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見到這個甚至還應該稱為少年的路放時,他就那麽穿著素淨的青布衣衫,默默地做著一個夥計應該做的事情,洗碗,洗菜。
他那時候覺得這個路放是不容小覷的,是不能忽視的一個存在。
可是現在,他覺得他還是把這個路放看輕了的。
也許這並不是他的疏忽,而是這個少年真得變了,忽然變得堅韌,變得沉穩,變得——野心勃勃。
是的,野心勃勃。
這個少年曾經被遭受的痛苦打擊得跌落在塵埃裡,可是現在他站起來了。
他站起來,帶著野心,帶著**,試圖去征服這個天下。
世上最可怕的就是野心,最可貴的也是野心。
何笑的眸子裡忽然發出一種熱度,那是一種比看見千年難得的珠玉還要炙熱幾分的熱度。
他眯著雙眸,眼角的魚尾紋輕輕顫動,他低而輕地道:“路放,如果我答應你,你能承諾我什麽?”
路放望著何笑,朗朗開口道:“人活不過百年,我不敢妄許身後事,只能承諾,若事成,我有生之年,從此中原腹地便為一家,大炎視鳳凰城為一脈。”
何笑聞言,凝視著路放半響沒說話,最後忽然伸出一掌,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我今日既擊掌為誓,從今日起,我必全力助你驅逐南蠻,平定天下。”
路放慨然出掌,兩個男子的掌聲相擊三下。
路放放下掌心,正待說話時,卻聽何笑道:“你不必多言,如今高璋圍困鬼斧山,我自會傳出消息,凡得我供應者,皆去助戰。”
路放點頭:“好。”
何笑這個人,實在不是個一般的人物,很多事你還沒說,他就知道了,甚至也許已經開始在做了。
路放甚至覺得,自己若是有生之年和這樣一個人做了對手,到底鹿死誰手呢?
不過此時情況緊急,時間已是正月二十一的晌午時分,距離高璋所給路家軍最後圍剿攻山的時間僅僅有三天了,可是他卻有太多的事件必須去做。
路放對高璋那個曾經的對手的實力很清楚,對於南蠻大軍的戰鬥力也了如指掌,他知道即使自己馬上趕回去參戰,兩萬殘部對上二十萬狼虎之師,路家軍的結局依然只有一個,那便是死。
路放不會去打這種毫無把握之仗,所以他去到鬼斧山前的三天裡,必須要做的事情就是——尋求救援。
光有何笑並不夠,說到底他和何笑不過是雙方得利的合作罷了。既然是合作,若是只有一方努力付出,另一方坐享其成,那這關系必然是失衡。再者說了,所謂孟南庭之流,原也不是何笑親兵,他怎麽能保證孟南庭對何笑原本就有二心呢?
這些話說白了,鬼斧山一戰,絕對不能只靠何笑之人來支援。
路放當下告辭了何笑,匆匆而出,去時無心觀看鳳凰城街道上已經逐漸熱鬧起來的市面,騎馬快速出城,誰知到了城門處,卻被來時那個玄衣衛士攔下。
路放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那玄衣衛士忙一拜,恭敬地道:“我等知道路公子著急趕路,特意備了兩匹上好的千裡馬在此,公子或可一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