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皇帝陛下的身體經過雲揚這段時間的調理,基本上已經是沒啥事兒了;光是這口氣就能把他憋個好歹的,但在身體好轉的此刻,莫說只是心頭煩悶,只要不是當真做殊死搏殺那樣的事情,一般情況下長命百歲是可以預期的。畢竟皇帝陛下本身的修為水準也是相當高的。
皇帝陛下心情剛剛好了一共還沒有半天時間,就出現了連楊波濤也有可能是四季樓中人的事件,這個突如其來的認知讓皇帝陛下心頭如同十萬糙泥馬奔騰而過,呼嘯不息。
軍方柱石,四帥之一啊!
「太尉來了沒有?」皇帝陛下沉著臉坐在寶座上。
秋劍寒咳嗽一聲道:「太尉這段日子以來便身體抱恙,但今天怎麼也會來到,只是這個節氣,太尉的身體畏寒更甚,可能要稍作準備才會到。」
皇帝陛下了然點頭:「那就稍等。」
「太師到了沒有?」
「微臣在。」
「各路元帥到了沒有?」
「啟稟陛下,末將在。」
皇帝陛下哼了一聲,也不說話,微微閉上眼睛假寐。
不多時,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老臣慚愧,來遲了。」
皇帝陛下剛剛睜開眼睛,又閉上了。
本以來離開的是太尉,結果睜眼一看是冷刀吟那老貨;這老貨沒病沒災的,居然也來得這麼晚……
以為這是你家飯堂麼?
冷刀吟迎接到了秋劍寒一個詢問的眼神,冷刀吟翻翻白眼,歎了口氣,嘴巴努了努。
秋劍寒嘴角抽搐一下。
不著痕跡地看了楊波濤一眼;冷刀吟大踏步進來大殿。
在朝堂眾臣之中,鐵錚的身高乃是最高的,此際站在大殿上,身高比身高次高之人足足高了兩個頭,絕對地鶴立雞群、俯瞰群濟。
別人都沒有說話的,唯有鐵錚的兩隻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楊波濤,一眨不眨,那眼神,幾乎要活吞了楊波濤一般。
楊波濤被他看得心裡發毛,終於怒道:「你瞅啥?」
鐵錚愈發地沖沖大怒,喝道:「瞅你咋地!?」
楊波濤亦是勃然大怒:「你再瞅一個試試?」
鐵錚揚起脖子,斜瞅著楊波濤:「你再說一句試試?」
楊波濤只感覺一肚子火氣沖上來:「你有病吧?」
鐵錚再無廢話,逕自一拳頭就悶了上來,「噗」的一聲砸在楊波濤臉上,破口大罵:「我操你大爺的老子不僅要瞅你,還想要打你還想要打死你,你能咋地!」
楊波濤本身修為水準絕對不低,但任他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到鐵錚居然敢真的在金鑾殿上直接動手,當即結結實實地吃了一拳,頓時眼冒金星,勃然暴怒,跳起腳來怒斥道:「姓鐵的!……」
還沒等一句話完全出口,鐵錚的第二拳已然精確地砸在另一個眼眶上,同時飛起一腳正中其小腹,楊波濤同樣魁梧的身子轟隆一聲摔倒在金鑾殿上,砸得塵土飛揚。
後面幾個文官忙不迭地躲避。
一個個都是眉眼飛快地動彈:這武將一邊今天內訌,罕見哪,稀罕哪,這等大戲太不常見了……
鐵錚兀自不肯罷休,飛一般撲上去,就要按住楊波濤再打;不意那楊波濤已知鐵錚凶性大發,若是只動嘴不還手此事斷斷難了,乘隙飛起一腳,蹬在鐵錚小肚子上;這一腳蹬得鐵錚一聲悶哼,卻是一把抱住了楊波濤的右腳,身子一旋就要給他折斷。
楊波濤大吼一聲,從地上直接鐵板橋彎起身子,抱住了鐵錚的脖子,兩人一起摔倒在地,下一刻,啪啪啪噗噗噗的聲音不斷響起,兩人都是皮糙肉厚之輩,剎那間在金鑾殿上幹了個塵土飛揚……
秋劍寒冷刀吟兩位老元帥都是一頭黑線,紛紛搶上前去勸架,卻是有意無意地控住了楊波濤的手腳,鐵錚騰出手,一拳一拳地砸下去,打了沒幾下就將楊波濤幹了個鮮血飛濺。
皇帝陛下那邊只是瞇了瞇眼的功夫,就聽到下面天翻地覆一般響起來,睜眼一看,下面已經變成了武鬥場。
獻血點點飛出,滿目儘是一塌糊塗。
鐵錚將楊波濤按倒在地,整個人騎在其身上,便如是街頭地痞流氓一般掄拳猛打,打一拳罵一句:「操你奶奶!」
「王八蛋!」
「打死你!」
「你大爺的!」
「什麼東西!」
「我……」
皇帝陛下見狀冷然片刻,剎那間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回神之際即刻暴喝一聲:「住手!」
鐵錚悻悻地收拳退開,吐了口唾沫:「便宜了你這龜孫,怎麼沒打死你個兔崽子!」
楊波濤掙脫了鉗制,大吼一聲,猛虎出山一般從地上衝起來,瘋狂地就向著鐵錚衝過去,顯然是已經失卻了理智。
要知楊波濤的軍方身份絲毫不遜色於鐵錚,今天丟人可是丟大了,居然在滿朝文武面前被鐵錚按住這麼打,顏面何存?
「住手!」皇帝陛下勃然大怒:「楊波濤!你沒聽到朕說住手麼?這等作法,成何體統!」
楊波濤氣得發蒙的神智終於回了一線清明,滿頭滿臉是血地看著鐵錚,手指頭微微顫抖著伸出來,對著鐵錚點了點:「你等著!」
鐵錚同樣是一臉狂怒地看著他:「我去你大爺的,居然敢威脅我!你給我等著!老子今天打不死你,明天也打死你!」
「全都給朕住口,一個個的是要造反嗎?!」皇帝陛下一聲爆喝。
兩位元帥兀自悻悻地互相瞪了一眼,這才轉過身去,向上行禮:「臣有罪,陛下息怒。」
皇帝陛下氣得氣喘咻咻;險險沒背過氣去,一個勁兒地怒聲道:「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楊波濤一臉冤屈:「陛下,臣冤枉,這鐵錚今天便如同一條瘋狗一般的毆打臣……臣也沒有得罪他……」
鐵錚一聲冷笑,笑聲中充滿了不屑的意味。
皇帝陛下怒道:「鐵錚,你今天朝堂施暴乃是為何?」
鐵錚大聲道:「這個王八蛋自己做了什麼事情,難道自己不清楚?他麼的……居然還敢喊冤枉!冤枉他一臉!喪心病狂!忘恩負義!卑鄙無恥!喪盡天良!個混賬!呸!」
楊波濤狂怒:「鐵錚,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鐵錚魁梧之極的身體猛然踏出一步:「你個王八蛋居然還裝糊塗!我來問你,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事?」
楊波濤心中一沉,口中卻道:「什麼昨天晚上?昨晚本帥遭人刺殺,正在緝拿刺客!」
「緝拿你娘的屁!」
鐵錚一口森森的白牙幾乎要啃在楊波濤臉上:「風尊火尊雙尊前去你的元帥府,當面宣佈你乃是陷害了九尊之役的參與者,你還有什麼冤枉可言!?」
楊波濤大聲辯解:「胡說八道,昨晚來襲的賊子分明是霹靂堂的賊人,怨恨我執行軍法殺了他們少主……這才前來行刺,鐵錚,刺客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麼?你是傻子麼?你就不能動點腦筋麼?火尊的火行秘術與霹靂堂的縱火之術門路迥異,一內一外,本質殊異,明眼人一看就知!」
鐵錚鄙夷地撇撇嘴,道:「執行軍法殺了霹靂堂少主?好個大公無私、執法必嚴的楊大帥!來來來,你且告訴我,那在你軍中效命的霹靂堂少主叫什麼名字?擔任什麼職務?因何犯了那條軍規為你所殺的?來來來,你將一切盡都跟我說個清楚明白,我來調查一下這個什麼霹靂堂少主,是否真有其人,確有其罪!」
楊波濤憤怒地道:「此事已經過去了偌久,誰還記得這等小事情?若非有昨夜變故,不過過眼雲煙,誰手上沒有染過執行軍法的鮮血!?」
鐵錚暴怒道:「當我沒領過兵麼?你他麼的少跟我打馬虎眼,軍中執行軍法之事,向來有專門記載,你他麼率領的是一群烏合之眾麼?楊波濤!你罪該萬死!」
楊波濤道:「鐵錚,你如此咄咄逼人,不外就是嫉妒我軍功,妒忌我的地位更在你之上,我知道你對我早有不滿之意,有我存在一日,你年輕一輩軍方第一人的名頭就其名難負……」
鐵錚一聲冷笑:「年輕一輩軍方第一人?莫說這名頭從來沒放在老子心上,就算真有此一說,你也配跟你老子我相提並論?你且說說,這兩年以來你還有什麼軍功?老子負責東面,你負責北面,老子對你不滿幹嘛?你他娘的也不是老子的兒子!老子對你不滿?你也配!你就是個喪盡天良的東西!給老子當兒子,老子都嫌你污了老子的名頭!」
鐵錚罵的氣勢如虹,楊波濤雖然接連反擊,可惜氣勢卻是弱了不止一籌。
皇帝陛下本想喝止,但想了想,卻只歸於冷眼旁觀。
楊波濤突然轉身跪下:「請陛下為臣做主;鐵錚滿嘴污言穢語、當殿羞辱污蔑臣下,臣,冤枉!還請陛下做主!」
鐵錚一聲吼,就要衝出去再度暴打,卻被秋劍寒死死地拉住了。
鐵錚大力掙扎著,兩眼通紅,胸膛裡面的喘息聲音都清晰可聞:「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年他在北疆戰鬥中了埋伏,若不是九尊出馬救了他這一條狗命,現在他楊波濤墳頭上的草都他麼三丈高了;他居然有份參與謀害九尊大人……這等喪心病狂的下作賊子……老子與他勢不兩立,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