,還把人給得罪了,好在他當時在局子裡,這樣他也被排除在外面,到時隻把那些說是父親的錯,就不相信大爺還能生氣。
等兩個人到張家的時候,張老頭正生氣著,看到趙老頭還好,可是看到他身旁的張樹學就沒有那麽高興了,“過來了。”
卻是對趙老頭說的。
跟本就沒有理會侄子。
張樹學向來臉皮厚,也不在乎被冷落,直接上前去先認錯,“大爺,你看因為我的事讓你和我爸生氣,都是我這個當侄子的錯,我在這和你認個錯,你也別和我爸一樣計較,我爸當時也是擔心我,不然也不會急的說和你斷關系,他也是生氣。你們是親兄弟,這親兄弟哪有還記仇的。”
“你說完了?說完了就該幹嘛乾啐去,我和你爸的事由不得你來多說,你要真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我沒有他那樣的兄弟,以後在這世上我張躍進也就二春一個親人。”張老頭不願多和張樹學多說一句話。
張樹學還想多說,趙老頭把他趕了出去,“去去去,沒看到你大爺正在氣頭上,有事以後再說,現在說只會讓你大爺更生氣。”
“行,那我先回去。”張樹學笑著應下,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大爺,這幾天你回來也別自己做飯,就到我家裡吃吧。”
張老頭一直沉著臉看著人出去了,臉色這才緩了緩,“我就看不上他那副諂媚的樣子。”
“你啊你,和那生那個氣做啥。”趙老頭坐到了炕上,也跟著歎了口氣,“我啊,是真沒有臉來見你啊。”
自己兒子辦出來的事,他都沒有臉來見好朋友。
“這事和你沒有關系,你有啥在意的。”張老頭也是渾身的疲憊,“老趙啊,這房子是我的根,現在住進了外人,那就是動我的根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趙老頭連聲的附和,“那個兒子我早就不認了,你說在沒有當上隊長之前他也不這樣啊,現在看看他辦的事,一次半個多的讓我心寒。”
“好了好了,這事不說了。”張老頭擺擺手,“我這也餓了一天,都這個時候,你家裡有啥?到你家吃口,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有酒,上次美麗結婚剩下的酒在我那,我心裡氣他辦的那些事,也一口都沒有動。”趙老頭此時提到酒到是有了些笑意,“好在沒有動,不然你今天回來就真沒有酒喝了。”
“哈哈,管他呢,這酒和咱們可沒有愁,走,喝酒去。”張老頭聽到有酒就笑了。
只是走到外面的時候,張老頭犯了難, “這也沒有鎖。”
他是一步也不想外人再進自己的家。
趙老頭這個時候比他看的明白,“放心吧,你一回來,他們就沒有這個膽子了。”
“我說老東西,你可是活精了。”張老頭也笑了。
兩個人這才往東邊住的地方去,一路上趙老頭聽到張老頭在城裡擺攤子,大為驚呀,“看你說在城裡生活也挺容易。”
在村裡看著兒子做的那些事,趙老頭恨不得眼不見為淨,唯一的能談得來的老哥們也走了,讓他在村裡越發覺得孤單。
張老頭點了點頭,說起這個來也很興奮,“也是二春的腦子有想法,我先前也擔心,哪成想就真讓她辦成了,看著咱們在地裡摸爬滾打一輩子,還沒有錢,你看看在城裡,做點小生氣,那就進錢。”
不過現在這個時候,人們都看不起小商販,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為什麽人們寧願挨餓,也不弄點小營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