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收税头子(第1/2页)
一个货真价实的三朝元老,在整个大晋士林中,如同活化石一般的存在。
他教过先帝,也当过当今皇帝刘启的启蒙老师。
张居正也好,**也罢,甚至朝堂上半数以上的文官,都曾是他的学生。
可以说他就是大晋文官集团的精神象征与最后的道德标杆。
就连刘启本人,在公开场合见到他,也必须恭恭敬敬地行弟子之礼。
这么一个早就不过问政事,一心只在国子监教书的老太傅,今天怎么会突然站出来。
在场所有人心头都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弥漫了整个大殿。
杨士道没看别人,只用那双浑浊却又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静静地看着龙椅上自己的学生。
他的声音低沉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陛下,臣有一言。”
刘启眉头轻微一动,但还是起身,朝杨士道点头。
“请讲。”
“陛下,国之根本,不在兵力强弱,也不在疆域多少,而是在于财赋。”
杨士道语气平稳,却落入每个人耳中格外清楚。
“国库若空,百业就会衰败,百姓的生活也会陷入困苦。”
“没有赋税,朝廷无法运转,养兵、治水、推行教化皆无从谈起。”
“钱粮就是国家的根基,每一分都要牢牢把握。”
朝堂上的文官顿时有了依靠,谁都明白,打仗靠的就是钱粮。
治理天下的本质,最后还是要看钱粮。
皇帝刚才那套合作共赢,说法听起来确实高深莫测,让人心生敬畏。
但他恰恰忽略了一个最根本也是最致命的问题。
他把那条流淌着黄金的航道,连同其上所有的关税贸易利润,全都送给了袁崇焕一个人。
这已经不是什么养虎为患的政治问题了。
这简直是在割自己的肉去,喂一头永远都喂不饱的狼。
那是一笔足以让任何国家都眼红到发狂的天文数字财富。
有了这笔钱,那个所谓的镇海王,别说养活一支无敌舰队。
他甚至有能力在海外再造一个比大晋更富裕强大的国家。
到那个时候,他还会不会听你这个远在万里之外的皇帝的命令,那可就真的两说了。
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
杨士道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捅中了所有人心底最深的担忧。
就连刚刚已经彻底服气的张居正,脸上也重新浮现出犹豫和挣扎。
他可以接受皇帝在政治军事上的超前,却无法理解这种在经济上近乎自残的行为。
“陛下将南洋万里海疆封与镇海王,还允许他收取什一之税。”
杨士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痛心疾首的质问。
“这个举动,跟把帝国一半的财源拱手送人有什么区别。”
“此消彼长,用不了十年,镇海王府的财富就会远远超过帝国国库。”
“到时他坐拥无敌舰队,手握富可敌国的财富,虎踞南洋俯瞰中原。”
“陛下,你该怎么办?我大晋亿兆百姓,又该怎么办?”
“难道陛下真要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君臣信任,把整个帝国,身家性命都押在一个外姓藩王的一念之间?”
“老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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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枯槁的身躯便重重跪了下去,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请陛下,收回成命。”
大殿之内,包括张居正在内的所有文官,全都再一次跪倒在地,声音响彻云霄。
这一次,他们眼神里没了之前的迷茫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决绝。
他们能容忍一个独断的君主,但绝不能容忍一个会断送国家未来的疯子。
如果说之前他们是被皇帝的雷霆手段给震慑住了。
那么现在,杨士道的话则重新唤醒了他们作为帝国文官集团,作为士大夫的责任与风骨。
他们要用性命来捍卫这个国家的根本,哪怕是跟那个如同神魔一般的帝王彻底撕破脸。
整个太和殿的气氛,瞬间就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那个站在龙椅前的年轻帝王。
他们都在等他的回答。
所有人都觉得,面对如此巨大的压力,面对自己昔日恩师的死谏。
即便是再刚愎的君主,也必须做出妥协和退让。
然而他们又一次低估了刘启的疯狂与决绝。
面对下面黑压压跪了一片,几乎是用死来逼宫的群臣。
刘启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动容,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充满嘲讽和不屑的笑意。
他甚至懒得再看那些跪着的人,目光只落在了跪在最前面的那个老人身上。
“老师,你老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像一把无形的锤子,狠狠砸在杨士道的心上。
“你的那套东西,在朕这里,早就行不通了。”
“财赋?税收?”
刘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师啊老师,你的眼光怎么还停留在收过路费抢保护费这种低级层面?”
“你以为朕把南洋交给袁崇焕,是为了让他去当个收税的海盗头子?”
“你也太小看朕了,更小看了朕想要建立的那个新世界。”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是为了收税?那还能是什么?
难道这世上还有比白花花的银子更实在的东西?
杨士道也从地上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写满了不解和困惑。
“陛下此言何意?老臣愚钝,还望陛下明示。”
“明示?”刘启摇了摇头。
“朕就算跟你们说明白了,以你们的脑子,恐怕也理解不了。”
“因为朕要做的,是一件你们想都不敢想,甚至听都没听说过的事。”
他缓缓从龙椅上走下来,一步步走到大殿中央。
他的目光从每个跪着的臣子脸上扫过,那眼神里的轻蔑和怜悯,刺得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你们所有人都给朕站起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像一群提线木偶,呆呆地看着站在他们中间的男人。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朕把南洋海域的征税权给了袁崇焕,是做了一笔亏到姥姥家的买卖?”
没人敢吭声,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默认了一切。
“那朕现在就告诉你们,你们全都错了,错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