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湯略為正常些,伸手來拉玉玥,玉玥隨著她坐上軟榻去,紅花同黃芩早取了帶來的小靠墊什麽的鋪好了,等玉玥坐下,就替玉玥搭上一床錦被,也是做慣的,隨手就把那兩人也蓋上了。
半夏抱著一個手爐,遞到了玉玥的手裡,一邊看著湯湯同蔡蔡。兩人就這樣坐在榻上,也沒有個手爐什麽的拿著,腿上也沒有搭著暖被。雖說屋子裡燒著地龍,火牆也有,可坐在榻上,不蓋著點,還是不妥當。
素來都是見慣了的,半夏侍候這兩位主子也是常有的事,當下也不見外道:
“兩位公子今兒怎麽了,出來得太匆忙嗎?奴婢看手爐也沒帶,稍等等,奴婢去把主子備用的取了來!”
“怎麽敢勞煩姐姐,我們出來得忙了些,姐姐帶得有多的來,我們去取吧!”
兩人身後的大丫頭忙出來謝謝半夏,跟在半夏身後去了。
“果然是有問題,好吧,說吧,咱們還是老規矩,有問題解決問題,沒有問題製造問題也要解決問題!”
湯湯蔡蔡愣了愣,被玉玥的話逗得宛爾一樂:“沒有問題那就托福了,還要製造問題出來解決!天知道你一天看這麽多閑書,真真是只看了這些怪話不成。”
“怎麽可能,那我也曾看過許多菜式的做法的!”
玉玥認真不過地回話。並拿手按了按自己腿上的被子。別說啊,脫了靴子坐上軟榻,還是冷啊。這兩人看樣子就坐了許久了。不冷?
心裡有事的人不知道冷。
青媽媽在軟榻邊上,門口處的圈椅上坐下來,面前是個火盆,吊著個銀吊子,裡面正冒著氣出來,四周圍著幾個小杌子,這樣子。那是等了一會兒的樣子了。軟榻後面是牆,穿子也在青媽媽的背後。這個格局,很好侍候兼守衛。
“說吧,你們誰有事?”玉玥把手爐遞給看著比較冷一點的蔡蔡。蔡蔡接過去,然後再次抿了抿嘴唇。嫣紅的嘴唇抿得沒有一絲血色。真真是可憐樣兒。玉玥心道,這是遇上什麽事情了?
“范范,我要退親了!”
“你退親?”玉玥大吃一驚。
“是,我偷偷聽到父親同母親商量的,要退親!”
“那既然是這樣,你父母作的主,你也不可能說不退吧!”玉玥有點遲疑地說。
“范范,你是不知道!”湯湯在邊上扯了扯玉玥的袖子:“她笨死了,居然。居然喜歡上了那個金九!”
金九,除了那樣子長得還湊合,脾氣、德行、本事。就是紈絝子弟中出類拔萃者,有什麽好惦記的?這話玉玥看著蔡蔡那蒼白無神的臉蛋兒,沒敢說出口。
“蔡蔡,你父母不知道?”
“不知道!”
“哼,還敢背著我們,收那金九的信。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湯湯氣哼了。
“湯湯,你這話說得好。人家金九給她寫信,難不成要四處去吆喝?”
“可收了信要跟我們說嘛,還做不做朋友啦?”
“好啦,下次你收了信跟我們說就好了!”玉玥打斷湯湯,這人如今還沒有訂親,還是個小白花,不知道男女之間的事情,敢情你收了未婚夫的信能拿來給我們看?
“我若收了,一定說的!”湯湯堅定地說,當然,後面她拿著信來給玉玥看時,玉玥真不敢打開看,有這種沒點*權的朋友真心累。
“蔡蔡,你喜歡上了金九,所以,你偷聽到你父母親想給你退親,你就不願意了?”
“我也說不好,其實我還是有點高興的,那位金夫人真成了我婆婆,我可受不了,可想著以後許的人家,肯定不能有金家的門第高,我又有點……范范,我們是朋友,你想想啊,我的夫家要門第低了,以後怎麽來往啊!”
“你這幾個意思?”
“范范,你現在是側王妃,那也是皇家的正經媳婦,然後湯湯的夫家肯定也不會……我若再許的人家,肯定不行的!”
“你都沒退了呢,就想著下一家,再說了,你怎麽知道你父母會替你找不如金家的?”
“范范,你真是書讀傻了!退過親的女子,還能尋什麽好人家,有人娶就不錯了!”湯湯直白地說出了現實!
真的?這世間有這種說法?玉玥拿眼去看青媽媽,青媽媽遠遠坐著,可也聽得到三人的對話,見玉玥看向自己求證,隻好點了點頭,以示湯湯同學答對了。
“你父母沒考慮過這一點?”玉玥回頭,開始正視這個退親是不好的現實。
“金家老爺寫信來給父親,我聽說,措辭很是不好,父親怒了!”
怒了,為兒女計,當長遠!怒了就可以這樣做,可是……金家真是好門第嗎?玉玥不喜歡金家的為人,太小人了,不知道怎麽回事,那是不計一切代價的跟高、范兩家作對,高家說好的,那他一定說錯,看樣子,以前不知什麽時候積下了大怨!
“蔡蔡,你真喜歡金九了?”
“說不上喜歡不喜歡,只不過,我覺得,覺得,他對我真的有心!”
當下把金九寫信來抬頭的事情說了,玉玥也覺得這小子能如此做,還真是不錯。可……
“要退親,你知道你父母親辦到什麽程度了?”
“我們家收到的金家的大定小定什麽的,還有庚帖都一並退回去了!”
這是來真的了,玉玥一時也無語了。不過。
“蔡蔡啊,我覺得,金家的親,退了就退了,咱們別信什麽尋不到好人家,大不了,我請舅舅替你看著些,我那幾個表哥,怎麽樣,十個呢,大大小小算算,年紀大的那幾個,隨便選!”
“你胡說什麽啊!”蔡蔡笑了起來。
“不行嗎?”
湯湯心裡一動,可是眨巴著眼,真不敢開口,心道,偏心眼的玉玥,我可也沒訂親呢!不過大家閨秀,這等話是說不出口的,玉玥也是急了眼,想著替蔡蔡找個下家,這才滿嘴裡跑馬!把自己家裡那幾個表哥給出賣了。當然,有些事情她不知道,知道的話,肯定不是嘴上說說,一定會千方百計,把這十個表哥不管老少,全部清倉了!
“不行,你舅舅家是什麽門第,比金家隻高不低,怎麽可能,再說了,那金家不就是因為我們同你是朋友才……!”湯湯話沒有說完,當下就捂起嘴來,兩眼亂轉,心道,要死了,要死了,這也是能說的?
玉玥聽了一半,心裡也明白,這蔡蔡是當了池魚了,可惜!
“蔡蔡,說起來,還是我對不起你!”
“不要這樣說,范范,我聽我父親的意思,他跟我母親說話時,並沒有遷怒於高范兩家的意思,好像,當初訂親,他就不喜金家的為人什麽的!”
“總之,不管怎麽說,金家對你說三道四的,是因為同高家范家的舊怨,這才委曲了你!”
這話湯湯同蔡蔡都不怎麽好接,正好,丫頭們掀簾進來了,抱著玉玥備用的幾個手爐,估計是尋銀碳去了,耽擱了一會兒,這爐子拿著進來,半夏見自己主子的爐子去了蔡蔡手裡,馬上把自己抱著的爐子送上去:
“姑娘,這剛燒的碳,仔細燙著!”一邊把那手爐的套子,系得緊緊的送了上來!
那邊湯湯的丫頭也把手爐給了湯湯,黃芩還抱著一床膝被。幾個丫頭忙前忙後地替三個主子安排妥當了,這才圍坐在青媽媽周轉,自己烤火取暖去了。
“范范,我們尋你來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你覺得退親好還是不退好,若是不退好,有什麽法子沒有?”
湯湯轉移了話題,玉玥也沒有深扯著前個話題不放,不過,這心裡打了個記,這金高兩家的疙瘩是怎麽系上去的,有機會一定要問題清楚。
“這種事情,得由蔡蔡拿主意!”
“我?”
蔡蔡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的不信:“我若能有主意,還急著跑出來尋你們?”
“你急?”玉玥笑著指著她滿身的男裝!
“當然急,急得我啥都沒有帶,我是偷跑出來的!”
“你這是不想安生過節了,這時候偷跑出來,日子不過了吧!”
玉玥坐直了身子,看著她,然後盯了湯湯一眼:“你怎麽出來的?”
“別看我, 我是跟奶奶請準了假出來的,再說了,父親最近忙得要死,也沒空來尋我的不是!”
“你娘呢?”
“我娘更忙,你不知道,成了親的婦人,到這年節那就是個忙字?”
“這我到是沒有看出來!”玉玥覺得自己也算是成了親的吧,怎麽也不忙嘛!
“你自然是看不出來的,你由頭自腳可有哪一點像成親的人,我們私下裡議過,你這親成得,簡直的,如魚得水,那就是個快活,若成親都跟你差不多,我們也想成了!”
蔡蔡笑著說道,可語氣裡掩飾不住那股羨慕的味道。
“成親那不都跟我這般,還能有什麽區別不成?”玉玥真誠地攤開手。
“身在福中不知福,說的就是你啦!”兩人羨慕地看著玉玥。真心羨慕。這丫頭就是個好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