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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好些天不見,牡丹乍一見到蔣長揚很是歡喜,剛往他那邊走了幾步,又想到呂方在一旁看著的,便停住了,笑道:“你來啦?”邊說邊含笑打量了他一回,但見他穿了身簇新的石青sè圓領缺胯袍,腰間垂著牡丹送他的荷包,未曾戴襆頭,發髻上隻插了一根玉簪,看著很是清爽利落,英俊中又添了幾分儒雅,便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幾眼。
蔣長揚含情脈脈地看著她道:“前幾日我太忙,白日裡沒有空閑去尋你,隻傍晚有空,可你又不在,今日總算是有了空,特意來看你。”
牡丹被他那眼神看得輕輕抖了一下,不由悄悄對著他呲了呲牙。蔣長揚沒什麽感覺地收回目光,看向呂方,笑讚道:“呂十公子好手藝”
呂方不認識蔣長揚,以前只是遠遠看到過一回,上次賞冬牡丹宴上蔣長揚去時他又是喝醉了的。人家認得他,他卻認不得人家,便有些尷尬,忙放下剪刀和蔣長揚見禮,一壁廂卻朝牡丹使眼sè,意思是要牡丹快介紹這是誰。
蔣長揚將他的小動作看在眼裡,不動聲sè地搶在牡丹開口之前笑道:“在下姓蔣,名長揚,字成風。你不認得我,我卻是聽丹娘說過你好多次。沒想到你種牡丹huā厲害,種菖蒲也自有一手,果然不愧是名滿洛陽的呂十公子。”
呂方聽蔣長揚這話,仿佛是與牡丹熟悉得很,又見蔣長揚說話的時候牡丹只是笑吟吟地看著他,自然而然散發出一種溫柔甜美來,心裡略略有了些數,隻不知道這二人到底到了什麽地步。默了一默,笑道:“原來是蔣兄,幸會。”
“幸會幸會好大的太陽”蔣長揚抬頭看了一下天,狀似無意地往牡丹身邊走了幾步,挨著牡丹站定了,親熱地道:“丹娘我們往草亭裡去坐坐,煎點茶湯來吃。我從早上到現在,一口水都不曾吃過。”
牡丹本來被他一來就電得麻了幾下,此時聽他這般說,心思便又轉到了茶飯上,忙叫寬兒去廚房請周八娘準備飯食,又叫阿桃去打掃草亭,自己準備洗手去煎茶,又請呂方一道過去吃茶說話。
呂方看看蔣長揚,又看看牡丹,笑道:“恭敬不如從命。正有幾個接huā的問題想向你請教一下。”又問牡丹:“七郎,你剛才說喜歡什麽樣子的菖蒲,我替你剪。駱駝?猴子?兔兒?”
七郎?牡丹明明穿的女裝,他還偏喊上七郎了,故意喊給自己瞧的不是?還會動動剪刀,剪點小huā樣兒來討好人。蔣長揚抽了抽眉腳,越發笑得燦爛,望著牡丹道:“是呀,適才我來打斷了你們說話。丹娘,你喜歡什麽就請十公子剪,別怕麻煩他,剪了我請他喝酒。”
“叫我十郎就好。”呂方笑道:“不用麻煩蔣兄請我喝酒,適才七郎才請我喝過酒。”又驚覺,“呀,我忘了,應該是稱何娘子才對,總記著她喬裝打扮稱七郎了。”
“沒事,沒事。”牡丹忙道:“不用麻煩,都去吃茶。”兩個男人卻都勸她喜歡就再剪一個,蔣長揚比出在他自己手上還要熱心,呂方更是殷勤得不得了。雖然是春天的太陽,牡丹卻覺得是三伏天,生生被勸得出了一身汗,乾笑道:“那就隨便選一個吧。”
“怎麽能隨便呢?”呂方不滿意,“你要說了我才好動手。小兔子?駱駝?或者豹子?”
蔣長揚這回卻不說話了,只是無比溫和的笑看著牡丹,眼神寵溺無比,一副任她做主的樣子。牡丹掃了他一眼,無比懇切地望著呂方道:“不急在一時,真的。日後有的是機會,到時候再剪也不遲。現在先喝茶,好熱。”說完忍不住抬眼看天,抓著袖子搧了幾下。
呂方還要再勸,蔣長揚已然伸手將牡丹拉到yīn涼處,笑道:“是我疏忽了,這般熱的天,是不該這樣麻煩十郎的。以後等我們成了親,我再挑個好日子請十郎來喝酒做客,到時候十郎若是還想剪,趁著酒興再剪也不遲。我那園子裡栽的菖蒲也不少。”
呂方一時呆了呆,隨即一笑:“原來二位好事將近,恭喜了。”
蔣長揚mō了mō頭,有些不好意思:“正是呢,前些日子才剛納征,今日請期。丹娘xìng子好強,不喜歡人家替她做主。有些事情我得和她好生商量商量,故而便來了。”風度翩翩地請呂方:“十郎,請。”
今日請期?她怎麽不知道?牡丹眨了眨眼睛,看向蔣長揚,以目相詢。蔣長揚並不看她,隻殷勤引著呂方往前走,言辭懇切地與呂方說話:“我適才進來,聽貴子說你剛才幫丹娘打發了麻煩,真是謝你了。”
呂方有些心不在焉:“不用謝,原本就是應該的。我和何娘子本就是朋友,朋友就該互相幫助的。”
蔣長揚認真道:“丹娘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家既是朋友,但凡有事,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你隻管開口。”還是不看牡丹。
牡丹見他始終不看自己,恨得咬牙,丟了他二人,到一旁去抓了澡豆使勁搓手。蔣長揚卻又大聲喊上她了:“丹娘,丹娘,好了麽?別讓十郎久等。”
“馬上就來。”牡丹悶悶地應了一聲,拭淨了手,坐到亭子邊去煎茶,側耳細聽蔣長揚都與呂方說些什麽。只聽得蔣長揚專挑了呂方感興趣的話題來說,一會兒向呂方請教菖蒲是不是種在昆山石上長得最好,一會兒又與他討論什麽地方該種什麽樹,洛陽的牡丹比之京中的牡丹有些什麽不同等等。初時呂方話有些少,漸漸也就與他高談闊論起來,稱兄道弟,二人仿佛一見如故。
待到飯菜上桌,呂方彬彬有禮地謝絕了蔣長揚的熱情邀請,含笑與牡丹別過,自回去了。牡丹見沒了旁人,便問蔣長揚:“你說今日請期,我怎麽不知道?”
蔣長揚埋著頭吃飯,倒理不理地“嗯”了一聲。
牡丹又問:“那我爹他們的消息打聽到了?定的日子是哪一天?”
蔣長揚又是“嗯”的一聲,狠狠咬了胡餅一大口。牡丹覺著他仿佛是在咬她的手臂一般,便輕輕推了他一把:“怎麽不說話?什麽叫嗯?”
蔣長揚停下筷子,抬頭看著她,倒笑不笑地道:“你說什麽?”
牡丹眨眨眼:“請期的事情呀?我剛才問了你幾遍,你沒聽見?”
蔣長揚淡淡一笑:“你這麽忙,早出晚歸的,人影子都不見,還記得請期的事情?”
“我怎麽不記得?我又不是故意讓你找不著,想等你來著,你又不來了,又曉得你白日是不在曲江池的。”牡丹叫了一聲,瞅著蔣長揚道:“yīn陽怪氣的,什麽意思?”
“我哪裡yīn陽怪氣的?我是太餓,顧不上說話,你想多了。”蔣長揚收回目光,抓起一個胡餅又使勁咬了一口,狠狠地嚼,狠狠地磨。他看到呂方那樣百般討好牡丹就不舒坦,可是這種不舒坦不能說出來,但還是不舒坦。
她又不是傻子,這人明顯就是生上閑氣了。對待不講理的人最有效的辦法就是你比他還不講理。牡丹一把搶了蔣長揚的胡餅,道:“我問你,我爹他們的消息打聽到沒有,日子定的哪一天?不說,不說就算了。”隨即將那半邊胡餅往盤子裡一扔,轉身呼呼喝茶。
她不說話,蔣長揚也不說話。一陣涼風吹過,蔣長揚使勁打了個噴嚏,然後偷偷看向牡丹,牡丹漫不經心地瞟了他一眼,正好對上蔣長揚的目光,她有些想笑,忍住了,哼了一聲,把目光撇開。
蔣長揚見她不理自己,便又響亮地打了個噴嚏,自己給自己找梯子下:“我沒帶手帕,借我用一下。”
牡丹便扔了自己的帕子給他,蔣長揚接了帕子,順理成章地搭上了前面的話頭,悶悶地道:“其他人沒見著,從這裡送信到廣州再尋人,遞回消息,少說也要個把月,沒那麽快。不過婚期倒是定下了。”說到這裡,他偷偷瞟了牡丹一眼。
牡丹見他自己找梯子下了,也就順著他:“什麽時候?”
蔣長揚道:“還是說的六月二十六,你母親和二哥都同意了。”
牡丹搖頭只是笑:“我才不信。你哄我。”岑夫人那天還和她說得好好的,得等何志忠他們回來又再說,她不過半天時間不在家裡,就突然定下了六月二十六, 分明就是哄她。
蔣長揚得意地道:“我哄你做什麽?是真的,汾王妃剛和你母親商量定了的。不然你回去問?”哼哼,他說過要做到的,她還不信。
牡丹見他的表情不似作偽,便有些信了。一想到何志忠和大郎他們有可能看不到她出嫁,心裡就有些難過:“要是我爹他們那個時候還沒回來怎麽辦?你怎麽哄我娘的?”
蔣長揚見她不高興,心裡也有些不舒坦:“你怎麽知道他們那個時候回不來?我用得著哄你母親麽?佔卜得來的結果就是那天最好,你母親和哥哥們希望你一生安好,所以就選的那天。我希望你早點嫁過來,以後魑魅魍魎也少些,你可以多做些你喜歡的事情,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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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筒子問,啥時候可以吃肉,我想,如果按照一日三更這個進度,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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