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揚眼神深沉,耐心聆聽計靈犀傾訴,全程都未表現出太過異常的反應,卻是將這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了自己心裡。
月如蘭遠比計靈犀敏銳,她清晰地觀視到,雲揚的眼中曾有兩道寒光閃過,盡顯森然殺意。
那一瞬間,月如蘭只感覺心頭一股毛骨悚然情緒急疾湧過,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出身於超級家族的月如蘭知道,那是一種深沉內斂到了極致的滔天殺氣!
很顯然。
雲揚表面上雖然並沒有說什麼,但,這件事情給他的刺激,絕對不是表面上那樣無所謂。
他……顯然是做出了某種最極端、最不留餘地的決定!
「我還想著……嗯,罷了。今後,妳們就只是計靈犀與月如蘭,唯有雲家才是妳們的家!」雲揚微笑了一下,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敢……呵呵……」
一聲呵呵,又險些抑制不住心中殺機湧動。
計靈犀心中溫暖,本能地感覺心上人為了自己被搶親,被逼婚,被追殺,被欺負而生了氣,笑顏如花地說道:「那就說定了,以後我們就在這裡住下,深居簡出,讓他們再也找不到我們。」
雲揚微笑著拍了拍計靈犀的腦袋,道:「靈犀妳以後一定要好好聽蘭姐的話,不要調皮。嗯,我先出去買點兒藥材,得為妳們好好補補身體,妳們這一通奔波下來,虧損不少。」
說著站起來,一派溫文爾雅地微笑一下,旋即便走了出去。
而這時的計靈犀已經完全地愣住!
月如蘭的眼睛亦是直直地盯著計靈犀頭上,雲揚拍過的那部位,同樣地目瞪口呆啞口無言半晌無語久久無聲。
甚至兩女連雲揚什麼時候走了出去亦是全無所覺。
這……這是什麼情況?
計靈犀摸著自己的腦袋,兩個俏麗的大眼睛裡面,再度充滿了懵逼。
再過片刻,兩女四隻眼睛對視,盡都是在對方眼睛裡面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懵…那啥!
這是咋回事兒?
這是什麼情況?!
拍拍頭,乖,以後要聽蘭姐的話……
這……這口吻……
我是三歲小孩麼?
「噗嗤……」
月如蘭終於徹底醒過神,驀然間爆笑出口:「哈哈哈哈……」
計靈犀摸著自己的腦袋,一頭黑線,口中喃喃咒罵:「這塊木頭,腦袋又不清楚了!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難道腦子進水了?肯定是這樣的!」
「哈哈哈……」月如蘭很久都沒有笑得這麼暢快了,一隻手拍著床鋪:「靈犀……這真是妳的心上人麼?太招笑了哈哈哈……妳確定他是妳的心上人?而不是妳的長輩麼?」
計靈犀扭曲著臉,一時無語的看著她,忽而道:「他是不是我的長輩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把妳當長輩了,恭喜蘭姐成了那木頭的長輩!」
月如蘭聞言一愣,旋即也是蒙了,可不是麼,雲揚剛才的舉動,固然是將計靈犀當做小孩般的寵溺,但對自己……還真是有如對待長輩一般地恭敬!
難道我就這麼的顯老麼?我的年紀明明只比靈犀稍長好不好!
月如蘭一時間再無之前的歡暢喜悅,屢屢愁思湧上心頭!
容貌、年紀、青春,這其中的任何一項,無論何時何地,全都是女性不同戴天的公敵大仇!
……
當天下午。
雲揚就找來了需要的藥材,然後,就開始大動干戈。
熬藥。
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些綠色的東西,充滿了生命靈氣,與一種清香之氣,讓人一聞,就感覺心曠神怡。
「喝藥之前先用這個擦擦臉,這玩意不但可以提神醒腦。」雲揚道:「還可以美容。」
說完就去熬藥了。
美容。
縱然是心中對找到計凌風已經絕望的月如蘭,也抵抗不了這個誘惑,更何況是女為悅己者容的計靈犀?
「哼!本小姐哪裡用得著這玩意!?」
計靈犀噘著嘴:「這呆子還沒見過我的真面目呢。等會兒洗了臉,去了易容,看本小姐迷不死他!」
月如蘭呵呵一笑:「既然妳不稀罕,那就全給我吧,蘭姐現在人老色衰,都被人家當長輩對待了,正需要這玩意增色!」
計靈犀登時就是一個激靈,趕緊過來平分那綠色物事,唯恐當真被月如蘭全數收入囊中。
月如蘭撇著嘴,揶揄道:「要是雲公子看到妳的這個做派,沒準他會再拍拍妳的頭,說:丫頭,快點長大吧,別讓我操太多的心行不……」
計靈犀頓時大怒道:「他再敢這樣,我就……我就……」
我就了好幾次,居然沒說出什麼。
心中憂慮:這塊木頭,從之前到現在,全程地不解風情,根本就不懂女兒家心事,萬一若是真的這麼說出來……那可丟死人了!
用清水洗了洗臉,去了易容,將那綠色的液體一點點抹在自己和月如蘭臉上,強行忍著那種皺皺巴巴的感覺,閉著眼睛,熬了半刻鐘。
因為雲揚說過,這藥,最少要敷在臉上半刻鐘才能生效,過程中最好閉上眼睛,連眼皮也一起護理,才能收全部功效。
兩女都是很聽話。
對於雲揚,現在計靈犀與月如蘭乃是發自內心的信任!
所以對他的交代,執行起來也沒有半點折扣。
半刻鐘之後,計靈犀睜開眼睛,正看到月如蘭一臉哭笑不得看著自己。
「蘭姐,妳幹嘛這麼看著我……啊!妳的臉!」計靈犀突然驚呼出聲。
因為,展現在面前的月如蘭面容,赫然是一片枯黃,完完全全地就是這種顏色。
甚至,連原本清澈如水的眸子,也變得晦澀無光。
還有手,脖子,耳朵……總之,觸目所及的所有服色,全都轉變為這種顏色,原本堪稱絕色的麗色,現在只得一般而已,而且還是一般以下。
也就只得輪廓還沒有改變而已。
但是任何人見到,都不會相信眼前之人竟是風華絕代的月如蘭!
竟是名副其實地判若兩人!
「啊!」
計靈犀心驚月如蘭容貌改變之餘,忽而一念驟起,一聲大叫之下,逕自奔到鏡子前面,懷著萬一的念頭看去。
下一刻!
計靈犀只感覺手腳冰涼。
她臉上的膚色,亦是與月如蘭一樣無二的色調!
所見容顏便似乎天生就是這個樣子,全無任何後天修飾的跡象!
計靈犀情急之下,用力地在臉上一搓,又用清水洗,卻盡都是無濟於事、徒勞無功!
那枯敗顏色就此滯留的在俏臉之上,便如是與生俱來,天然成就。
「啊啊啊……」
計靈犀一時間只感覺心頭巨浪翻滾,整個人都呆滯了。
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還說什麼迷死雲揚?
還說什麼真面目……
「雲揚,我要殺了你!」
計靈犀一時間張牙舞爪,欲哭無淚:「這混蛋,他給我的什麼藥,把我給毀容了……」
想到被人逼婚,被人追殺,一路之上,都朝著自己的臉下手,但,自己拚命掙扎,拚命戰鬥,拚命地……
一次次險死還生,死裡逃生,九死一生。
到了現在,原本以為所有的苦難都已經過去了。
自己和月姐安全了!!
偏偏就在這個放下心來的時刻,自己最珍視的容顏,被雲揚給毀了!
或許這還不能算是毀容,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但是……只看臉上這層顏色的頑固程度來看,估計,短時間之內,肯定是去不掉的。
這對於計靈犀來說,何異於晴天霹靂。
雲揚端著藥走進來,臉上仍舊是滿滿寵溺的神色,溫聲道:「姑娘家家的,大呼小叫地做什麼。靈犀,今後這個毛病可要改掉,要不然將來怎麼找婆家?」
計靈犀呆住!
月如蘭也呆住了!
你這麼一副爺爺父親一般的說話口吻,到底是咋回事?
真的好麼?
雲揚將藥放在桌上,笑著解釋道:「妳們臉上的藥膏,乃是我千辛萬苦找來的靈藥,妳們的絕世容顏雖然被掩去了,但也等同徹底的掩蓋住妳們的本來面目,再說這靈藥的持續時間也不是很久;最多也就能夠維持的三年時間而已。」
三年!
而已?!
女兒的容顏,一生之中最燦爛的芳華,一共有幾年?你這一次性就給抹掉了三年?
兩女臉色齊齊一垮,盡都轉為用生無可戀的眼神盯著某人,簡直恨不得撲上去生撕了某人!
「幹嘛這個表情,我跟你們說,這藥膏便是傳說之中的……九死駐顏膏。」
雲揚微笑著,道:「傳言中有一個人,為了能夠滿足自己的妻子容顏常駐的願望,走遍天下名山大川,四處尋找靈藥,不斷地調整配方,為了這個靈藥,他先後經歷了九次生死危厄,這才配齊了藥膏,帶了回來。」
雲揚歎了口氣,道:「然而世事無常的是……他在外面尋找靈藥,調整配方,耗費的時間太久太久了,及至他回來的時候,一直在家裡長久等待的妻子,早已紅顏不復,兩鬢結霜,成為一個雞皮鶴髮的老嫗……縱使駐顏膏如何神奇,卻也難使紅顏再現,徒歎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