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慘死在虞淵劍下的異族流寇,虯結的肌肉,在血泊中逐漸乾癟。
肌肉內的水分和血氣精能,仿若融入血霧,令血霧濃稠如水。
隱有零星點點的,肉眼難辨的微光,從一截截斷骨中浮現,再迅速隱沒,無跡可尋地憑空消失。
虞淵懸浮在各種異族,不同顏色的混合血霧內,神色張狂,眼中則充盈著喜悅。
他一臉沉醉地深深呼吸。
彷彿巨鯨吸水般,要將血霧中所藏的血肉精能,一口氣納入胸腔。
他感受到了那座「生命祭壇」的玄妙……
坐落於氣血小天地的赤紅祭壇,飛快旋動著,形成一股無比深奧的磁場。
附近慘死異族體內血肉、骨骸中的精能,聚湧為血霧,被其吞沒、洗鍊、凈化,再散逸向他的四肢百骸,甚至識海魂魄。
「生命祭壇」的存在,此刻展現的神異,讓他有種直覺。
——只要他不斷斬殺異族流寇,他就能如永動機般,通過「生命祭壇」導引出種種力量,始終保持超強戰力!
好比此刻。
他被八級地穴族強者,修羅族戰將合力,在身上扎出的眾多血洞,已完全康復。
就在剛剛,「生命祭壇」流逸出的絲絲血肉精氣,就填補了他先前戰鬥時的損耗。
幾十個被開闢的穴竅,流逝的血肉精氣,全部充溢的幾乎要漫出。
額外的氣血精華,在他骨骸,筋脈,臟腑內消失,幫助他反覆地淬磨體魄,會令他強上加強!
人族的修行者,補充氣血小天地的血肉精能,大多採取食補方式。
要麼吞食富含豐沛氣血的肉類,要麼,直接服食同等效果裨益氣血的丹丸。
妖族,幾乎都粗暴地進食,從而強健體魄。
同樣是充盈氣血,他在擁有那座「生命祭壇」以後,效率不知提高了多少倍。
居然能夠在戰鬥中,在異族流寇剛爆裂的屍體內,直接攫取殘存的濃鬱氣血,凝為血霧後,迅速地進行吞沒煉化。
短時間內,他就通過「生命祭壇」的回饋反哺,戰力高漲!
以戰養戰。
他在以「擎天九斬」的凌厲劍決,一劍接著一劍,斬殺來襲流寇時,戰鬥力不僅沒衰竭跡象,反而變得越戰越勇!
這,並非是錯覺!
而是事實!
「請繼續!」
傲然矗立在「螢能光罩」外,踩著陸地最邊角的石塊,虞淵以劍鞘指向帕丁森,指向蘭賓,咧開嘴,露出雪白耀目的牙齒,「如此痛快的戰鬥,我在浩漭天地時,還真不敢想象。」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當初為洪奇時,毒殺眾多強者的畫面。
比起以劇毒,間接地讓
強者身亡,如今揮動劍鞘,以鋒銳的緋紅劍光,屠戮異族流寇的感覺,要更加的酣暢淋漓。
嗤嗤!
本體真身暴露出來,身後瀰漫的血霧,依然在輸送著血肉精氣,湧入到那座「生命祭壇」後,他禁不住仰天長嘯。
首部陸地處,帕丁森神情肅然,蘭賓嘴角的笑容收斂。
他們感覺到了棘手。
已經有差不多三十個左右,六級和七級的流寇戰士身亡,且死的過於簡單,一剎那便在緋紅劍光下四分五裂。
八級血脈的地穴族強者,修羅戰將,處境也不妙,也被劍光凝做的光團製住。
明明只是魂遊境的虞淵,此刻狂妄地,主動從「螢能光罩」裡走出來,完全暴露在星河中的汙穢能量下,看樣子一點不受影響……
「是護住他的淡青色光罩,讓他能夠無視大部分攻擊,還有就是他持有的劍鞘,必然是等級極高的靈器!」蘭賓吸了一口氣,就琢磨著,要不要啟動他父親留下的強大器具,把虞淵徹底轟殺。
「沒辜負我的期望吶。」艾蓮娜振奮道。
那麼多的麾下流寇,在虞淵揮劍之下淒慘地死去,她沒流露出丁點心痛表情。
其心,冷酷如鐵。
「帕丁森叔叔,他不一般。我們的那些人,死亡之後有部分血肉能量,被他悄悄聚斂。」艾蓮娜興奮歸興奮,她的觀察力,判斷力,依然在水準之上,「他體魄很堅韌強健,我認為不比我差。」
「如果我沒猜錯,在浩漭天地,他應該修鍊血神教的靈訣秘法。」帕丁森沉聲道。
「血神教!」
蘭賓和艾蓮娜齊震。
無垠的星海中,流傳著血神教和血魔族的不少傳言,見過血神教強者的異族,都堅信這個出自浩漭天地,連自己人都不認可的邪惡宗派,和外域天魔中的異類——血魔族,定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淵源!
因為,血神教的教徒,和血魔族的族人,都充滿了對鮮血的渴望!
而且,都能從各族族人體內的精血中,獲得額外的力量。
「難怪了……」
蘭賓暗暗點了點頭,看著又有幾個七級的流寇戰士,沿著金色鎖鏈向虞淵而來,他皺著眉頭,以月夜族的古老話語阻止。
那幾個,大多是和他一樣的月夜族族人。
同出一族,白白死了,他還是會心痛的。
已在接近虞淵的幾個七級流寇,因他的一聲吆喝,或自己停下,或被身旁的月夜族同伴攔住了。
虞淵似笑非笑地,看著終於不再前仆後繼赴死的流寇,遺憾地說:「確實弱了點,來了也是白死。」
有過在隕月禁地,和幾位異族戰士戰鬥的經歷,再加上剛剛一輪殺戮,他內心有了對比。混雜在流寇中的異族戰士,和進入浩漭天地的
那些正規軍,各族的精銳比,要差一大截。
同為七級血脈,「灰暗樂土」的流寇,不是七級的各族聯軍戰士對手。
一方面是組成流寇的異族,本就是弱勢族群,另外一方面就是,他們原先在自己的族群內,也不是多麼耀眼的人物。
再加上,不太可能得到最強的磨礪,和真正厲害的器物,血脈覺醒也不夠……
種種因素下,流寇就顯得更弱了。
虞淵打殺起來,也就輕鬆愜意,一點難度都沒。
「唔……」
就在他,打算橫渡星河,孤身沖向首部陸地時,他聽到背後的「螢能光罩」下,虛空靈魅丫頭的低低痛呼。
他不由扭頭一看。
不知什麼時候,哈特帶著貝南,居然從偏遠的角落,到了他後面的位置。
貝南瑟瑟發抖,氣息紊亂無比,魂魄也反常地波動著,那狀態不需要面對外敵,可能就會很快死亡。
哈特攙扶著她,眼睛通紅,甕聲甕氣地說:「你,答應過我們!讓我們活下來!」
「他,已經算兌現了諾言。只是,只是我再次遭受星河異能侵蝕……」貝南的話語斷斷續續。
「他,他……」哈特結結巴巴的,漲紅了臉,想找個理由,發現詞窮了。
虞淵略一皺眉。
按道理來說,貝南指出那條穩定的空間裂縫,並以身涉險地先行,就算是完成了自己對她的期望。
在抵達「灰暗樂土」後,虞淵也沒向貝南和哈特下手,已經給了他們自由身。
在「灰暗樂土」,面對與各族聯軍不合的流寇,他們沒辦法應對,又無法脫離,其實和自己沒關係。
唯一有點關係的,他們也是被殃及的池魚,對方撤銷「螢能光罩」是要襲殺自己的陰神,反而勾起了貝南的隱患舊傷。
對於眼前的貝南,他可以視而不見,任由其自生自滅。
他望著哈特。
哈特瞪大眼,明明心存恐懼,還是和他直視。
哈特的眼中,透出一股為了貝南活下去,不管不顧,甚至敢於拚命的架勢。
他的眼神,此刻不畏死的倔強,讓虞淵動了惻隱之心,於是點了點頭,道:「看她的造化吧,我也不知道行不行。」
話一落,那塊本為開天神石的斬龍台,被他拋給了貝南。
灰白色的石頭,輕易撕裂「螢能光罩」,令地下許多隱秘的陣列和血色紋路,突然綻裂開來三分之一。
對面的帕丁森,心臟狂跳,臉色一陣煞白。
快站不穩,就要因血脈暴亂而亡的貝南,在斬龍台透過「螢能光罩」,接近她的時候,精神就明顯好轉了一些。
貝南虔誠地,以雙手捧住斬龍台,慢慢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