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功法所載的內容,當真是字字珠璣、句句精闢,比起自己平常看到的玄氣秘笈,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越是往後看,越是心驚,越發感覺到這部神功的精妙之處。
「這部功法,實在太貴重了。」上官靈秀嫩白的手緊緊捏著三才功法:「我怕,受不起,上官將門亦承擔不起。」
雲揚皺起眉頭,道:「靈秀姐這句話說得忒重了,大家都是江湖兒女,還是爽快一些多好?此部功法我拿在手上也沒用,妳還跟我客氣啥?再客氣,可就是虛偽了啊。」
上官靈秀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也恢復了平素裡爽朗的性子,道:「好,我收下了,雲小弟,你這份人情,我記住了!」
雲揚微笑道:「上官將門能夠接受我的饋贈,乃是給了我好大的面子才是。不過,靈秀姐,從此以後,妳就不能這麼訓練他們了,一切以修行玄氣為首要;還要注意著那些能夠增加玄氣的天材地寶、玄石玄晶什麼的,對了,還有玄獸肉,對他們而言也得是不可缺少的主食補充才是。這對於修煉高端玄氣的修者來說,非常重要,萬萬不可疏漏。」
上官靈秀重重點頭,咬著牙說道:「我省得!雲揚,他日我上官將門如果能夠重耀門楣,皆是你今夜之所賜!」
「靈秀姐言重了。」雲揚從容微笑:「既如此,我就告辭了;妳也早點回去,以後也不需要這般辛苦了,哎,說不用辛苦,其實妳日後只怕要辛苦更甚了,因為供給這幾個小傢伙修煉的資源,所需要的財力必然是個天文數字,妳要做好心理準備才好。」
「多謝。」上官靈秀長身而起,恭恭敬敬地對著雲揚行了一禮。
雲揚哈哈一笑,轉身悠然而去,頎長的身影,轉瞬間便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上官靈秀看著雲揚消失的方向,輕輕歎了口氣,隨即臉色就恢復了原本的剛硬平靜,喝道:「都過來!侄兒們,我們要回家了!」
「真的麼真的麼?」
「嗯,真的,以後,你們也不需要如此辛苦,也不用到這裡來練膽子了。」
「真的麼?哇!太好啦……」六個小傢伙歡呼著抱成一團。
看著六個小傢伙歡快的樣子,上官靈秀也是心中一陣高興。緊緊地攥著手心的秘籍,心頭一陣激動。
以後……會好的!
上官將門……會好的!
雲揚,謝謝你。
雲揚回到雲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濛濛亮,曙光再臨塵寰。
事實並非如雲揚告訴上官靈秀一般的巧合,事實上,這整整一天的時間,雲揚都在旁觀著上官將門發生所有的一切。
包括清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六個孩子被叫起來,去進行訓練;先是吐納調息,然後負重長跑,然後各種體能鍛煉……
一切做了一遍,東方才不過微微發白,個中辛勞,雲揚亦為之咋舌不已。
然而以上不過只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又是各種鍛煉,各種磨煉,將筋骨完全活動開,才開始進行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長短兵器,還有弓馬之術……
唯有中午的一個時辰,算是休息時間,但就是這休息時間裡,孩子們也要一邊休息一邊觀看兵書戰冊,記誦經典戰例,且還伴隨著隨時的提問。
如何做,才能避免這一場大敗?
怎麼做,才能在這種情況下反敗為勝?
在這一種情況下應該怎麼做才能保全實力?
在那一種情況下,你是選擇撤退保全實力還是選擇死戰?
一旦答錯了,就是懲罰。
雲揚看得心裡酸酸的,這些,只是幾個孩子,最大的,才九歲;而最小的,才六歲。
這樣的訓練,又或者說是這樣的生存氛圍,實在是……實在是太殘忍了。
及至晚上吃過飯,稍微休息了片刻,上官靈秀又帶上他們出去,去混亂場紅燈區,去找流氓打架、進行實戰訓練,體會生死的無常。還有最後的深更半夜,仍舊不是全然的休息,而是帶到亂葬崗練膽魄……
這一天下來,孩子們所經歷的諸事過程,讓雲揚看得渾身發涼,端得膽寒。
這,就是一代將門的孩子的一天!
雲揚仰天長歎。
看著上官府中清一色的女眷長輩,再看看上官祠堂密密麻麻的牌位。
這就是一個將門的付出。
當然雲揚也表理解;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們不是要故意折磨這幾個孩子,這幾個孩子都是她們的親骨肉!
甚至應該說她們比任何人都心疼這些孩子!
但她們卻又必須要這麼做!
而且,哪怕她們已經覺得極盡殘酷的訓練,卻還是不能避免更殘酷的事情發生。
這些孩子,在他們出生的時候,便已經注定了命運、未來的歸途:自幼被苦練,一天的好日子都沒有;長大了,找個媳婦,留條根,然後就是上戰場。
最終戰死沙場!
馬革裹屍而還!
這就是他們全部的命途歷程!
看著滿門孀寡眼中看著孩子們時候的那份悲涼,就知道,她們其實早已經看到了這一天。
正如上官靈秀所說,不管各國軍方如何尊敬上官將門也好,一旦上到戰場上,彼此敵對,那他們就絕對不會允許上官將門的子嗣活下來,乃至重新崛起的那一日!
因為那一日一旦到來,就代表著他們自己的噩夢!
自古至今,所謂滿門忠烈的將門傳說,最後的結局,盡都是斷子絕孫,家破人亡!
從無例外!
無一例外!
「這是何等悲催的命運……為什麼滿門忠烈的功臣之家,卻會遭遇這樣的殘酷命運?這算是為將者的宿命,盡心保家衛國的回報嗎?!」
站在晨風中,雲揚久久地沉思。
上官將門的悲劇,只憑著上官靈秀現在的這般努力,真的就可以避免嗎?
絕對不可能的!
一旦踏入戰場,生死不過頃刻之間!
上官將門的後人,從來都是敵方焦點所在;只有這個焦點消失了,別人才會放心。
「便讓我來幫你們一把。」
雲揚淡淡道:「為國流盡鮮血的功臣之家,不該絕後!」
……
九天之令突然間忙碌起來,各種消息開始紛至而來。
「滿朝重臣,突然齊齊向軍方下手。此事突如其來,事先全然沒有徵兆。」
「皇帝陛下的身體似乎是出現了問題,這幾天臉色很難看。建議關注。」
「一些中下層軍官犯下的許多小事情開始被誇大其詞,進而追究其過錯,意欲從重處罰,現在已經陸續有十七名副將下獄。竊以為,其中必有重大緣故。」
「幾位皇子除了太子之外,全都是親文臣而遠武將,這種兆頭越來越明顯。」
「軍方現在看起來兩位老元帥仍舊能鎮壓大局,但在一些細微方面,卻已經是開始潰退,這種跡象很不好。」
「何老目前重病臥床不起,太子親自前去探望;皇帝陛下也曾蒞臨……對於當日之事,並未有後續風聲傳出,漸呈不了了之之格……」
「各國將領最近的已經到達天唐城五百里範圍之內……」
「尊上要核查的凌風閣中人,目前有幾人曾經出現過,但,那水無音卻是再未出現,懷疑其已經離開了天唐城。目前正擴大範圍查找。」
「近期有無數不知來歷的江湖人物進入天唐城,隨後化整為零,消失在坊間;可要細查?」
「草原今年以來水草豐茂,戰力正催向巔峰;屬下估計,一戰之日不遠。」
「東玄大元天賜等幾大帝國都在秣馬厲兵,以舉國之力征運糧草,對外宣稱充實國庫,以應付傳說中大旱之年,真實目的……」
……
雲揚打開九天令,密密麻麻的紛雜消息,一條條往外蹦。
雲揚查閱一番信息之後,登時察覺出來了其中的那份獨屬於戰爭的硝煙味道。
對於各大帝國動靜,軍方獲知消息的渠道遠遠比自己所掌握的更多,而自己所得到這些消息,朝廷方面定然也早就知道了。
然而以皇帝陛下的精明睿智,卻迄今仍舊沒有做出反應,不可謂不反常。
軍方只憑秋劍寒,冷刀吟和鐵錚三位大帥呼籲,勢單力薄,更兼有滿朝文官從中作梗,形勢實在是毫不樂觀。
而令雲揚當前最最奇怪的,莫過於滿朝文官的態度。
縱然是文人墨客不喜征戰、厭惡軍人,縱然是政客為了攬權而打壓軍方,但,此際國家安危態勢明朗,難道他們就一點也看不出來?為什麼絕大多數人還要如此反戰?
這可真是奇哉怪也。
雲揚可不相信滿朝文官盡都是目光短淺或者權欲熏心之輩,目光不禁久久地停留在文人動向上面,心中在一個勁兒的尋思:「這件事情,會不會是與那個何漢青有關?」
「這一直在暗中操縱著玉唐國,或者說最少是天唐城的那隻大手,是不是何漢青本人?!」
「還有皇帝陛下,他那邊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雲揚思來想去,只感覺腦袋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