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罵真是驚天動地日月無光。措辭之難聽,罵得那個肆無忌憚,每一個聽到的人都感覺:若是我當眾這麼被羞辱,殺人的心都有!
這麼指著鼻子破口大罵……這是誰啊這麼囂張?!
整個青雲坊都安靜了下來。
這一刻,落針可聞。
都知道這裡出了事情,一個個探頭探腦地向著這邊走過來。
「咋回事?」
「不知道。據說是一個大家族的公子在罵人。」
「罵誰?」
「據說是太子府的人和那位萬寶樓的大掌櫃……」
「哦哦哦,打起來沒?」
「讓一下,我進去看看。」
……
水月寒與傅元山氣得渾身發抖。
兩眼如欲噴火,呼哧呼哧地喘氣,死死地看著冬天冷,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將這混蛋大卸八塊!
同時,心中也是有一股強烈的疑惑:這到底是咋回事?
這傢伙怎麼突然發了瘋?
「冬公子……」雲醉月一臉難色:「息怒,這件事,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再說,你何必為了這點小事大動肝火呢?」
冬天冷哼了一聲,道:「月姐妳別管,既然你叫我一聲弟弟,無論如何,誰也別想在我面前勉強妳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雲醉月苦笑:「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冬天冷霸道地一揮手,道:「這些人天天就是慣的,我不說話,他們倒是認為自己臉很大了……今天就要讓他們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做,有些人是不可以欺負的!」
「冬公子!」水月寒面色如鐵,眼神銳利:「水某敬你乃是冬氏家族的人,還請你說話,稍稍地放尊重一些!」
「我尊重你個頭!」冬天冷暴跳如雷:「你他麼闖到我房間裡,就逼著我姐姐喝酒,你他麼尊重我了麼?」
「你姐姐?」
水月寒與傅元山同時楞了一下。
剛才情緒激動,倒是沒注意;但是……雲醉月什麼時候變成了冬天冷的姐姐?這到底咋回事?
「當然是我姐姐!」冬天冷剛剛下去一些的怒火頓時又升騰而起:「這還用問?這不是我姐姐,難道還是你奶奶?!」
水月寒與傅元山都是氣得頭頂冒煙。
同時,心中驀然的有一種想法升起來:難道這青雲坊,實際上……是冬家的產業?或者說,是冬家在罩著的?
這,這不能吧?
「冬天冷的姐姐……就是我們倆的姐姐。」
另一個聲音冷冷地響起來,將水月寒兩人即將發作的爆炸一般的情緒,就這麼壓了下去。
人群分開,兩個綠衣青年緩緩走了進來。
綠衣,綠袍,綠帽,綠腰帶,綠劍鞘,綠鞋子,綠帽子上一根翠綠的竹枝!
從上到下,一片春天的顏色。
而且這兩個人非常瘦,也很高挑個子,打眼一看,頓時就感覺:這是兩根蔥翠的綠竹,從外面搖曳了進來。
正是春家公子春晚風,夏家公子夏冰川。
這兩個人一搖三擺地走來,直接就帶著護衛,站在了冬天冷面前,兩個人一起仰起了脖子,看著對面的水月寒和傅元山,四個眼睛同時一瞪:「咋地,不服啊?」
水月寒有一種億萬頭糙泥馬從心頭奔騰而過的感覺。
今天……這到底咋回事兒?
很順利的計劃,怎麼今天突然間,就出現了這麼大的變故?這三個紈絝,這幾天裡不是一直站在自己這邊的嗎?
再怎麼說都是跟著自己起哄的人……
怎麼,今天集體地發瘋了?
他知道,主要問題,就在冬天冷身上。而春晚風和夏冰川,純粹就是為了給冬天冷撐場子!
傅元山一個肚子已經氣得氣蛤蟆一樣鼓起來,一張臉都變成了黃的。
「原來是冬公子的姐姐。」
水月寒將滿腔怒火強行壓下去,幾乎將自己的一口血也噴了出來,道:「那麼,今天確實是水某冒昧了……」
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居然立即笑了笑,道:「水某道歉,今天不該。」
人群後面,雲揚幽幽的聲音傳來:「道歉是個好辦法啊……打著道歉的名頭,天天來糾纏,就像那位傅元山大掌櫃一樣,反而更加名正言順了……好主意啊好主意。」
他陰謀陽怪氣地說道:「要不然的話,比如傅掌櫃,以前都不到青雲坊來的……現在卻一天來八次,可見道歉的理由還是管用的……」
雲揚躲在冬天冷身後,但,運用生生不息神功,聲音無聲無息地拐彎,卻是從春晚風身後傳出來。
水月寒猛然回頭,看著從春晚風身後兩個侍衛,目中如欲噴火。
這句話……簡直是神來之筆!
冬天冷見到對方偃旗息鼓,本來心中滿意,但一定這句話,頓時明白,刹那間怒火三千丈,上前一步,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卻是一巴掌直接打在了傅元山臉上,乾指罵道:「他麼的,我終於明白,這個醜八怪怎麼天天來道歉,原來是這個心思……你爺爺的,做生意的人就是奸詐!險些將我蒙在鼓裡……」
傅元山氣得渾身哆嗦,並沒有防備,哪裡想到冬天冷冷居然在這條大庭廣眾之下就敢悍然動手?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記耳光,刹那間氣得頭暈目眩。
「你也想打這個主意天天來道歉?」冬天冷已經到了水月寒身前,一巴掌就抽了上去。
但水月寒已經早有準備,豈能被他抽上?再說本身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右手一抬,就抓住了冬天冷的手腕,冰冷道:「冬公子,莫要欺人太甚,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冬天冷只感覺手上一道鐵箍一般,刹那間疼痛不堪,更加怒從心頭起,咆哮起來:「敢打我!你妹妹敢打我!」
一聲怒喝:「給我全抓起來!」
春晚風和夏冰川同時一聲喝:「動手!」
春氏家族和夏氏家族各兩個高手護衛同時出手!
頓時轟的一聲,一面牆就塌了。
能被家族選出來貼身保護家族公子的人,而且只有兩個人,身手豈能低了?
只是一動手,水月寒就是沉著臉不斷地後退;而水月寒帶來的人,也同時迎了上去。
一片混亂中。雲揚手在袖子裡無聲無息地一動。
噗地一聲。
春氏家族一個護衛只感覺大腿上一痛,低頭一看,居然已經是鮮血淋漓,大腿上被穿了一個洞,來不及去想,大喝一聲:「小心,對方要下死手!」
順手長劍就抽了出來,大喝一聲,一劍劈落。
面前一個傅元山帶來的護衛頓時被一劍從頭頂一直劈到了腰腹!
鮮血嗤嗤噴濺。
大家推推搡搡,誰也沒打算真正大打出手,還想著這件事怎麼解決,這名侍衛根本想不到對方會突然下殺手,完全沒防備,直接就被劈成了兩半!
血腥味,頓時彌漫整個大廳!
傅元山狂怒之下,一聲喝:「殺!」兩手一展,頓時風聲呼嘯,向著三大公子的四個護衛就殺了過去。
雲揚目光一閃,雙手負後,手指頭在袖子裡微微動了動。
天意之刀無聲出擊。
噗噗……
混戰之中,水月寒的兩個護衛胸口同時飆出來鮮豔的血花,一聲不吭地栽倒下去。傷口很小,但卻致命,鮮血如噴泉一般衝出來,甚至都衝上了天花板,詭異恐怖。
人人身上,都是沾滿了鮮血!
頓時,整個青雲坊亂成一團。
「殺人了殺人了……」
一片驚叫。
手下兩個護衛莫名其妙就被殺了,水月寒也頓時紅了眼睛。
「欺人太甚!」
衣袖一揚,將一位春氏家族護衛的長刀蕩開,砰地一聲,兩人對了一掌。這位六重山的護衛臉色一白,踉蹌後退,一口血噴了出來。
水月寒卻是巋然不動,在人群中如同一頭大鷹一般,居然淩空而起,向著冬天冷就撲了過來。
「住手!」
雲揚終於一下子跳在了桌子上,大喝一聲:「難道你們就非要將事情鬧大不成?」
現在事態剛剛介入那種激烈的狀態,大家其實也都是剛剛開始,一聽這句話,頓時頭腦都是清醒了一下。
水月寒剛剛要抓到冬天冷,突然想起來:若是真的抓了冬天冷或者傷了冬天冷……更加不少說話。
立即停手,收手,後退。
而那邊,傅元山也是猛然間清醒了一下,強忍住怒氣,與一個護衛對了一掌,借勢退回。
「住手!」
春晚風也醒悟過來:若是在這天唐城與太子府的人鬧起來,自己這些人可真的占不了便宜。
「都別打了!」
叫出這一聲的,乃是雲醉月,一臉淒苦,幾乎要哭出來:「別打了……以後,我們青雲坊算是完了……」
「月姐……」
冬天冷一臉慚愧。
說話間,各方人馬都已經停住了手,但是,地上已經多出來三具屍體。一個傅元山的隨從,兩個水月寒的護衛。
而三大家族那邊,也有兩個人一個大腿上一個透明的血洞,一個臉色慘白,嘴角鮮血直流,還有人肩膀上一個傷口。
而夏冰川的右邊耳朵,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被穿了一個洞!正在暴跳如雷瘋狂咆哮:「他麼的,誰打了我的耳朵!誰打了我的耳朵……」
護衛們也驚詫:公子一直躲在後面,怎麼連耳朵都被打了個洞?
這麼短的時間裡,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包括冬天冷與水月寒在內,都是感覺到一陣驚愕!
這……這也太快了吧!
「哎……」居高臨下的一聲歎息。
眾人抬頭一看,只見一位紫衣公子,正站在桌子上,一臉的不忍心的看著地上,一臉的痛惜:「各位……只是一點點意氣之爭……何苦要鬧到這等地步?」
冬天冷與水月寒心中也都有些後悔了。
這事兒可鬧大了。
出了人命啊。
先前……誰能想得到過來敬一杯酒,最後的結果居然是死了三個人?連夏冰川這位公子哥兒也差點變成了一隻耳……
這簡直是做夢都想不到的。
雲揚站在桌子上,大聲道:「本公子自我介紹一下,本公子乃是天唐雲侯之子,雲揚是也……」
他的臉色有些發白,顯然是嚇到了,卻還是白著臉,鼓著勇氣說道:「各位,能不能……聽我一句勸?這裡,畢竟是天唐城內,天子腳下……」
「鬧出這等事情……」雲揚痛心疾首的說道:「以後……大家還怎麼在一起愉快地玩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