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放肅著臉道:“不管你是不是那種嬌生慣養的,總歸是姑娘家,若是現在不多加小心,將來老了要吃苦的。”
秦崢見他一本正經說教的樣子,搖頭,無奈地望著路放:“你倒是對姑娘家很了解呢。”
路放瞥了秦崢一眼,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家中哥嫂眾多,其中三嫂就在軍營裡,平日裡三哥都是照顧我三嫂的。”
秦崢點頭:“你家三哥倒是對你三嫂十分體貼呢。”
路放回憶起三哥三嫂,冷肅的面上不自覺浮現出一點柔和:“是。我三嫂這個人從小生長在山寨裡的,端的一個土匪性子。後來還是遇到我三哥了,那個山寨就此歸順了,我三哥和三嫂不打不相識,兩個人兩情相悅,就成親了。成親後,三嫂也一直跟著三哥行軍打仗,從來不離左右。”
後來,三哥死了,三嫂也跟著死了。
路放想到這裡,目光黯然垂下。
秦崢知道路放想起後面的事來了,她不知道說什麽來安慰他,只能拍了拍路放的肩頭。
可是路放臉上卻浮現出一點笑來,那笑裡帶著微微的哀痛:“你放心,這些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會再因為這個難過了。他們都死了,死了也好,從此再也不用看著大炎的殘局痛心了。”
秦崢一口氣被噎住,半響歎了下,道:“你,你知道現在外面的局勢吧?”
路放點頭:“嗯,知道。”
如今天子偏安一處,其他各路大小將軍權貴也紛紛起兵,或者打著皇帝的旗號,或者掛靠在某個王爺下,爭相抗擊南蠻。這天下是一片的混亂,不光是大炎殘部在和南蠻打,大炎內部也開始打,今日這家投了那家,明日那家叛了這家。
每一個但凡手中有點兵馬的,都想著在這亂世中撈一杯羹,最後苦的,只能是老百姓。
秦崢語氣有點滯凝:“你,你若是想,其實也可以出去。我聽說昔日被打散的路家軍又聚集在一起了,他們就在大炎,只是群龍無首呢。”
路放聽了,臉色微變,垂眸,淡聲道:“路家軍已經亡了。從韓陽城門打開的時候,路家不在了,路家軍就已經不在了。”
秦崢不再說什麽了。
她知道,有些結,就如同刻在路放手心的那個“罪”字一樣,是很難消磨掉的。也許只能扔給時間吧。
過了二十四,他們開始磨豆腐煮豬頭肉,用蕉葉裹著蒸熟,然後再澆上杏漿,燒出來後饞得托雷流口水,馬上嚷著要吃。秦崢沒讓他吃,說這是要過年供奉的。托雷要偷著吃,可是卻又怕一旁的路放。
路放面無表情地望他一眼,便讓他一個機靈,咽咽口水,只能忍下。
於是從那天開始,可憐的托雷就望著噴香的豬頭肉盼著過年。到了二十八,開始貼對聯和年畫,買酒買鞭炮,過年的氣氛越發濃了,街上人們都個個露出笑臉,喜氣洋洋地準備年貨。恰巧二十九這天,秦二嬸來家裡,看到秦崢盤得鳳凰雞,樣式奇特好看,不由得羨慕。
原來這鳳凰城裡的人,素來崇敬鳳凰,這紅色的大公雞便全充作鳳凰,在過年的時候要擺弄出一個樣式來,越像鳳凰越好。
秦崢笑道:“二嬸既然喜歡,便把你家雞拿來,我也給你盤一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