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那盤子裡面還切了一盤的鹹鴨蛋,醃好的鹹鴨蛋,黃橙橙的蛋黃還留著金色的油汁,瞧著就有食欲。
胡老太隻瞅了這一眼,心裡就有了數。
這葉家今非昔比,已經不是當年,他們看不起的那個親家了,她收起了之前高高在上的態度,和氣地說道,“親家母,我領著孩子來給你拜個年呀!”
周秀英扔了大鐵杓子,她笑容淡淡,“大妹子可是稀客啊!這麽多年都沒上過門,這是哪陣風把你們給吹來了?”
這話說的,跟在胡老太身後的胡方麗和鄭剛兩人臉色都有些訕訕的。
到底是年輕,沒有胡老太這種臉皮厚,她笑容不變,對著胡美英使了一個眼色,“瞧你這話說的,我家美英嫁到葉家這麽多年,我合該來看看她的。如今,我瞧著她吃的紅光滿面的,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老葉家都是厚道人,對我家美英這孩子好著呢!”
瞧瞧這漂亮話說的。
胡美英默默的為自家娘老子豎起大拇指,她要是有她娘一半聰明。
這會,吃著白米粥就這鹹鴨蛋的人就是她了。
可惜!
不過,也不晚。
她連連補充,討好,“娘,我娘和我姐他們,就是想來看看我過的好不好,我想著,大過年的,就帶著我娘來看看您,看有啥需要幫忙的,您盡管開口,今兒紅軍和我姐夫這兩個糙漢子都在,您就是要種地劈柴,他們都是能乾的。”
周秀英覬了自家小兒媳婦一眼,自家小兒媳婦是個什麽人,她是在清楚不過的了,是個無利不起早的性子。
她解開了圍裙,往灶膛的木墩子上一丟,“行了,你要是真孝順,早些年幹嘛去了?不至於這會來裝相,我這老太婆子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眼不瞎,心不盲,有話就說話吧。”
周秀英向來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她眼裡揉不得沙子。
明顯,這是有事上門了。
她連人都沒往屋給領取,就怕給家裡人找麻煩了。
她這般開門見山,反倒是讓胡美英和胡方麗以及她男人鄭剛,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多年不上門,上門就求人辦事,他們到底是臉皮薄,說不出來。
胡老太可不是這般,她順杆爬,親熱地喊道,“老姐姐,還是你了解我,今兒的來,確實是有事情麻煩下老姐姐。”
她覬著周秀英的臉色,瞧著她臉色不變,又繼續試探地說道,“不知道,你們家老二在家嗎?”老二就是葉紅衛了。
“不在!”周秀英心裡多少有個猜測,她果斷的說道,“一大早就去挑水去了。”
“喲!老姐姐是個有福氣的,這兒子一個比一個孝順!”
葉魚在屋內,偷聽的腿都蹲麻了,偏偏外面半天就是不入正題,她凍的直哆嗦。
剛好,葉驚蟄洗完臉進來,正要出聲,葉魚連連伸手放在嘴邊噓了一聲,“聽!”
葉驚蟄知道自家妹妹的性子,他也就沒出聲,順手把自己身上熱乎乎的棉襖子套在了葉魚身上。
兩人並排蹲著,聽著外面的動靜。
不一會,葉朝陽和葉朝星也過來了。
兄妹四人,排排蹲。
“有話就直說吧,繞彎子繞的大家都累!”周秀英說。
這下,胡老太是真的沒法子在拖了,她賠著笑,“我可不像是老姐姐這麽有福氣,我家這孩子啊!各個都是債,所以,這不就上門,想讓老姐姐家的二兒子幫襯幫襯我家這女婿。”
說著話,她就把身後的鄭剛給拽到了前面,介紹,“這是我二閨女的男人,叫鄭剛,也是在朔州煤礦上班的,他們一家子都是朔州煤礦的工人。”
胡老太神色有些驕傲,她二閨女嫁給了城裡人,還是吃供應糧的人,是她值得一輩子吹噓的事情了。
不過,她少說了幾個字,那就是她女婿是臨時工。
朔州煤礦的職位是可以傳給晚輩的,鄭剛家裡的老爺子,把他的職位傳給了他的大兒子,而鄭剛作為小兒子,就沒了這個指標。
這麽多年,一直以臨時工的身份在朔州煤礦上班。
但,就算是臨時工,他們一家子都是朔州煤礦的老工人了,說出去也是高人一等的。
原本,他們都沒把葉紅衛當回事,葉紅衛在朔州煤礦十幾年,一直都是普通工人,對於鄭家來說,他們家還看不上一個普通工人。
偏偏。
誰知道,他們看不上的葉紅衛,從前年開始,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蹭蹭蹭的升職。
如今,都已經是采購科的科長了。
這可是別人爬一輩子,都不一定爬得到的位置了。
而鄭剛這麽多年,還只是一個臨時工,連轉正的機會都沒抓住。
所以,鄭家這才動了心思,打算走走胡芳麗妹妹,胡美英這邊的門路,說到底,他們也算是個拐彎的親戚了。
這要是幫忙起來,可不得幫自家人了?
“親家母,我實話和你說了吧,這事情,你找我家老二紅衛,多半是沒戲。”瞧著胡老太以及鄭剛兩人臉色都難看了,周秀英繼續,“不是我匡你們,我家老二為人剛正,他要真是肯活動走門路了,我家還有幾個兒子,他親親的兄弟,也不至於還在種地。”
這是在為實在不過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