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懸吊眾多水晶球,屋頂鏤空的房間,薑玉蓉肅然而立,微垂著頭,向一位鶴髮童顏的婦人道話。
「那朵蓮花,登船不久,忽然去了第二層。」
「就去了那間,在她之前登船,自稱李奇,說是魔月帝國原來李家旁系子弟的屋舍。更奇怪的是,那一對試圖攀附銅老錢的姐妹花,似乎被老魔頭說動了,也在那小子的房間。」
「算今晚,那對姐妹在那小子房間,已經有三天整。」
「風吟者馮鍾,曾去過那兒。李奇那小子,向他打聽了星燼海域的消息,真是奇了怪哉。」
薑玉蓉也覺困惑,稟告消息時,自己時而搖頭。
虞淵這位登船者,她本來也沒有在意。可在上船之後,先有馮鍾,後有章曼、章妙一對姐妹花,如今連轅蓮瑤都登門拜訪了,這是什麼情況?
「馮鍾就算了,反正只要上船者,他都會過去兜售消息。」
身穿麻衣,沒任何配飾雕琢,只在左手尾指,佩戴一枚乾坤戒的婦人,站在眾多水晶球之間,看看這個,點一點那個。
一個個水晶球,皆如明鏡,照耀著各方天地。
通天商會設立在乾玄大陸,還有天源大陸,許多隱秘島嶼的據點,物資輸送,交易的場景畫面,在不同的水晶球浮現。
婦人氣息不顯,看著就是尋常老人,行走在一個個水晶球之間,不時怔怔出神。
「那對姐妹花……」她眼神微冷,搖了搖頭,話鋒一轉,奇道:「那小子,找馮鍾詢問星燼海域的消息?」
「是的。」薑玉蓉答道。
「說是李家旁系子弟,要去裂衍群島,打聽的居然是星燼海域的消息。」婦人琢磨了一下,搖頭失笑,「現在的年輕人啊,一點都不實誠,沒一句真話。這樣的壞小子,死了就死了,不值得在意。」
婦人腦海驟然浮升出,虞淵和兩姐妹同處一室的畫面,喃喃道:「管不了那麼多。」
「您是說?」
「估摸著,連李奇這個名字都是假的。」婦人輕哼一聲,無所謂地說:「不用過多關注,年齡太小,境界也略低。不管他什麼來頭和身份,對我們通天商會而言,都不會重要。你記得照看好那朵火蓮花,她以後和我們打交道應該不少。」
薑玉蓉愕然,「她?」
「是啊,她是暗月城之主,毗鄰蕪沒遺地。」婦人回過神來,望著薑玉蓉,解釋道:「赤魔宗如此在意她,讓那方耀親自為她護道,助你凝鍊出陰神,可不是因為她那個叫轅秋舫的老子。」
「因為她城主的身份?」薑玉蓉微驚。
「暗月城,以後會是一個寶地。」婦人微笑,「她本人的天賦,手腕,都要勝過她老子。她識人的眼光,還有運道,更是令人羨慕。具體細節,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明白一點,那朵火蓮花的未來,不可限量。」
薑玉蓉肅然起敬,「我知道分寸了!」
……
第二層,第二十五間屋舍。
在轅蓮瑤明確地,要那對姐妹花離開之後,章曼依照妹妹的建議,居然硬著頭皮,不要臉地賴著不走了。
章曼那態度,就是要走,你們兩個走。
虞淵愕然,下意識地就要起身攆人。
轅蓮瑤既然稱呼他叫李奇,又是和方耀一同過來,他還真有很多疑問,想要這位城主姐姐解惑。
轅蓮瑤驅趕那對姐妹花,他也覺得就當如此。
可偏偏,有人似乎不識趣。
「留給你們?」
轅蓮瑤伸手,輕輕搭在虞淵肩上,又將他給按了回去,「當家的,你好好待著。」
虞淵一呆,「當家的……」
「你往裡面去一點。」轅蓮瑤風情款款地,以美眸催促他,要他往床內。
虞淵不明所以,不過還是依她所言,自己往裡面又擠了擠。
本坐在床邊的轅蓮瑤,嫣然一笑後,竟然抬腿也到了床上,和他坐在兩頭,以同樣盤坐的姿勢,和他膝蓋相抵著。
「我們的屋舍,憑什麼留給你們姐妹?」
輕哼了一聲,她挑釁地,將兩姐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呦,兩個小狐狸精,還是處子之身,不要臉地硬往我男人身上湊,不怕消息傳出去掉價嗎?」
章曼臉一紅,就要開口回應。
這時,反倒是妹妹輕聲說,「轅姐姐都不怕,我們怕什麼呀。」
轅蓮瑤明眸碧波蕩漾,嘴角微揚,不再理會章曼,而是看向妹妹章妙。
章妙緩緩抬頭,和她對視。
虞淵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自禁地撓了撓頭,心道:這是怎麼回事?
以轅蓮瑤的境界,此時的身份地位,她不應該和這對姐妹花鬥氣啊。
「也罷。」
轅蓮瑤突然一笑,點了點頭,又霍然起身,並一把牽著虞淵的手,拖拽著他下床,「當家的,你既然答應了人家,我也不好強行趕人。這間屋舍,也配不上當家的,隨我去上面享福吧。」
不管雲裡霧裡的虞淵,她硬是拉扯著,在那姐妹驚訝的目光下,將虞淵帶走。
出了房門,虞淵正要詢問,她以眼神製止。
挽著虞淵的手不放,她大大方方地,在一些聽到聲響,開門注視的目光下,帶著虞淵徑直蹬蹬地,直接去了第四層。
才從樓梯上去,虞淵就看到銅老錢站在自己的門口,嘿嘿怪笑。
「過來一敘。」
一手挽著虞淵,轅蓮瑤揮了揮手,對銅老錢說。
銅老錢笑著點頭,也不客氣,隨著他們兩個一道兒,去了轅蓮瑤的房間。
「果真是氣派不凡。」
進來之後,虞淵看了一下屋內布局,便笑著評價。
「好久不見啊。」銅老錢點頭作揖,向虞淵打招呼,「你在海遊船的消息,是我告知轅城主的,莫怪,莫怪哈。」
虞淵也猜出來了,點了點頭,問轅蓮瑤,「那對姐妹怎麼回事?」
此言一出,銅老錢眼中異芒,一閃而逝。
虞淵頓時哼了一聲,「那對姐妹花,和你也有關?」
「這個,哈哈……」
銅老錢搓了搓手,一臉的不好意思,他悄悄看了轅蓮瑤一眼,小聲說:「虞老弟在蕪沒遺地,對我也有恩澤。我呢,滴水之恩,以湧泉相報。那對姐妹花,是我送給虞老弟排解旅途寂寞的,不用謝,也不用客氣。」
虞淵訝然。
轅蓮瑤美眸深處,冰
寒光芒,漸漸醞釀,「銅老錢,蕪沒遺地時,虞淵還真的對你有恩。你,就是這麼報答他的?那對蛇蠍姐妹,你自己看出了來頭,陪著戲耍就算了,何苦坑害虞淵?」
「何出此言?」銅老錢一臉冤枉。
虞淵也愣住了。
章曼、章妙這對姐妹花,他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倒是沒有放在心上。
兩女,境界過於低微,根本威脅不了他。
何況,這裡又是「海遊船」,他沒什麼好怕的。
「陰媚宗,雙胞魅靈之術!」轅蓮瑤冷哼一聲,以充滿敵視的目光,盯著銅老錢,說道:「蕪沒遺地時,國師大人應該警告過你,讓你不要胡說!你如果對國師大人,心有怨詞,你應該找他算帳!」
「不敢和他計較,在這海遊船,以毒計暗算虞淵,算什麼本事?」
「在那遺地,虞淵對你們三位,還算是照應吧?」
熾熱炎能,隨著她的動怒,在體內醞釀。
她顯然動了真火!
「陰媚宗!」
虞淵深吸一口氣,神情漸漸凝重,也忽然冷著臉,看向銅老錢,「前輩,不太上路子啊。我在蕪沒遺地,還真的沒坑害過你們,何苦在海遊船,謀害我呢?」
「你也知道陰媚宗?」銅老錢訝然。
轅蓮瑤也奇了,「陰媚宗,修的旁門左道小術,人丁稀少,你怎會知道的?」
「你不也知道?」虞淵道。
「我會知道,是因為小時候,就有陰媚宗的人,秘密尋來,說我是修鍊魅惑之術的好苗子,欲要帶我入宗。」轅蓮瑤解釋,「我是對魅術沒興趣,加上早就想著成為赤魔宗的人,就拒絕了陰媚宗的招攬。」
「也是那時候,我知道了有個不起眼的宗派,叫做陰媚宗。我之後,刻意去打聽了解,才知道這個幾乎都是女子的宗派,有很多陰毒的手段,法決也奇詭凶絕。」
「那對姐妹花,應該是陰媚宗精挑細選之後,傳授的雙胞魅靈之術。」
「此術,妹妹才是話事人,也是最終的受益者。而姐姐,就是被她操控的傀儡,渾渾噩噩的,被她牽著線。」
「那個姐姐,會受她的蠱惑,侍奉不同男人,煉化精元氣血,在自己體內溫養,然後被她給悄悄汲取煉化。」
「她在吸收煉化時,又能施法,讓姐姐恢復處子之身,鬼神都看不出端倪。」
「從始至終,姐姐都蒙在鼓裡,自當是兩姐妹一起侍奉男人。姐姐甚至不清楚,自己修行的法決來頭,不知道自己乃陰媚宗的修行者。」
「妹妹甚至會編排出,很多心酸往事,說兩人的孤苦伶仃,受人追殺脅迫。」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讓姐姐心甘情願地,為她所用,供她驅使。」
「此術大成,妹妹藉此凝鍊陽神那一刻,就是姐姐的死期。」
「據說,死狀極為淒慘。」
「你要是被那對姐妹蠱惑,和那姐姐睡了,不等你抵達裂衍群島,怕是就悄然死了。此術奪人性命,無需廝殺爭鬥,悄無聲息,連通天商會都未必能知曉。」
話到後來,她咬牙切齒地,狠狠地去掐虞淵手臂。
「我要你好色!你差點就死在人家肚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