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怎麽被他玩死的都不知道。
她涼涼地出言道:“我先頭說什麽了?好說歹說叫你們別去找寧哥兒,要是他回來也別提叫他幫忙的話,你們偏不聽。現在可好,不光沒求上情,反而得罪了他。也不知二弟會不會被流放到別的更不好的地方去。”
杜辰生和牛氏嚇了一跳:“不會吧?”
“怎麽不會?他剛才不是說落井下石嗎?想要求情難,想要壞事還不容易?他要是讓人給衙門裡遞一句話,別人還得誇他一句大義滅親。”
“這……這可怎麽辦?”牛氏被嚇得六神無主了,看向杜辰生。
杜辰生嘴角動了動,卻是沒說話。
他能有什麽辦法?
他看了杜雲翼一眼,又看看張氏,表情和緩地對張氏道:“要不,你們去幫著勸勸?好歹他跟你們還有面子情,你們說說,他或許會聽。”
張氏點點頭:“成,我去勸勸。”說著站了起來,招呼著丈夫一起離開了杜家。
她是不會去勸杜錦寧的,不過是想趁此離開杜家。
來時的騾車已被杜錦寧乘走了,他們隻得去鄭林家看看有沒有車回去。
陳氏那邊,一直到騾車離開桃花村,往城裡去了,陳氏這才從滿臉懵懂的狀態下回過神來,做夢似的看向杜錦寧:“咱們就這樣回來了?”
她還以為,今天必然會有好一頓糾葛歪纏,最後她和杜錦寧沒準還要被杜辰生和牛氏打上一頓。依著孝道,那兩人要是罰他們跪下,他們還真不能反抗,只能老老實實跪著受罰。
杜錦寧鼻子裡哼笑一聲:“可不回來了?難道還留在那裡吃飯?”
陳氏此時心情十分放松,嗔了杜錦寧一眼;“你這孩子,你知道娘不是那個意思。”
車夫在前面,有些話杜錦寧也不好說,她將身子往後一靠,閉上了眼睛,打算養養神。
“對了。”陳氏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二伯母和壽哥兒今兒個怎麽不在家?”
杜錦寧睜開眼:“他們去牢裡探望二伯去了。”
“你怎麽知道?”陳氏好奇地問。
剛才她一直跟杜錦寧在一起,可沒人跟杜錦寧說過姚氏去了哪裡。
“昨兒個我讓大伯母特意支開他們的,二伯母那人沒道理可講,我懶得跟她較勁兒。”杜錦寧知道陳氏還要問,乾脆一句話說完,“我跟大伯母昨日在茶寮裡見了一面。”
這下陳氏無語了。
杜錦寧背著她,不知幹了多少事。
杜錦寧拍拍她的手背:“放心吧,娘。一切有我,你安心享福就可以了。”
陳氏又是倍感安慰又是覺得心酸慚愧。
這孩子,小小年紀就要操心一切,都是她這個當娘的沒用。
兩天后,一直呆在牢裡的杜雲年跟著一批犯人被送去了邊城礦場。杜辰生和牛氏送行回來,就各自躺在了床上。
姚氏卻沒功夫傷心。
剛才送行的時候差役可說了,要是她十天內不把那五十兩銀子交到衙門去,他們就把她和杜錦壽抓去,讓他們去礦場挖礦還債。
於是姚氏便把牛氏從病場上折騰起來,婆媳兩個鬧了一場。
“分家了,我沒錢,自己男人的債自己背。”牛氏道,“你要再鬧,我就替雲年休了你。”
姚氏對杜雲年倒是沒啥可留戀的,那男人回不回得來還不知道呢。即便能回來,也不知成啥樣了。但她舍不得杜家的好日子。再說她還有個兒子呢,她再不著五六,兒子她還是心疼的。
沒奈何,她隻得回娘家討主意。
姚家大嫂直接就罵她傻。
“禍是他們杜家人惹出來的,憑什麽要你還?說什麽分家不分家。既然這樣,那田地既屬於你們這一房,想來賣了也不乾他們的事了,你把田地賣了還債不就行了?你看看咱們家,誰身上能有一二兩銀子,估計晚上做夢都要笑醒呢。去哪裡有十兩二十兩的借給你?”
一言驚醒夢中人。
姚氏便急急回到桃花村,也不回家,而是直接找了章光義,要杜雲年名下的田地都賣給他。
村裡除了杜家兄弟,最有錢的就是章光義了。
這年頭,離家裡近且好的水田不容易買到,章光義自然心動。不過姚氏要賣田,而且一賣就是十三畝,他自然不好不通知杜辰生。
杜辰生和牛氏知道,兩人差點被氣得吐血。兩人趕緊從床上爬起來,趕到了章家。
一進門兩人就懵了,只見屋子裡黑壓壓地坐了一屋子人,全都是姚氏的娘家人。
這可不是攀親戚的時候,牛氏直接找上了姚氏,問她道:“你要賣田地?”
姚氏白眼一翻:“你們不拿錢還債,我不賣田地難道還要帶著壽哥兒去挖礦不成?”
杜辰生急急道:“就算要還債,賣五畝就夠了,怎麽其他八畝還要一起賣?賣了田地,你們母子怎麽過活?”
“我跟壽哥兒不用吃飯穿衣的?雲年不在家,你們也不管我們,我們娘倆豈不得餓死?自然是賣了田地拿銀子過日子了。”姚氏理所當然地道。
滿屋子的人都無語。
手裡握著八畝田地,還要被餓死,這人得有多懶?人家佃別人的田地種,還要養一大家子,照樣活得好好的。
可姚氏卻不這麽想。
自打小三房離開後,牛氏逼著她下地乾活,她就生不如死。現在把這些田地都賣了,多出來的五六十兩銀子,夠他們娘兒倆吃到杜雲年從邊城回來了。等他回來,或是靠著他,或是讓他去求他父母,一家人總能有飯吃。
再說,真到她跟杜錦壽沒飯吃要餓死的地步,難道杜辰生老兩口還能不管他們?杜錦壽好歹是他們的親孫子呢,心肝肉地疼了這麽多年,總不能真叫他餓死。
杜辰生不敢置信地看著姚氏,轉頭指著姚氏對姚老太太道:“親家母,你就這麽縱著她?”古代農家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