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魏跡沒說話也沒抬頭,非常不忿兒,渾身都散發著“老子很不爽”的氣息,幾次向倪沁看過去都發現倪沁沒看他,細嚼慢咽地吃得很安靜。
魏跡氣呼呼地吃著,再次抬頭看向倪沁想找茬掐架的時候,發現小矮人看著風平浪靜的,臉色還是不太好,比平時白了一個度。
他默默擰了下眉,看到倪沁拎著外套出去又坐進駕駛位的時候魏少爺臉黑了一下。
這矮子是真的能逞強!
魏跡仰頭幹了杯子裡剩下的牛奶,隨手扯了紙巾抹了抹嘴,大步走到倪沁那輛皮卡邊,一把拉開車門:“下來。”
坐在駕駛位的倪沁詫異地揚了下眉毛,偏過頭淡淡睇了魏跡一眼:“你是不是沒睡醒。”
“下來,我不坐女人開的車。”魏跡別扭地說,說完沒忍住,到底還是補了一句,“副駕上睡會兒去,臉色那麽差,我開。”
見倪沁沒動,魏少爺耐心告罄,瞪著眼睛:“我駕照拿了8年了,不會把車給你撞了的。”
倪沁倒是沒跟魏跡爭執,順著他的意思下車,拉開副駕車門的時候瞅了眼停在對面的魏跡的車,神色淡淡地提了一句:“不撞樹上就行。”
奇怪的是魏跡這個爆竹脾氣的少爺並沒有叉著腰懟回來,只看了倪沁一眼,沉默地坐進駕駛位裡系上了安全帶。
倪沁有點意外地偏過頭看了魏跡一眼,也拉過安全帶扣上了。
從恭山去鎮上的路魏跡不認識,需要倪沁幫忙看著路,出了山裡有標識之後魏跡自己可以了倪沁就沒再說話,等魏跡開了一會兒再看她時,發現她已經靠在副駕裡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魏跡偏過頭掃了一眼倪沁對著空調口的胳膊,把車穩穩停在路邊,從後座拿了件外套輕手輕腳地搭在了倪沁身上,隨後才又啟動車子。
魏少爺覺得自己今天真是溫柔又紳士,先是熬夜陪人看星星,又在人睡著的時候幫人蓋衣服,連他姐魏萊萊都沒享受過這個待遇。
剛在心裡把自己誇了兩句,倪沁的聲音在安靜的車裡響起:“謝了,魏少爺。”
魏跡猛地回過頭,看見閉著眼睛的小矮人嘴角勾起一點笑意,他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咳了一聲,非常得意:“謝早了,魏少爺今天不止給你蓋衣服,還請你吃飯購物,想買什麽都沒問題。”
天晴了雨停了,能花錢能刷卡的魏少爺覺得自己又行了。
一句謝了魏跡立馬把尾巴翹得能戳破天際,打著響指哼起了歌兒。
他們這群二世祖出去玩其實不會很計較誰結帳的問題,反正都是輪著來的,而且一直都是男士掏腰包,誰帶了女伴那也不會用人家女士掏一分錢。
這種日子過習慣了,搞得一直在倪沁家白吃白喝的魏跡十分沒有底氣,可算是輪到他花錢的時候了,越臨近鎮裡魏少爺尾巴翹得越高,翻身農奴把歌唱。
哎嘿,今天他就是魏爸爸!
到了鎮上,魏爸爸傻眼了,他出門從來不帶現金,一張卡走遍天下,停車買瓶水的時候魏跡就知道,今天他這個爸爸怕是做不成了。
可能還要去求他倪爸爸的施舍。
畢竟也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還有一半都在走山路,魏跡一進鎮子就停在了一個寫著“陽光倉買”的紅色房子旁邊,帶著墨鏡晃悠悠地進去了,衝著小店收銀台裡黑黝黝的小夥子打了個響指:“來件紅牛。”
一聽這個口氣就是常在CLUB裡混的,只有各大銷金窟裡才把喝的論“件”。
一件,6瓶。
小夥子迷茫地看了眼魏跡,操著一口濃厚的方言:“啥?啥牛?”
魏少爺這個逼沒裝成,強撐著沒回頭去看副駕裡的矮子此時此刻的表情,咳了一聲解釋著:“6個紅牛。”
“哦,紅牛啊。”小夥子扭頭看了一眼冰櫃,“凍的還是常溫的?”
凍?哦,是冰鎮的意思吧?
魏跡指了指玻璃上帶著霜氣的小破冰櫃:“凍的。”
艱難地溝通完畢,趁著小夥子拿紅牛的時候,魏少爺眼睛往玻璃櫃台裡掃著,櫃台側面貼著開鎖、快遞、維修家電、通下水管道等各種紅的白的小廣告,磨花了的玻璃櫃台裡是魏少爺正在看的煙。
他已經無數次在摸向褲子兜的時候發現自己沒有煙了,到恭山之後就被環境所迫強製戒煙的魏跡,看向那些煙盒的時候就像見到了親人。
鎮上也不會賣太好的煙,魏跡看了一圈,挑了個勉勉強強的,食指噠噠地敲在玻璃上:“拿條雲煙,再來倆打火機,一共多少錢?”
小夥子把挺憨厚的,慢悠悠地把紅牛都放進塑料袋裡,又蹲下在櫃台下面翻了半天翻出一整條雲煙放進去,轉身拿了倆打火機,連計算器都沒用:“262,打火機送你了,給我260吧。”
魏跡勾下太陽鏡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從錢夾裡抽出一張卡:“謝了小兄弟,刷卡。”
剛才還笑呵呵的小夥子愣住了,指著魏跡手裡那張黑卡張了張嘴,挺為難地撓著頭:“我們這裡不能刷卡,只收現金的。”
魏跡表情有點僵硬,深呼吸,再吐氣,從塑料袋裡拿出一瓶紅牛:“你等一下。”
果然,扭頭就看見趴在副駕半搖下來的車窗上的某矮子,一臉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