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城河對岸,陰影中。
‘往生教’五人看著突然出現的傑森,都是一驚。
他們沒想到會有人出現在身後。
不過,那位被稱之為師兄的‘往生教’教徒馬上的一揮手,立刻,之前位於後排,此刻變為前排的兩個‘往生教’教徒就對著傑森催馬發動了衝鋒。
能夠跟著這次‘奪城’的師兄而來,兩人當然不是什麽普通教徒。
肌肉虯結,氣息沉穩,即使是在夜晚時,雙眼也是精光四射。
武者!
兩人都是完成了‘筋肉’的武者!
而且,練習了相當的馬上技巧。
此刻,兩人催馬衝鋒,手中的長槍斜指地面,紅色的槍櫻子,在夜色中暗紅一片,隨風而舞,但是,下一刻,散開的槍櫻子驟然收緊——
嗚!
長槍一抬。
勁風呼嘯。
明明是兩人的衝鋒,卻有了一種戰陣的嘶吼聲。
尤其是,當兩人同一時間完成這個動作時,嘶吼聲更加的響亮了。
且!
封死了傑森的退路。
不論傑森左躲還是右閃,都會被那鋒銳的槍刃刺穿。
至於後退?
長槍直刺後,死得更快。
所以,傑森選擇了衝鋒。
看到這一幕,被稱之為師兄的‘往生教’教徒立刻笑了。
他到哪都帶著,這兩個沉默寡言的信眾,不單單是因為兩人實力出眾,還因為兩人精通合擊之術。
就好似現在。
左右、後都被封堵了,看似只剩下向前了。
實際上,向前也是‘陷阱’。
一個不是陷阱的陷阱。
騎兵衝鋒,長槍雖利。
但遠遠比不上戰馬的衝擊。
被戰馬撞到,普通人是直接內髒破碎,一命嗚呼,即使是‘筋肉’大成的武者,也難免骨斷筋折。
而眼前的武者,雖然身披鐵甲,但是被戰馬撞擊的話,也絕對要重傷。
噠噠噠!
密集的馬蹄聲中,本來就極快的戰馬,陡然間再次的加速。
每一名騎士,都是熟知自己戰馬的。
他們知道自己戰馬的馬力。
也知道該如何積蓄馬力。
然後,再在關鍵的時刻爆發出來。
兩個手持長槍的騎士齊聲發出了獰笑。
“去死!”
戰馬的胸膛直對奔來的傑森。
手中的長槍再次舉高,槍尖衝下,遙指傑森,宛如是隨時出擊的毒蛇般。
戰馬撞擊,隨後長槍刺出。
兩個騎士已經想好了這樣熟悉的畫面。
畢竟,他們從小配合,一切早已再熟悉不過了。
但是,下一刻,他們卻是大驚失色。
不是戰馬沒有撞到傑森。
戰馬確實是撞到了傑森。
砰!
這一聲悶響,遠比之前猛烈,夾雜在其中的骨頭碎裂聲,也是無比的明顯。
但!
骨頭碎裂的不是傑森。
而是……戰馬!
唏律律!
兩匹與騎士培養多年,宛如心意相通的戰馬在這個時候發出了慘烈的嘶鳴,而兩個騎士還來不及查看戰馬,更來不及將手中的長槍刺出,整個人的身軀就齊齊的向後揚起。
因為,戰馬被掀起了。
噗通、噗通。
戰馬倒地,騎士倒地。
在後面的三位‘往生教’教徒驚駭的看著這一幕。
來人高大、魁梧,他們是在之前就能夠看到的。
自然的,這樣的人力量也是極大的,這一點也是無可否認的。
但是,掀翻兩匹戰馬,還是衝鋒的、帶著騎士的戰馬,這依舊是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是超出他們想象的。
“天生神力?!”
被稱之為師兄的‘往生教’教徒驚呼出聲。
陰影中,面容直直抽搐。
有關所謂‘天生神力’的傳說,他是知道的,那是一群極為特殊、罕見的存在,天生就與眾不同,哪怕是沒有習武,也能夠輕易的戰勝‘筋肉’,乃至是‘鍛骨’的武者。
而如果掌握了習武的秘術,完全就會成為碾壓同級別、越級挑戰和戰場上的大殺器。
這樣的人,衝鋒陷陣時,身披雙甲,手持錘鐧,在戰場上橫衝直撞,完全就是沒有敵手的。
這位師兄曾經聽聞總壇的長者講述這些,就帶著極大的向往。
他希望自己成為這樣的人。
但是,他絕對不希望遇到這樣的人。
他知道遇到這樣的人後會有多麻煩。
“殺了他!”
被稱之為師兄的‘往生教’教徒大喝道。
身邊的兩個教徒,立刻與這位師兄一同掏出了法杖。
但就在三人準備念出咒語的時候——
咚、咚咚!
戰鼓聲。
戰場上,發動衝鋒時的戰鼓聲陡然響起。
一股血煞之氣,莫名的籠罩周圍。
三人的身軀頓時僵直。
等到恢復行動時,傑森已經衝到了面前。
而且,三人確定了那戰鼓聲、那血煞之氣就是來自眼前的男人。
立刻的,三人心底都忍不住的升起了恐懼。
“這、這是殺了多少人?”
三人同時想道。
他們三人見識過絕世凶人。
至少,在剛剛之前,他們自認為那屠戮了百人的存在就是絕世凶人了。
可是當面對傑森時,他們突然發現那所謂的絕世凶人,就是個笑話,宛如是咿呀學語的孩童般。
我們怎麽會惹上這樣的凶徒?
三人的心底升起了絕望。
砰、砰砰!
連續的撞擊聲中,三人落馬倒地不起。
兩個教徒被戰馬壓得連連吐血,那位被稱之為師兄的教徒,還想要奮起反抗,只是在抬起法杖的時候,就徑直被傑森扭斷了脖子。
嘎吧。
清脆的響聲中,那位師兄頓時脖頸一歪。
但,並不是死亡。
“聖母降臨,往生極樂!”
“聖母降臨,往生極樂!”
“聖母降臨,往生極樂!”
被稱之為師兄的教徒嘴裡不住的喃喃自語著。
那兩個被戰馬壓得吐血的教徒也是如此。
之前的兩個騎士也是一樣。
五個人不停的念誦,聲音嗡嗡,仿佛是帶著回音。
本就深邃的夜,越發的黑暗了。
一股莫名的氣息出現在了那位被稱之為師兄的教徒身上,他嘎吱、嘎吱的抬起了本該被扭斷的脖子,雙眼中閃爍著一種異樣的慘綠色光輝。
“殺!”
“殺!”
口中連連喊著殺,兩個騎士、兩個教徒無視著自身的傷勢,就這麽的靠攏在這位師兄的身旁,五個人用慘綠色的目光盯著傑森,不停的喊著。
莫名的氣息越發的濃鬱了。
早已因為戰鬥而遠遠逃開的動物們再次驚慌失措的奔逃著。
就好像身後出現了什麽天敵一般。
而一些被驚嚇過度的動物,甚至開始了自相殘殺。
極遠的動物受到了驚嚇。
近在咫尺的傑森卻是微風拂面。
他能夠察覺到這種氣息所帶來的異樣,但是對於他這個曾經‘直視’某些詭秘存在的人來說,這樣的氣息真的是不夠看。
而且,傑森更在意一點。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抽動了一下鼻翼,細細的嗅著。
然後,傑森的臉上出現了失望。
接著,就是抬手一揮。
Yi!
“殺……額!”
銀色的斬擊一閃而逝。
五人齊刷刷的倒地,再也沒有了一點氣息。
那莫名的氣息立刻消散一空,只剩下了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某種秘術嗎?”
傑森默默的想道。
‘往生教’能夠發展到這種‘奪城’的地步,自熱而然應該有著一些秘術,如同之前的‘火球術法杖’一樣,眼前這種無視疼痛,且影響他人精神的秘術,也應該是其中一種。
一邊想著,傑森一邊打掃戰場。
戰利品是必須要的。
三根‘火球術法杖’入手。
除此之外,就是藥物。
不是‘虎血壯元散’那類的秘藥,應該是普通的傷藥。
值得一提的是,傑森在那位被稱之為師兄的身上,發現了一張金票。
金票上寫著這樣的字樣:天合通寶。
下面是一個數字:壹仟整。
沒有客氣,傑森將其揣入了懷中。
然後再細細檢查,確認了沒有任何值得在意的東西後,這才站起身看向了山城。
城下護城河內,屍體密密麻麻。
城牆上箭矢聲、火槍聲稀稀拉拉。
戰鬥已經進入了尾聲。
無法進入到山城內,只能在城牆外的戰鬥,一開始就是注定的。
或許依靠一些秘術,還有翻盤的機會。
但是當掌握秘術的三人被傑森乾掉後,一切就已經注定了。
李德尚顯然是知道這一點的。
當這位山城的主事官之一再次見到傑森的時候,一揖到底。
“沐兄弟,大恩不言謝。”
“我答應的一定會做到。”
這位山城的主事官保證著。
“嗯。”
傑森點了點頭,就要脫下已經因為連番戰鬥而破碎的鐵甲。
“快,拿帳篷給沐兄弟圍起來,千萬不要中了卸甲風。”
李德尚連連指揮著。
賈有才速度飛快的扛著帳篷出現。
片刻後,一個帳篷出現在了護城河對岸。
李德尚親自幫著傑森卸甲。
一旁的賈有才則是端著一碗參湯——這是來自李德尚的府衙,每晚睡覺前,李德尚都要喝參湯入睡。
“這鐵甲已經破損了,完了我找工匠修補好了,再給沐兄弟你送過去。”
接過鐵甲,李德尚將厚厚的大氅披在了傑森的身上,然後,接過參湯遞了過去。
對於食物,傑森可沒有拒絕。
“這參湯是我每日的必須,現在剛好拿來給沐兄弟你補補元氣。”
“我這娘胎裡就受了製,要不是家裡富足,早已經夭折了。”
“所幸的是,運氣不錯。”
“遇到了一位愛我、疼我的老父親,而在中年即將遭逢大難的時候,又碰到了沐兄弟你。”
李德尚一臉複雜的感歎著。
臉上的神情很真誠。
而且,和傑森說話的態度,也變成了拉家常一般。
一旁的賈有才垂首站立。
傑森則是沒有理會那麽多,端起參湯一飲而盡。
看到傑森一飲而盡的模樣,李德尚臉上的笑容頓時多了一分。
在北都李家,他見識了太多這樣做派的人。
都是這種沉默寡言,卻又不拘小節的模樣。
一股親近感開始出現。
“賈有才回府裡,把參湯都端來。”
說完,李德尚扭頭看向了傑森,輕聲道:“沐兄弟愛喝,我讓府裡給你送點人參過去,不是什麽老山參,就是一般貨色,沐兄弟別嫌棄。”
有人送食物?
傑森的面容立刻從淡然變得欣喜。
他嘴角微微一翹。
“謝過李大人。”
“什麽,李大人。”
“沐兄弟不嫌棄的話,叫我一聲李大哥,要是覺得別扭那就叫我一聲‘苟勝’——這個是我的字,是我老爹希望我活得久一點而起的小名‘狗剩’,後來我成年就改成了‘苟勝’的字。”
李德尚看著傑森道謝,立刻故作嚴肅,然後,又悄悄的說起了自己的字。
“苟勝?”
“好字!”
“有著這樣的字,李大哥你一定能夠活得長長久久。”
傑森真心實意的說道。
“借沐兄弟吉言了。”
李德尚拱手笑道,接著,這位山城主事官之一,壓低了聲音道:“沐兄弟你看搜查陳府什麽時候開始?我已經派人將陳府圍住了。”
一邊說著,李德尚一邊用大拇指在中指、食指上來回摩擦。
“現在吧。”
“對於這個陳府,我真的很好奇。”
傑森這樣回答著。
並不是什麽借口,傑森是真的很好奇。
這陳府究竟是怎麽回事,才能夠養出陳金、陳銀、陳銅這樣的三兄弟。
老大邪教頭子。
老二人口販子。
老三算得上是最‘天真幼稚’的了,也是布局殺人。
“別說沐兄弟你了,我也好奇的很。”
李德尚說著,臉色就陰沉下來。
他來山城已經數年了,自認為還算勤勉,山城也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條,雖然肯定達不到夜不閉戶的程度,但也算是安樂了。
可誰知道竟然出現了這樣的事。
一個在他看來還算不錯的陳府竟然有了這樣的事。
那會不會還有其它的‘陳府’?
或者說……
今天晚上的事,只是一個陳府的事?
李德尚的眼中泛起了冷意。
顯然,李德尚有了打算。
做為一方主事官,或許身體孱弱,但是一些決斷卻遠超常人。
沒有步行。
在安排好一切後,傑森、李德尚乘坐馬車前往陳府。
駕車的是賈有才。
後面還跟著十幾個兵丁、巡捕。
但是,還沒有到陳府,所有人都是臉色一變。
遠處,陳府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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