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了雙手後,其他事情就簡單多了,桐平摸到了地下室燈的開關,打開後才發現這個地下室確實很大,但是幾乎沒有什麼雜物,只有幾張座椅堆在一角,地面還有一床少女氣息非常明顯的棉被。
桐平看了那棉被一眼,快步走上樓梯。然後發現,地下室的門從外面鎖住了。
該死。桐平暗罵。正愁著該怎麼辦的時候,聽到了門鈴聲。他的動作猛地一頓,細細傾聽。
「叮咚……叮咚……」
真的是門鈴聲!
「來人啊!!」桐平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發出了堪稱有生以來最大的喊叫,把地下室的門拍得哐哐作響,「快來人啊!!」
良平見這房子安安靜靜毫無光亮的時候,就不抱雨穗在家的希望了,但他仍然有些不甘心地按了按門鈴,期望會有奇跡出現。他現在迫切地想要看到雨穗,想要確認她的情況,可他對她會去哪裡一無所知。他失落又有些驚慌地發現,即便他像個變態一樣偷偷摸摸尾隨了她那麼長時間,他卻對她還是一無所知。
他按響了門鈴,希望能夠得到回應,卻沒有想到,回應他的不是雨穗,而是另一個人——他失蹤了一天的哥哥桐平。
良平的腦子處於一片空白之中。從他確定被鎖在地下室裡的人的聲音屬於他的哥哥桐平,到他從雨穗房子的窗戶鑽進去,翻找到鑰匙,打開鎖,看到桐平狼狽地走出來,他的世界都還處於空白和寂靜之中。他無法思考,他不知所措,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桐平也沒有想到,放他出來的居然會是自己的親生弟弟,這樣正好。他快步走到冰箱,從裡面拿出了一瓶瓶裝水,擰開咕嚕咕嚕地喝了半瓶,然後朝臉色蒼白的良平伸出手,「把你的手機給我一下。」
「……你要幹什麼?」
「當然是通報上去……」
通報上去……
「不行!」良平觸電般的立即說。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眼睛死死地盯著桐平,「一定是有什麼誤會,雨穗不可能——」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難道哥哥我會騙你嗎?我是自己把自己鎖在地下室的嗎?你看看我手上腳上的痕跡,這些還不足以讓你看清她的真面目嗎?」桐平十分嚴肅。他也很不想遇到這種事,自己一直以來活得清心寡欲的弟弟難得喜歡上一個人,結果那個人居然從名字開始就是假的。可是事實就是如此,他也只能讓他趕緊看清楚,趁早從這場情感詐騙中解脫。
然而良平無法接受,他不相信桐平的話,他用力地抓著桐平的手,懇求他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警視廳,用桐平從來沒有見過的脆弱姿態——那雙總是十分冷漠平靜的眼睛急得微微發紅,聲音都是顫抖的。
「我求你了,一定有什麼誤會,她一定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才會這樣,先聽她解釋,她會解釋的……哥,我求求你……」
他從小優秀而驕傲的弟弟,從來沒有這樣求過他。桐平有些心痛,心情複雜地看著他,說:「手機給我。」
「哥!」
「我暫時不會通報,但是得給前輩打電話,要不然我失蹤一天,他發現不對勁就會去查我昨天在做的事,我不用說,他也會發現雨穗的身份問題。」
桐平說的沒有錯,他給前輩打電話的時候,他剛準備去查手上的這串身份證號碼,接到了桐平的電話才停止,然後把桐平臭駡了一頓。
桐平一邊用被罵得灰頭土臉的口氣敷衍前輩,一邊快速地在這個房子裡找尋了起來。按照良平說的,雨穗突然間就跑出去了,他對她會去哪裡沒有絲毫線索,那就只能在這個房子裡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了。畢竟根據他的推測,雨穗是早有預謀的,既然早有預謀,那麼就必然會在她居住了那麼長時間的房子裡留下線索。
桐平在雨穗的臥室裡看到了那本檯曆,上面被畫得紅通通的「27號」異常刺目。同時他打開了她的電腦,在上面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圖示,打開一看,竟然是本市的地圖,地圖上有一個紅點和五個黃點,那個紅點現在正在緩緩地移動……這是……GPS定位?
桐平立刻結束了跟前輩的通話,搬起電腦往樓下跑,與此同時被哥哥命令著去清乃家問清乃回來沒有的良平也返了回來。桐平衝他喊:「快快快!」
桐平在路邊的一排車裡找到了自己開來的那輛,和良平一起分別坐上駕駛座和副駕駛座,順著那個紅點正在移動的方向去了。
「良平,你還是相信雨穗嗎?」桐平踩著油門闖著紅燈說:「那個叫清乃的女生說過吧?給她身上裝定位器,還給她寫恐嚇信。」
良平臉色依然十分蒼白,似乎已經漸漸冷靜了下來。聽到桐平的話,他點了點頭。
「你跟她才認識多久就這麼信任她?你知道嗎?除非雨穗真的不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出來,否則明天就是我被革職查辦之日,同時也有無辜的人受到傷害。」桐平說,然後想起了自己在警校的老師曾經說的話。
他說:「你不適合當刑警,你的心容易被感情左右,做不到為人民無私奉獻。假如有一天你家人和陌生人被綁架,歹徒讓你二選一,你先救的肯定是你的家人。」所以雖然他畢業成績優異,但一直沒有得到重用,在其他優秀的同學們已經在警界展露頭角的時候,自己不但碌碌無為,還被從京都調回到了這邊來。
看來薑果然是老的辣,自己確實不適合當員警。至於為什麼他會考進警校,還不是因為她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唉,真是罪過,就算不被革職,他果然還是辭職算了,免得害人害己。
良平看了他一眼,說:「雨穗不會傷害無辜的人。另外,如果你真的被革職查辦,等你出來後從此當個無業遊民也沒有關係,我可以養你一輩子。」
「這話如果不是為了別人而說出來,我倒真的會很感動。」
良平從手機通訊錄裡找到了玲花學姐的電話,通過她得到了清乃的電話。原本他是有清乃的手機號碼的,只是她跟雨穗鬧翻後他就刪掉了。他的記憶力是不錯,但是從來沒有去認真看過清乃的手機號碼,自然也就談不上記住。
清乃接到良平電話的時候正和涼子在已經期待了一天的假面舞會的路上,剛剛要抵達。這個舞會的邀請函還是通過涼子的現任男朋友拿到的,舉辦者是一個有名的富家子弟,據說當晚來的大部分人都是青年才俊,顯然是個獵豔的好場所。所以雖然地址有些遠,但為了自己高中畢業前的百人斬成就,清乃還是選擇去了。
「真是嚇到我了,良平弟弟,事到如今居然還會給我打電話嗎?不怕你的雨穗不高興嗎?」清乃抱著胸部冷笑著說。
良平沒有理會她那帶著酸味的問話,大概念了一個方位,問清乃是不是在那裡。
「你怎麼知道?」清乃臉色不太好看起來,想到了曾經雨穗送的項鍊裡藏著的定位器,這東西可比恐嚇信給她留下的陰影深。
「剛剛好看到,想要確認一下而已。你知道雨穗在哪嗎?」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她在哪裡?沒品味的傢伙,別再給我打電話!」清乃氣得按掉了電話,看到車子已經抵達目的的,在一座豪華的別墅停下,才將注意力轉移開,和涼子以及涼子男友一起下了車。
「好像要下大雨的樣子啊。」涼子搓了搓一下車就被風吹得雞皮疙瘩起來的手臂。
「沒事,反正我們今晚會住下來。」涼子男朋友說。說是假面舞會,目的就是尋找刺激。
已經可以確定,這個紅點確實是清乃了。
「如果紅點是清乃,那這幾個黃點是什麼東西?」桐平奇怪地說,駕駛著車子在馬路上前進。幸好現在這個時候不僅僅不是高峰期,還是很多店面打烊的時候了,路上車輛和行人都很少,否則他們趕到清乃現在所在的位置,最少都還要三個小時,現在可以節省近一半的時間。
良平放大了地圖,說:「幾個餅乾製造廠。」
「餅乾製造廠?什麼意思?跟清乃又有什麼關聯?」桐平已經完全被搞糊塗了,同時也升起一種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好奇感,也有一種對未知的恐怖感。
什麼意思?我也不知道啊……良平手緩緩地攥緊,雨穗……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天氣預報說,27號大雨。現在距離26號過去,27號到來,還剩下不到兩個小時。而風已然喧囂。
雨穗看著手機上的紅點最終停止的位置,發現紅點距離黃點很近,兩者相距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離。但至少紅點還沒有靠近黃點,這讓她微微鬆了一口氣,她對司機說:「拜託你了,請再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