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是孔志玄第一次見自己的父親如此模樣。
自從李泰給趙辰擄去之後,孔穎達的神色就一直不怎麽好。
每日也是坐在此處,很晚都不歇息。
可兩天過去,一點李泰的線索都沒有。
孔志玄有些擔心自己父親的身體,卻是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說於他。
孔志玄也清楚,自己父親這樣行事,若是一步踏錯,整個家族都要遭受滅頂之災。
可作為兒子,孔志玄也不敢去悖逆自己父親的意思。
更別說其他的。
只能選擇在一旁照顧於他。
“志玄,為父這次是不是錯了?”孔穎達突然與孔志玄這麽一問。
倒是讓孔志玄愣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孔志玄清楚自己父親說的是什麽。
但孔志玄更清楚,自己的父親哪裡會是那麽容易認輸的人。
當年作為秦王的十八學士之一,孔穎達心高氣傲,一心想在李世民面前與其他人爭個長短。
如今年紀雖然大了,但老家夥脾氣還是一樣的固執。
現在走到了這樣的地步,錯不錯,還有什麽不一樣嘛?
孔志玄沒說話,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的站著。
“看來你心裡也是覺著為父不該這樣做?”孔穎達站起身來,面色突兀的難看起來。
他沒想到竟然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支持自己。
“你可知道那趙辰,竟然揚言要在我大唐境內,讓女子入學。”
“先祖可曾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女子入學,那趙辰分明就是在掘我家族根基,若非如此,老夫為何要對付他?”
“身為臣子,不顧禮法,以臣悖君,身為孔家族長,老夫豈能容忍。”
“怎奈聖人被奸臣蒙蔽視聽。”
“老夫此次非要將這長安攪個天翻地覆。”孔穎達望著孔志玄,沉聲說道。
孔志玄看著自己的父親,沉默片刻,道:“父親,外面傳言趙辰是皇室嫡長子。”
“我們這樣做,還不是在跟皇室作對?”
“有意義嘛?”
孔志玄很清楚,自己的父親無非是不想見到女子入學罷了。
其他的東西,不過是他尋來的借口。
可這天下姓李,趙辰是李唐的子嗣,這個天下也是他們李唐人說了算。
與他們為敵,不是自找沒趣?
“意義?”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這就是意義!”孔穎達瞪著孔志玄,怒聲說道。
孔志玄囁喏兩下,終是沒有再說什麽。
他也清楚,事情走到今天,說什麽都太遲了。
“你現在去北衙禁軍營地,讓南衙左衛的將領蘇不同過來見我。”
“距離三日時間還有明日最後一天,那趙辰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魏征身死。”
“如今唯一的漏洞就是北衙禁軍那些人,老夫需要囑咐蘇不同,且不可讓北衙禁軍鑽了空子。”沉默了好一會,孔穎達看向面前不做聲的孔志玄,揮手說道。
孔志玄點頭,與孔穎達拱手離去。
作為兒子,既然勸不動自己父親,那只能聽從他的安排。
……
“趙郡公,二位小公爺,軍營簡陋,幾位多擔待。”北衙禁軍營地,程光達與趙辰三人笑著說道。
至於李泰與蘇不同,程光達並未招呼兩人。
李泰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滿,至於蘇不同,此刻卻是不在乎程光達的態度。
只要趙辰不對自己顯露出敵意,蘇不同還是願意合作的。
畢竟如今的情況下,孔穎達就算握著南衙其他十衛,也並沒有太大的勝算。
而且外面還有皇帝。
若是有趙辰的保證,至少自己的性命可以保住。
蘇不同站在一旁,雙手環抱。
“程將軍客氣,今日來,是有事情麻煩程將軍的。”趙辰也不與程光達浪費時間。
雖然蘇不同掌控著南衙六衛。
可孔穎達也不是耳目閉塞,若是被他知道這邊的動靜,魏征一家可就真的沒救了。
程光達點頭,打起精神。
“蘇將軍答應跟我們合作,一起拿下孔穎達。”
“若是我所料不差,今日或者明日早間,孔穎達必定會派人來請蘇將軍過去議事。”
“而事情嘛,必定是監視北衙禁軍的動靜。”
“蘇將軍隻管答應便是,順便表表忠心。”
“如今孔穎達身邊能用的人其實不多,必定不會懷疑蘇將軍,明日晚間,我會請蘇將軍下令放開一條路供北衙將士離開此處。”
“屆時會佯裝北衙將士逃離此處,將消息傳給孔穎達,引其派南衙其他軍隊來追擊。”
“如此,蘇將軍便可帶著南衙六衛趁亂進入皇城,進而控制住皇城。”趙辰簡單的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
雖然聽起來沒什麽問題,但細想一下,其中還是有很多危險的地方。
比如若是孔穎達不派人來請蘇不同,那孔穎達就會顧忌蘇不同是不是真的忠心自己。
再者,若是蘇不同將此處的事情泄露給孔穎達。
那他們可就全都得完蛋。
這其中任何一環,都有可能導致事情的失敗。
程光達沒說話,他覺著趙辰的計劃有些冒險。
又不好直接開口說出自己的擔憂。
畢竟蘇不同現在就在這裡,他還能說蘇不同不足以信任?
“趙郡公放心,待會回去,末將便將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個送到孔穎達那裡,博取他的信任。”
“另一個,送到程光達這裡。”
“只要趙郡公可以做到方才的保證,末將一定堅決執行命令。”程光達走過來,開口與趙辰說道,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任憑誰被如此懷疑,這心情也不會多好。
李泰神色有些難看。
他是被要挾著來到此處,也是想著蘇不同可以想辦法救自己離開。
李泰卻是沒想到,如今的蘇不同竟然隻關心他自己的死活。
甚至還可以將自己的兩個兒子留下來做人質。
李泰心裡憤怒,卻又不敢發作一絲一毫。
“蘇將軍言重了,趙辰說過的話,便是潑出去的水,定然不會食言。”
“既然信任蘇將軍,便不會有其他的想法,否則也不會當著蘇將軍的面說我們的計劃。”
“至於說蘇將軍的兒子送到此處,更莫要說這樣的話。”
“孔穎達那邊,還需要蘇將軍多多費心。”趙辰起身,與蘇不同拱了拱手,說道。
蘇不同有些發愣。
他不會想到趙辰會這樣與自己說這些。
感受著趙辰發自肺腑的信任,蘇不同臉色不禁有些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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