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振東負責在院子裡壓水,郭湘和王桂英則拿著還能用的木桶和臉盆接水然後衝洗各處,連果兒也一起幫忙。
洗了快一下午,各處都洗乾淨了,院子裡乾乾淨淨,至於那些斷了的牆,暫時隨它去吧,好在現在不下雨,不然牆被一衝,到處又都髒兮兮的。
郭湘看著這殘破的屋子,對王桂英說道:“娘,乾脆我們把這屋子推了重新蓋吧,蓋磚瓦房。”
“哪有那麽多錢?”王桂英一驚。
郭湘笑,她可有幾千塊錢,光包裡的現金就有近兩千。這個時候蓋個房恐怕幾百就夠了。
當然她不敢說有那麽多,怕嚇到老人。
“夠的,娘,除了還債的錢,我還帶了幾百。”郭湘說道。
“那……也不好吧?大家現在都受著災,連飯都吃不上,我們蓋上大瓦房,那不是遭人恨嗎?”王桂英搖頭。
郭湘一愣,的確是啊,不過她的性子一向是我行我素,不在意別人的看法,所以沒想那麽多。
王桂英一家要在這裡長期生活,當然是考慮周全一點好。
“那等國家有了補助,大家都要蓋房子的時候我們再蓋,就說是振南從單位借的錢,到時大家就沒什麽話說了吧?”郭湘說道。
“那還差不多!”王桂英點頭。
等院子裡乾得差不多,郭湘從包裡拿了一大疊錢出來,遞到王桂英的手上,“娘,這些錢先還債吧!”
“好多錢!”果兒眼睛發亮,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錢。
還了債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
王桂英便讓顧振東挨家挨戶通知那些借過錢給顧家的人,現在要還錢了,讓大家都過來領錢。
大家一聽喜出望外,想不到這個時候顧家還有錢還,肯定是顧振南在單位想辦法了。
有個當工人的兒子就是好啊。
當初沒有借錢給顧家的人都後悔了,要是借出去就好了,這下還可以收回來,可現在錢都被洪水衝走了,找誰說理去?
聽到風聲的人都來到顧家,郭湘在院子裡,拿了紙筆讓顧振東登記,領了錢的人簽字,不會寫字的就蓋手印。
這樣就算沒有欠條的人也不用擔心。
有些人還不知道,一直在跟王桂英解釋,說欠條被水衝走了,怕他們不承認。
“大家放心,借了多少錢我心裡都記著呢,不會短了大家的。”王桂英說道。
郭湘在外面維持著次序,讓大家排好隊不要亂哄哄的,這樣效率高一些,大家都乖乖地排隊,這個時候這錢就是救命錢啊。
看到那麽多人,郭湘吃了一驚,這是借了多少家啊?
她不知道當時顧振南也是臨時要用錢,當然不可能回東北去借,就在村裡借,村裡的人都窮,一家哪有多少錢,所以都是這個幾塊那個幾塊,多一點的幾十塊,竟借了大半個村子的人。
領到錢的人一再感謝,王桂英也在一旁感謝他們當時的出手援助,大家都開開心心的。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家二十塊!”
郭湘一看,這不是顧大嬸家嗎?當初她家也借過錢?還二十塊?她有那麽大方?
郭湘忙叫來王桂英,王桂英一見是她,臉沉了下來,“什麽二十塊?我家根本沒向你借錢!”
“怎麽沒有?借了!”顧大嬸一臉不耐煩。
“借了就把欠條拿出來!”郭湘說道。
“什麽欠條?那他們怎麽不要欠條?”顧大嬸指著前面沒拿欠條領了錢的人說道。
“那是人家真的借了錢給我,你沒借,還想要錢?還真好意思!”王桂英生氣說道。
“你說沒借就沒借?你有什麽證據?”顧大嬸根本死豬不怕燙。
“有沒有借我會不知道?我腦子裡記得清清楚楚!”王桂英氣得臉都紅了,“當時我和振南上門好話說了一籮筐,你二話不說把我們趕了出來,你不記得我可都記得一清二楚!”
王桂英說著眼圈都紅了,這樣的親戚根本連路人都不如。
“你……肯定是記錯了,沒有的事!”顧大嬸依舊狡辯。
“就你那小氣的樣子還會借錢?誰信啊!”有人開腔。
“就是,你不向他們借就不錯了。”
“明明沒借還來冒領,真不要臉!”
“臉皮比我們家的牆還厚……”
大家都哄笑起來。
顧大嬸臉漲得通紅,“你們胡說什麽,有沒有借你們怎麽知道,別瞎起哄!”
郭湘實在看不下去了,走過去拎起顧大嬸的衣領就往外拽,“以為我們有那麽好騙嗎?也不看看這是誰家!家裡有我,你別想作妖!”
說著把人拎起到了門口就把人丟出去,地上到處是淤泥,顧大嬸跌得一身泥,在那裡破口大罵。
可沒人幫她,都對她指指點點,裡面的人也根本不理睬她,她罵得沒勁隻好灰溜溜走了。
原本以為可以混水摸魚,誰想到王桂英那個濺人記得那麽牢,又有那個凶狠的兒媳婦在一旁看著,根本佔不到便宜。
等錢領得差不多,顧振東一個個念給王桂英聽,還有幾家沒來領的,王桂英帶著顧振東親自送上門,這就把債全還上了。
還完債心裡好像卸下了一塊大石頭,全身都輕松起來。
郭湘也松了口氣,覺得欠顧家的少了一點,壓力沒那麽大了。
接下來就是要讓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晚上紀昌林也是在顧家吃的飯,郭湘讓顧振東把他的床從家裡搬出來放在自己家這邊大廳裡,睡大廳總好過睡倒了半邊牆的房子。
紀昌林那房屬於門臉房,中間用木牆隔了一下,四面都是土牆,這一倒,四面就空了,和睡露天差不多。
現在天雖然熱,可他畢竟年紀大了,露水重對身體不好。
顧家這邊有院子,房間也更多,外牆倒了,裡面有兩間是全木牆的,大廳在正中,現在洗乾淨了還是可以住的。
“紀大夫,委屈您睡這兒了。”王桂英不好意思地說道。
“不會,這樣已經很好了,比我那強多了。”紀昌林笑道。
第二天,在村長的組織下,每家抽調幾個人開始對全村進行大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