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坐在‘床’邊的人說。
蘇鈺看她高挽的長發,以及成熟曼妙的身體曲線,知道她是裴南曼。
“南曼,你真好,這世界果然只有你可以依靠。”蘇鈺裹著被子,‘露’出一顆腦袋,青絲散‘亂’,甜甜的笑。
“誒,這裡不是醫院?”蘇鈺眸子打轉,察覺自己還躺在家裡的‘床’,氣呼呼道:“看來我自己能好,收回剛才的話。”
裴南曼搖頭失笑,輕拍她腦袋,嗔道:“多大的人了。”
“哪來的‘藥’味。”蘇鈺嗅了嗅鼻子,皺眉說:“難聞死了。”
“秦澤在煮‘藥’,他說等你醒來,喝完‘藥’沒事了。”裴南曼朝屋外努嘴。
“秦澤......怎麽會在這裡。”蘇鈺再次思考“我是誰,我來自哪裡,要到哪去”的人生哲理。
“你自己打他電話求救的,你自己忘了?”
“可我明明打給你的呀。”蘇鈺不確定的語氣,她想也許自己高燒‘迷’糊了,沒發現撥錯人了?她的通訊錄裡只有寥寥幾個人,考慮到自己當時的狀態,打錯電話的幾率很大。
“現在什麽時候了。”
“過午了。”裴南曼幫她撩起散在臉的發絲,“秦澤打電話通知我說你生病了,我過來的時候,你已經退燒了。”
“他是怎麽治好我的。”蘇鈺警惕的問。
“隻說幫你按了按‘穴’位。”裴南曼嘴角一挑:“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她點蘇鈺的小腹、‘胸’、後‘臀’。
蘇鈺大驚失‘色’,掀起被子一看,睡衣完好,氣道:“你騙人,我衣服都整齊的。”
“真是發高燒發傻了,穿衣服不能按了?不允許他脫衣服再幫你傳回去?”
蘇鈺一臉呆滯。
“你醒了?”恰好此時,秦澤捧著碗進房間,“醒了把‘藥’喝了,有點苦,”
蘇鈺別過頭去,給他一個後腦杓。
裴南曼笑容玩味。
“她的病真沒問題了?”裴熟‘女’問。
“燒退了沒事,喝‘藥’會好的快點。”
裴南曼看看表:“那你再幫裴姐個忙,照看她一下。我有筆生意要談,先走了。”
“喂,”蘇鈺扭過頭來,“我都半死不活了,你把生意推了陪我吧。”
“你不是好了嗎,再說有秦澤陪著你。”裴南曼說。
蘇鈺:“那你走吧,你這個假閨蜜。”
她看秦澤一眼,又把頭別過去,因為他在我才不安心好伐,你這缺心眼的‘女’人,他不是你看的男人麽,我這麽漂亮,又病怏怏的,萬一他獸血沸騰了怎麽辦。
秦澤心想,蘇鈺今天怎麽如此矯情?
“秦澤,改天來家裡吃飯,我做菜給你吃。”裴南曼撂下一句話,閃人。
秦澤坐在裴南曼剛才的位置,催促蘇鈺喝‘藥’。
蘇鈺吃力的支撐身體靠在‘床’頭,端起碗,原以為她會拒絕喝苦澀的‘藥’,沒料到美‘女’總裁只是微微蹙眉。
一口喝乾。
秦澤很羨慕舌綻蓮‘花’逗的‘女’孩咯咯嬌笑的‘花’場達人,他‘花’了二十三年時間,才學會哄姐姐,其實‘女’人不行了,一來沒機會給他舌綻蓮‘花’,二來秦澤很難跟不熟的人談笑風生。用秦寶寶的話說:矯情的小赤佬。
因此一時無話。
“你怎麽進來的。”蘇鈺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我會開鎖。”秦澤說。
“高級反盜‘門’你都能開出來?”蘇鈺看秦澤的眼神漸漸變了。開鎖是‘門’技術活,一般‘精’通這項技能的人只有三種:鎖匠、扒手、采‘花’賊。
蘇鈺覺得秦澤是最後一個。此子不能多留,否則必成大患。
秦澤心想,很難嗎?150積分的事情。現如今除了電子鎖,機械鎖已經無法阻止我前進的腳步。
他現在積分余額很充足,不心疼這點‘毛’‘毛’雨積分。
蘇鈺想找個借口趕秦澤走,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地板都踩髒了。”
“嗯,你家裡沒有備用的拖鞋嗎?來客人怎麽辦。”秦澤道。
這套‘精’裝公寓,他和姐姐的小窩要‘精’致、昂貴,每平米估計在六萬以,看著房子的規模,整套買下來得六百多萬。
“我這裡沒客人。”蘇鈺說,表情很平淡,可連她自己都沒聽說來,她的聲音裡有一種叫做孤獨的東西。
秦澤沉默。
“那你待會要拖乾淨。”蘇鈺說。
“你第二天也好了,自己不會拖啊。”秦澤沒好氣道:“我才沒時間幫你搞家務。”
這凶巴巴的語氣......有那麽一點大神的感覺了。
蘇鈺心裡一喜,強硬道:“你必須拖乾淨。”
“滾蛋去。”秦澤靠在椅子,用手機軟件看滬指大盤,也今天不需要‘操’作短線,否則他早走了。
對對,是這種感覺,
蘇鈺罵道:“‘混’蛋,給我滾出去。”
秦澤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這反覆無常的脾氣怎麽像自家姐姐。他沒搭理‘色’厲內荏的美‘女’總裁,專心看大盤。
蘇鈺悄悄撇嘴,好失望。
一人躺著發呆,一人專心看盤。
從蘇鈺這個角度,能看見秦澤線條感極佳版型側臉,‘挺’俊的鼻子,薄厚適的‘唇’,黑如點漆的眼。
還‘挺’帥氣的。
“謝謝你。”蘇鈺說。
“不用,都是朋友嘛。”秦澤擺手:“你都打電話給我了,我總得幫忙。”
“我打錯電話了。”蘇鈺小聲說。
一開口叫裴南曼,我當然知道你打錯了。
其實秦澤起先不打算自己過來,他給裴南曼打電話通知,但裴熟‘女’沒接,也許有重要會議,也許是其他事不方便接電話。
也‘摸’不清楚鈺這邊什麽情況,怕是一些急‘性’病發作,那會出人命。
所以秦澤過來了。
“南曼說你在我身‘亂’按……”蘇鈺蹙眉,很糾結的小表情。
“不說這個了好吧。”秦澤懶得解釋,其實也沒涉及敏感部位,不過對方顯然對醫一無所知,解釋了沒用。
“最近天天都在打遊戲?”蘇鈺扯了個話題。
“嗯,陪我姐打......”秦澤看她臉‘色’一黑,悻悻閉嘴。
不過說到遊戲,小蠻腰在秦澤心裡的地位,美‘女’總裁分量要重。他答應面基,本是把小蠻腰當朋友了,而此前的蘇鈺,在秦澤心裡的定位是朋友的朋友,以及美‘女’司。
“你倒是很少打遊戲了。”秦澤道。
蘇鈺不說話。
“通知你爸了嗎?”秦澤說,“生病的事。”
話一出口,他便知不妥。根據蘇鈺和蘇昊在公司水火不容的關系,再結合一個寬敞卻難掩獨孤氛圍的房子,她和家裡的關系應該很惡劣吧。
於是又是沉默,秦澤委實不會哄姐姐之外的‘女’人,很久很久,蘇鈺忽然說:“我跟家裡關系不好。”
秦澤做出專心看手機的姿態,不表現的太好。
蘇鈺看他一眼,許是有些話憋在心裡太久了,想找個人傾訴,緩緩道:“我小學的時候,父母離婚了......”
蘇鈺的父親是著名民營企業家,算秦澤都聽說過“風辣條”的鼎鼎大名。按說身為千金大小姐,她的童年應該過的很幸福才是,其實不是,正應了那句“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的老話。
在父親沒有發跡之前,父母相處的不錯,家裡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一家人開開心心的。父親很疼她,但蘇鈺知道,其實父親一直想要兒子。不,他在外面其實有‘私’生子,這事蘇鈺小學那年知道的,源自父母的一次爭吵。
打那以後,夫妻和睦的家庭算是破碎了,父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父親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對她的笑容也越來越少。
直到有一年父親提出要把外面生的兒子接回家,母親不同意,又是吵架,然後離婚。第二年父親和外面的‘女’人結婚了,他在外面的兒子終於能名正言順,光明正大的踏進蘇家的‘門’。
從那以後,這個家再也不是蘇鈺心裡的家。後媽長的年輕貌美,卻有一顆惡毒的心腸,像蘇鈺看的童話故事裡,灰姑娘的後媽一樣。這世存在視前任‘女’兒如己出的後媽嗎?
應該是不存在的。
當然,後媽在父親面前掩飾的很好,一邊摟著蘇鈺說‘女’兒真乖,一邊暗死掐她胳膊。蘇鈺不敢哭,因為後媽威脅她,如果敢在父親面前說她壞話,把她趕出家‘門’,讓她當一個無家可歸的娃子。
那個‘私’生子也討厭她,興許是童年過的清貧,窮怕了,有朝一日登太子寶座,想霸佔所有家產,視蘇鈺為眼釘‘肉’刺。
她當著千金小姐,卻覺得自己寄人籬下。
她的童年時代和少‘女’時代,過的既孤獨又寂寞。看著餐桌一家三口和睦相處,相親相愛,蘇鈺感覺自己是被排擠在這個家之外的外人。
身邊有了兒子之後,父親對她也沒以前那麽好了,雖然總是笑容滿面,心裡卻並不重視這個‘女’兒。
她漸漸長大,笑容越來越少,終於長成了別人眼的冰山美人。可其實她一點都不冰山,她只是習慣用冷漠的外表來偽裝自己,內心深處,無渴望親情。所以她出國留學,去了美國,那裡有她的母親。
母親在美國組建了新的家庭,還給她生了一個弟弟,一個‘混’血兒。母親疼愛弟弟更甚於她,去機場接她的時候,一家三口都去了。
洋鬼子後爹對她倒是蠻熱情,外國人思想開放,並不介意這些東西。可蘇鈺並不需要“後爹的愛”這種鬼東西, 她想要的是母愛。
然而母親的愛都給了弟弟,多年後重逢,對這個‘女’兒並沒有表現的太熱情,甚至有點疏遠。她在母親家住了半年,每天吃著土豆泥、牛排、沙拉,卻怎麽都無法融入這小家庭。覺得自己像孤魂野鬼,日複一日的飄‘蕩’在荒野。
十八歲以後的生日,蘇鈺都是自己一個人過的,買一個蛋糕,點蠟燭,看著燭光對自己說,蘇鈺你是最漂亮的,最幸福的。然後莫名其妙的流淚。
她一個人生活,一個人購物,一個人逛街,一個人過生日。她拒絕回父親那個別墅,因為那裡早不是家,感受不到一丁點兒的溫馨。她也不再聯系母親,母親的心早不在她這裡,何必還去糾纏呢,徒增人厭。
秦澤默默聽完蘇鈺的自述,手捏著一根煙,有那麽幾次忍不住想點,又忍住了。她的臉很平淡,帶著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覺悟。
姑娘,你的人生真是八點黃金檔的電視劇還要狗血和‘精’彩啊。
要不要那麽獨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