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無心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於進去了!
終於有希望了!
終於……
走到此時此刻,走到這裡實在太難了!
蘭相爺欣慰至極,就等著老祖宗出來,告訴自己,已經可以……
等等!
不對,還有一關要過,這位君莫言就堵在這裡,自己之後又怎麼能派人對那個刺客施以搜魂?他會同意嗎?
這個當前的關鍵,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蘭無心歎了口氣。國家大義,明顯已經不能制衡君莫言了。
那麼……就只有最後一個辦法了!
就是……陛下親自出馬!
以陛下的地位,該當可以成功。
若是陛下親自出馬還被拒絕,那麼君莫言在紫幽帝國的名聲,便是徹底地臭了,任何一個紫幽子民都會鄙夷之,相信這樣的結果,非是君莫言所樂見,已經願意接受。
而對於親自出馬這件事,相信陛下也該當早已經有所準備了吧……
等等……
我好像是忽略了什麼?忘記了什麼?
蘭無心皺著眉,冥思苦想。
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起來……
這種想不起來的彆扭感覺,讓蘭相爺的心底生出一種極端慌亂的感覺,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但到底是什麼讓我忽略了呢?
老祖宗此際已經進去好長時間了。
對,老祖宗!
對!
老祖宗之前不是說過……他認識君莫言麼?
怎麼現在,君莫言看到老祖宗,貌似是並沒有任何的……熟悉感啊?
他們的交流對談狀態,貌似不像是彼此認識的熟人呢!
這……這是怎麼回事?
蘭無心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裡慌慌的。
蘭大丞相想了半天,其實早有答案,當前狀況不外兩種可能。
第一種是老祖宗撒謊,他跟君莫言根本不認識;至於第二種可能,則是老祖宗面貌變化太大了,君莫言一時間的沒有認出來。
「應該是沒有認出來!絕對是沒有認出來!一定要是沒有認出來啊。」
可憐的宰相大人口中含含糊糊喃喃自語,整個人都有些神經質的感覺了。
這件事情上若是出了問題,那可不僅僅是自己的人丟大了的問題,而且還是整個紫幽帝國完整地被人耍了猴啊!
太嚴重啊!
絕對不能啊!
一定要是變化太大,致令熟人當面不相識啊!
嗯,一定是這個樣子,肯定是這個樣子,今日之雲老跟之前的雲老單就外貌上,確實分別極大,根本就是一個少年人,認不出來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現在勢成騎虎的蘭大丞相只能沿著這個思路想下去了!
……
雲揚這會已經進入到了這間小屋子的內中。
剛才君莫言在外面的表現,讓雲揚感覺到這人還是非常靠譜非常不錯的一個人,但是……事關始終太過於重大,雲揚豈敢有半點掉以輕心?
無論如何,君莫言終究是出身紫幽,他可以對老獨孤抱有善意,可是自己這個四國頭號公敵,雙手沾滿四國兒郎鮮血的惡魔,還是不要太聲張的好!
君莫言白衣如雪,跟在雲揚身後,長劍不知道何時,已經靜悄悄的歸鞘了。
雲揚能夠感覺到,君莫言的眼神刺在自己背上,那種刺痛感。
就如同每走一步都會被長劍刺一下那樣子。
「你是誰?」君莫言道。
雲揚道:「一個醫者而已,來此只為療復傷者傷勢,你卻又何必執著於我是誰?這於傷者何益?!於閣下何益?!」
君莫言冷冷地哼了一聲,道:「傳聞中紫龍城這段時間裡來了一位世外高人,非但修為通天,更能號令玄獸,還被醫仙家族奉為老祖宗……想必就是你了?」
雲揚淡淡道:「若是沒有別人的話,那麼就是我了。」
君莫言怪異地笑了笑,道:「只可惜,你並不是鳳絃歌!」
雲揚道:「哦?」
君莫言冷冷地一笑:「你是一個充別人殼子的冒牌貨!」
雲揚淡淡地笑了笑,道:「何以見得?閣下識得酒神?」
君莫言冷靜冷淡的聲音:「沒什麼何以見得,就只因為是我說的,所以你就是冒牌貨!」
雲揚淡淡地笑了笑:「既然知道我是冒牌貨,為何不在外面將我拆穿!?」
君莫言冷冷地笑了笑,道:「你這般興師動眾大費周章地混入紫龍城,既然不是鳳絃歌,那麼你就肯定是……那邊的人!」
雲揚心中抽了一下:「劍者的說法未免太過武斷。」
君莫言歎了口氣,道:「你不用慌張,我不會拆穿你,既然他們當你是鳳絃歌,我也可以當你是鳳絃歌,又或者你就是鳳絃歌,維持這個現狀才是當前最好的狀況!」
他的目光看向房內,有些傷感地說道:「那裡面之人是我最好的朋友和兄弟,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這一生實在欠他良多,負他良多。」
「現在兩國交戰,立場森然,我無法不顧自己的立場,更不能抹殺我的出身故國;不管我漂泊在外多少年,我始終還是當年的那個紫幽少年。」
「所以他現在仍舊躺在這裡,我有心有力,卻不能救他出去。這是一份巨大壓力,亦是一場難言的折磨!這段時間裡,我的良心就像是被狗吃了,不復存在了!」
「我可是一個劍客啊!素來寧折不彎,絕不肯抹殺良心的劍客!」
「可是現在我的心……」
君莫言長歎一聲。
雲揚也跟著歎了口氣,他完全可以瞭解明白,君莫言此際這一聲歎氣是什麼意思——
頂尖劍者的心,從來都不應該存在瑕疵,任何一點一滴的瑕疵都不該存在!
任何的愧疚,後悔,遺憾,諸如此類的負面情感,都不應該存在!
一旦存在了,便會影響劍心鏡明,對於未來劍道,亦會生有阻力。
然而君莫言現在卻明顯就是左右兩難,進退不得。
若是顧全私誼,放了自己的朋友,不管他在江湖上有多麼崇高的地位,但,他出身紫幽帝國卻是事實,為私情而縱敵,就是賣國奸賊!
劍心如何通透?!
反之,若是能救而不救,坐視朋友死去,受折磨等等……
卻只會更加的良心不安!
劍心何能澄明?!
所以雲揚/雲老的到來,當真可能是給了君莫言一個契機,一個圓滿解決這件事的契機!
「若是沒有他的事情,兩國交戰,天下爭霸,我會選擇置身事外。」君莫言似乎是在表白什麼。
這種表白,出現在這種絕世大高手身上,讓雲揚有一種極端荒謬的違和感。
「所以,我希望你真的能救他,並且能帶他安然離開。」
君莫言沉默地說道:「我固然不會幫你逃走,但也不會阻攔你。而在你帶著他離開這裡的那一刻起,君莫言,就已經不在紫幽了!」
雲揚淡淡道:「說到底不外就是我必須得依靠自己的力量闖出去。如果闖不出去,我和你的朋友一起死在這座城裡,也是與你無關的了!」
君莫言沉默了一下,道:「不錯!這是我能夠給予的僅有便宜!」
雲揚呵呵一笑:「君莫言,你真的是一個很純粹的劍客!」
君莫言目光中有兩把劍差點飛出來:「注意你的言辭!」
雲揚嘿嘿地笑了笑,從空間中摸出來那一塊報恩令,隨手扔了過去,淡淡道:「還以為這東西能有些用處,結果卻就只是一個屁!你收回去吧,這屁用沒有的玩意,在我這裡就只有佔地方的份了。」
君莫言一時愣然:「你是雲揚?」
雲揚不客氣地道:「什麼雲揚,老夫是雲老,醫仙家族的老祖宗雲老!」
君莫言默默地收好報恩令,沉聲道:「在不牽扯國家民族的前提下,我可以幫你任何一個忙!」
雲揚從來不是鬥氣的人,聞言眼睛一亮,道:「既然這樣,倒真的有事情要麻煩你。」
君莫言:「……」
你丫的剛才不是很清高麼?
不是很不想搭理我麼?
我的報恩令不是屁用沒有麼?!
不是……
怎麼突然間畫風突變呢?
「什麼事?你說吧,只要不涉及紫幽帝國,我一定幫你完成就是,君莫言的報恩令,絕不空回!」
「太好了,外面四季樓的人實在是太多的。」雲揚道:「你幫我將這些人都宰了吧。這個怎麼說也不牽扯國家民族,只是單純的江湖仇殺吧?!」
「……」
君莫言登時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我還不如幫你統一天下呢……
外面那些四季樓高手,單打獨鬥我或者沒有敵手,可是當真玩命火並,年先生等高層一定會出現,最後玩完的一定是我好麼?
「這個還真的是無法保證!」君莫言愁眉苦臉:「我頂多只能在離開的時候,順手幫你清理一批。我所知道、明顯是四季樓之人,就只有三四個。其他的根本無法確定。」
雲揚無所謂地說道:「沒所謂,你只需要將你能夠確認的那三四個全宰了就行,從此以後,我們家與你兩不相欠,彼時再見,不說情誼,隻論立場。」
君莫言:「……」
這還賴上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