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眼福,姬瑾榮也不惱,乖乖跟在邵峻英身後走,像個乖巧聽話的小嚮導。
邵峻英一走遠,剛才在認真訓練的哨兵們炸開了鍋,紛紛議論起他們頭兒的嚮導來。
早就聽說他們頭兒找了個小嚮導,沒想到真的那麼小!
而且小嚮導看起來特別特別軟和,特別特別乖順,和他們冷酷無情的頭兒完全是兩個反面。想像一下他們私下相處的場景,感覺有點要噴鼻血!
邵峻英的辦公室非常潔淨,裝潢也非常簡單。
姬瑾榮走進去,大大方方地坐下,欣賞在他面前穿衣服的邵峻英。他的目光在邵峻英上身流連,跟隨著邵峻英的動作把還裸-露在外的部位都看了個遍,視線有些灼熱,像是在看特別美味的食物。
邵峻英說:“看夠了嗎?”
姬瑾榮眉頭一挑,語調微微上揚:“我還不能看了?”
邵峻英咬牙:“當然可以。”可這傢伙只能點火,根本沒辦法給他滅火!要是姬瑾榮再大幾歲——
邵峻英瞪著姬瑾榮,對上姬瑾榮那無辜的眼睛,哪還不知道這傢伙根本是故意的。
這傢伙心裏門兒清,知道他絕對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故意這樣逗他玩兒呢。
邵峻英說:“你現在做的事先記在賬上,”他冷靜下來,目光淡淡地從姬瑾榮身上掃過,“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還。”
姬瑾榮眨巴一下眼睛。
他一臉懵懂和靦腆:“你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邵峻英伸手摩挲他光滑的後頸。
姬瑾榮渾身一僵,只覺陣陣電流傳向四肢百骸,令他整個人都微微發顫起來。
邵峻英指上的薄繭一下一下地刮弄姬瑾榮細嫩的皮膚。
等到姬瑾榮有些受不了、想繳械投降了,邵峻英才微微一笑,故作正經地收回手:“你還小,以後再讓你明白。”
姬瑾榮暗暗懊惱自己的失策。
他搬出正事轉移話題。
邵峻英拿過姬瑾榮遞出的資料,坐到姬瑾榮旁邊看了起來。姬瑾榮給他的,正是特別行動隊目前最需要的。覺醒哨兵的數量大增,嚮導卻沒有增加多少。在尋找伴侶這場角逐上,哨兵們面臨著的將是越來越殘酷的未來。
如果真的能研發出穩定的舒緩劑,對哨兵們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這樣一來,他們的伴侶就不必局限于嚮導。
更不需要害怕隨時會面臨著狂化的可能性。
那種腦袋上隨時懸著一把刀的感覺可不好受。
姬瑾榮給的格鬥技巧也讓邵峻英非常上心。
他說:“這些你都是從哪里得來的?”
姬瑾榮笑眯眯:“上輩子帶來的。”
邵峻英定定地凝視著姬瑾榮。
姬瑾榮說:“怎麼?你覺得我在說謊嗎?”
邵峻英搖搖頭。他湊近親了親姬瑾榮的臉頰,說:“我在想,你精神體裏不許我進入的那部分,是不是也是上輩子帶來的。”
姬瑾榮覺得自己臉上麻得厲害。他仰頭對上邵峻英的眼睛,眼底帶著幾分笑意:“那你想明白是不是了嗎?”
邵峻英說:“我沒想明白。”他一手按在姬瑾榮腦袋上,“我等你自己告訴我。”
姬瑾榮不說話。
邵峻英見姬瑾榮沈默,莫名地想到姬瑾榮對自己的包容和溫柔。他心裏想到一種荒謬的可能性,也許姬瑾榮真的帶著上輩子的記憶而來,而那段記憶裏面也許有一個人佔據著姬瑾榮的心。
那個人可能和他很像,甚至直接就是他的前世——前世的一切他不記得了,姬瑾榮卻記得。
所以在他認為自己正一步步侵佔眼前這個少年的同時,眼前這個少年正透過他看著別的男人。明明這種想法是這麼荒誕,可在聽到姬瑾榮說出“上輩子帶來的”時,這種荒誕的想法還是佔據了他的全部思緒,令他無法再冷靜思考。
邵峻英說:“真的是上輩子帶來的?”
姬瑾榮說:“對。”他仰頭對上邵峻英那湧動著暗波的眼睛,“那裏面藏著一個人。”
邵峻英喉結微微滾動。
姬瑾榮所說的話幾乎讓他瘋狂。
姬瑾榮說,那裏面藏著一個人。從姬瑾榮柔和的目光判斷,那個人應該像他現在這樣,可以親吻姬瑾榮,擁抱姬瑾榮,甚至可以和姬瑾榮做更多的事。“上輩子”的話,姬瑾榮也許已經成年了,所以他們該做的事情肯定都做過——
光是想像那樣的畫面,邵峻英的眼睛就泛起了幾分赤紅。
他目光微沉,緊鎖著眼前的半大少年。
姬瑾榮一點都不害怕邵峻英失控。他說:“可以談正事了嗎?”
邵峻英身體前傾,將姬瑾榮定在椅子上。他有些咬牙切齒地擠出話來:“你就不怕我在這裏把你給辦了?”
姬瑾榮說:“不怕。”
邵峻英盯著他。
姬瑾榮主動往前湊了湊,親上邵峻英的唇。明明只是簡單地碰在一起,邵峻英的表情卻慢慢緩和下來,冷硬的動作也微微軟化。
姬瑾榮沒有退開,而是就著親昵的姿勢說:“我相信你永遠不會傷害我。”
邵峻英說:“為什麼?”
姬瑾榮說:“沒有為什麼,反正就是相信。”他笑抿著唇,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相信一下又不會虧本。”
邵峻英說:“萬一我真的傷害了你呢?”
姬瑾榮說:“那你一定比我還難過。”
邵峻英一把將他抱進懷裏。
姬瑾榮伸手回抱邵峻英,整個人毫不防備地嵌入邵峻英懷裏。
熟悉的懷抱令他感到心安。
他從來都是賭徒,每次都會賭上所有籌碼。以前他信任魏霆鈞,所有人都憂心不已,暗指魏霆鈞功高蓋主、賞無可賞,大周江山遲早會落入他手中。但他既然選擇了相信,就不會再生出懷疑的念頭。他把一切政務都交給魏霆鈞去處理,給了魏霆鈞朝野上下最大的權柄——
事實證明,他賭贏了。
在感情上,他並不是一個多聰明的人。
他甚至不懂怎麼去愛一個人。
即使經歷了那麼多個世界,他在這方面依然只是新手入門,有時連辨認出魏霆鈞都做不到——
但是,他願意賭。
即使他永遠都懵懵懂懂,無法真正卻會怎麼去愛一個人,只要他試著去相信、去瞭解——他們總會再次走到一起的。
姬瑾榮正要推開邵峻英,與邵峻英好好商量接下來的事,門卻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姬瑾榮抬眼看去,只見一個小老頭兒站在門口吹鬍子瞪眼:“好啊你個混小子,找到了嚮導也不讓人跟我說一聲,你翅膀硬了會飛了是不是?你那個小嚮導在哪?快叫來給我看看!”
邵峻英:“……”
姬瑾榮:“……”
姬瑾榮迅速鬆開邵峻英,乖乖巧巧地站了起來。
邵峻英無奈地轉身,把姬瑾榮擋在身後,說:“您回來了?”他看了眼在一邊裝乖的姬瑾榮,“這是沈老,我教官的父親,也是特別行動隊的最高顧問,今年已經一百一十歲了。”
姬瑾榮靦腆一笑:“沈爺爺好。”
沈老目光落在姬瑾榮身上,來來回回地打量了好一會兒,眼皮子直跳。他說:“娃子,你今年幾歲了?”
姬瑾榮笑眯眯地說:“我已經過了十五歲生日,現在十五歲啦。”
沈老拿起拐杖朝邵峻英一揮:“比你小那麼多的孩子你也好意思下手,看我不打死你!”
邵峻英抱著姬瑾榮靈敏得躲避沈老的追打。
沈老年紀到底有些大了,追了半天沒追著邵峻英,只好拄著拐杖在原地怒駡:“你小子還敢跑?馬上給我站住!我還治不了你了是吧?”
邵峻英說:“道理要是在您那邊,我肯定會站著讓您打。”
沈老吹鬍子瞪眼。
姬瑾榮看看邵峻英,又看看沈老,目光裏滿是好奇。他以為邵峻英在這個世界是孤家寡人一個,現在看來也不儘然,至少眼前這位老人和邵峻英的關係就很好,簡直比普通的爺孫倆還要親近。
沈老對上姬瑾榮黑溜溜的眼睛,一屁股坐到一邊,說:“好了好了,不打你了,坐下,給我好好說說最近發生的事。”
提起正事,邵峻英也不鬧了。他正襟危坐,向沈老彙報起他閉關期間發生的一切。
聽到姬瑾榮所做的一切,沈老有些訝異。他正色說:“我替特別行動隊謝謝你。”
姬瑾榮說:“您不用謝我,我可是有私心的。”
沈老“哦”了一聲,有了點興味:“你有什麼私心?”
姬瑾榮笑了起來:“等我幫邵峻英做完他要做的事,他就完完整整地屬於我了。”
邵峻英注視著姬瑾榮。
姬瑾榮回望他,眼底有著認真的笑意:“不僅僅哨兵想要佔有自己的嚮導,嚮導其實也想佔有自己的哨兵啊!”
沈老聽著姬瑾榮大膽的示好,隱隱明白一向穩重又冷酷的邵峻英為什麼淪陷得那麼快。
這樣一個熱情又聰明的嚮導,任何一個哨兵都會想牢牢將他抓住的。
沈老說:“你對接下來要做的事似乎很有信心。”
姬瑾榮說:“當然,如果連我自己都沒有信心,怎麼去說服別人和我一起去做?”
沈老看向邵峻英:“石頭,你挖到了一個寶貝啊。”
聽到沈老的稱呼,姬瑾榮愣了愣。
沈老注意到姬瑾榮的神色,笑著說:“你和這小子也認識一段時間了,應該也覺得他像塊臭石頭吧?這傢伙脾氣**的,誰勸都勸不聽。”
姬瑾榮回過神來,贊同地說:“對。”他頓了頓,向沈老提出疑問,“我在過來的路上感覺到基地周圍有陣法的存在,那是您布下的嗎?”
沈老微訝。他說:“你能感覺到周圍有陣法?”沈老神色有些嚴肅,“你知道‘陣法’?”
姬瑾榮說:“知道一點。”他把自己所瞭解的部分說了出來,“我所瞭解的陣法,大部分都是因地制宜地利用地形和磁場,發揮出它們最大的優勢來阻擋或者迷惑敵人。”
沈老說:“對,就是這樣。不過這邊的陣法是用來阻斷外界干擾的,哨兵的五感比普通人靈敏近百倍,再小的刺激對於他們來說都有可能造成致命的傷害。所以在經過全面的訓練之前,他們必須待在阻斷外界干擾的基地裏面學著控制自己的精神力。”
姬瑾榮點點頭。
沈老說:“我要去檢查一下陣法有沒有被破壞,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姬瑾榮當然樂意。
沈老對邵峻英說:“你去忙你的,我帶這孩子去走走。”
邵峻英只能目送沈老帶著姬瑾榮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