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獷的男性嗓音,用一種奇怪的口音唱著荒腔走板的調子。關鍵那歌聲,不管從哪個角度聽,都覺得十分微妙。尤其是裏面的內容,乍一聽,好像是佛修的經文,可仔細一琢磨,又像是罵人的話。
而最讓人崩潰的,其實還是他的音量,在擴音符篆的加持下,不僅僅是麒甯宗,就包括麒甯宗萬里之內,都清晰可聞。
距離最近的掌事師兄,被震得雙耳失聰,腦袋嗡嗡直響,半晌回不過神來。旁邊的那個門人,也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的迷茫的表情和掌事師兄如出一轍。至於麒甯宗的其他弟子,更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這是有佛修在唱經?”一個手裏還端著盆水的外門弟子滿臉疑惑的詢問身邊的同伴。
“我也不知道。不如打開傳訊符篆問問師兄吧。”同伴說著,從儲物袋中拿出傳訊符篆,打算仔細詢問一番。
然而就在他打開傳訊符篆的瞬間,一段巨大無比的歌聲從裏面傳了出來。內容,就跟他們一直聽到的那個,完全一致。
“……”兩人頓時就都傻住了,手忙腳亂的試圖將傳訊符篆關掉,結果卻毫無卵用。那難聽的歌聲就跟故意耀武揚威一樣,不僅越唱越大,且越唱越激情。
而與此同時,同樣的場景,幾乎出現在了麒甯宗的所有角落。畢竟,發生這種事,一般大家的第一反應,都是聯繫一下上面師兄,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不論是誰,只要打開傳訊符篆,那枚原本還能保持安靜的傳訊符篆,就會立刻走火入魔了一般放出這段歌聲。
重點是,由於開啟傳訊符篆的時間不同,所以每個人手裏放出歌曲的頻率也就各不相同。重重疊加下來,竟像是有幾百個東北大和尚,在他們耳邊念著充滿東北口音的高亢佛經。
“瑪尼瑪尼瑪唄唄哄,瑪尼瑪尼瑪唄唄哄,瑪尼瑪尼瑪唄唄哄,瑪尼瑪尼瑪唄唄哄……”
翻來覆去,就這麼四句,可偏偏那唱經的五音不全,唱到後面,就跟嘶吼沒有什麼區別。並且不管怎麼聽,都充滿了駡街的味道。
十分鐘過去,麒甯宗外門淪陷。
二十五分鐘過去,麒甯宗內門裏應外合,歌聲從裏面傳出,和外門的一起,形成了百人大重【罵】唱【街】。
四十分鐘過去,不僅是宗門內,就連後山閉關之地,都一併受到了衝擊。數位正在閉關煉器的弟子,直接被這嘹亮的歌聲震得仙靈之力失控,甚至有幾個,還炸了煉器的仙爐。
又一個時辰過去,麒甯宗方圓十萬里之內,都能清楚的聽到合唱的聲音。附近幾個宗門世家也被吵得不行。後山仙湖裏的仙獸們,更是乾脆背了包袱走人。至於之前的百人大重唱,也順理成章的發展成了萬人。
“不行了,我要瘋了!”一個麒甯宗弟子崩潰的大聲喊道,而他身邊的師兄卻比他還要崩潰,死死的捂住耳朵,恨不得自己立刻就聾了。
“這是什麼鬼啊,這些傳訊符篆到底要怎麼停掉?”
“絕望了,結界也沒有用。這歌估計是被動過手腳,就算我放了隔音結界,也照樣還是能傳出來。”
“啊啊啊啊!到底誰來救救我們。”
麒甯宗上下,陷入一片混亂之中。那掌事師兄,面對這樣的情況,更是束手無策,焦急到了極點。
“陳羲,一定是那個陳羲搞的鬼!”一邊捂住嗡嗡直叫的耳朵,他一邊朝著心腹喊道:“去,把宗門信物拿來。必須立刻通知在外閉關的師尊。”然而,不管掌事師兄聲音多大,那心腹都完全聽不到。因為他現在滿耳朵都是震耳欲聾的“尼瑪”還有“貝貝哄”。
——
麒甯宗現在各種生不如死,可外面卻完全陷入了歡樂的海洋。
中三仙域
一個時辰之前,匠人大會的匠人們還正在忍受麒甯宗的折磨。看著水鏡裏強制傳來的各樣的場景,那些匠人紛紛怒不可歇,可又無奈至極。
沒辦法,誰讓他們沒有進入上三仙域的資格。因此,縱使麒甯宗刻意欺辱,也只能一味忍耐。
“宗主,這麒甯宗實在是欺人太甚。”
“是啊,這麼弄下去,萬一最後煉器大比那天,他們也這麼折騰,搞不好煉器大比也會受到影響。”
“不是搞不好,是一定吧!所以他們到底是從哪里得到的資訊?怎麼每次都那麼恰巧,就在有人煉器的時候開啟水鏡?”
“哎,說來說去,都是這幫孫子太……”
眾人紛紛罵著,突然,一個始終看著水鏡的丹藥師突然開口說道:“你們,你們快看水鏡!”
“看水鏡做什麼?”東道主一愣,命人將那丹藥師手裏的水鏡拿來。由於近日水鏡總出問題,為了保險起見,他並沒有戴在身上。
至於其他人,身上有帶著水鏡的,在聽到丹藥師的話以後,也趕緊把自己的水鏡拿出來,緊接著,就立刻樂了出來。
只見水鏡裏,麒甯宗上下亂成一團。地上到處扔著雜物,後山那邊濃煙滾滾,不時伴隨著爆發聲。所有弟子,只要是入鏡的,無一不是捂著耳朵,面露痛苦之色。與此同時,還有高亢聒噪的魔音一刻不停的從水鏡裏面傳出。雖然隔著一個水鏡,音量能夠控制,但那種萬人大重唱的感覺,也好像是被幾百窩蒼蠅圍繞在內,讓人崩潰得不行。
“哈哈哈哈哈,這個厲害了!”趕緊將水鏡靜音,有笑點低的直接就笑噴了。就連東道主,在看清了之後,也露出愉悅的神色。
“哎呦,我都有點同情麒甯宗了,這是陳尊者出手了吧!”
“你怎麼知道是陳尊者?”
“那唱歌的聲音啊!之前九九八,不就是他念的嗎?”
“啊!對對對,我也想起來了。”眾人恍然大悟,緊接著又是一大波幸災樂禍,畢竟這佛經,可比洗腦的九九八更可怕。
重點是,他們全都聽出來了,這看似佛經的東西,其實根本就是在駡街。
——
這麼鬧了一場,麒甯宗對水鏡的干擾徹底停止了。不僅停止,而且他們自己,還變成了仙界諸仙當笑話看的戲子。眼下,麒甯宗自顧不暇,至於幫著他們一起破解獸島水鏡的那些仙人,雖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先偃旗息鼓。
“這陳羲真真是可惡至極!”在得知麒甯宗具體情況以後,其他幾個幫的宗門裏,眾人聚在一起,皆面露不滿之色。
“這些都是後話,先解決了麒甯宗那個符篆問題再說。”
“怎麼解決?現在除非我們人去了麒甯宗,要不然根本沒有辦法。可老祖那頭又不鬆口,這麼僵著,根本連符篆出現問題的原因都無法知曉。”
“所以現在怎麼做?我原本覺得那凡人還好,可麒甯宗出事以後,我卻只想讓他追悔莫及。嘖!不過是個下三仙域出來的。”
“行了!少說廢話了。都聽我的,麒甯宗那邊咱們不管,先把獸島水鏡解決了。獸島是陳羲的根,如果獸島出事,陳羲肯定要回去處理。麒甯宗那頭,也就可以輕鬆許多。就當圍魏救趙了。”
“有道理!”
“說幹就幹!”
——
眼下,這幫上三仙域憤青兒正牟足了勁想要跟陳羲一絕死戰。殊不知,陳羲那頭卻根本不打算給他們任何鑽空子的機會。
獸島裏的水鏡那是說破解就破解的嗎?
用狗蛋的話說,羲沉仙君那人看著溫和好說話,實際上都壞道骨子裏了。那水鏡是他弄來方便自己時刻看著貓主子的,既然敢把水鏡安滿仙界,就定然是做好了萬全準備。甭說這麼幾個內門弟子,就算是他們老祖過來,也一樣沒有什麼可乘之機。
至於現在,他們之所以覺得能夠有破解的機會,不過都是陳羲故意給他們造成的錯覺罷了。
還有什麼圍魏救趙?呵呵,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勾起的唇角盈滿惡劣的笑意,陳羲靠在軟榻上,一邊摟著月華一起看水鏡上傳來的畫面,一邊輕巧的在萬象羅盤上波動了幾下。緊接著,上三仙域裏幾個宗門內的靈氣,便驟然發生了變化。
而始終看著陳羲的月華仙獸,在沉默了一會以後,也點頭附和道:“的確是個好辦法。”
“必須的。”得到自家貓主子的認可,陳羲的心情十分愉快。他低頭親了親月華的耳朵,然後便繼續用水鏡觀察。
其實說到這裏,陳羲的計畫已經呼之欲出了。
他的打算十分簡單,就是生踩。那些上三仙域的仙人沒事找事,那他也沒有必要給他們留臉面。而且現在的陳羲,和當初在獸島那會,已經完全不同。現在,他手裏有人有背景,根本不需要用什麼迂回的手段。
有人惹他,那他就大大方方的反打回去。而且,不僅要打,還要打的夠狠,要讓他們牢牢記住,並且以後都不敢再來招惹他!
修長的手指在萬象棋盤上有條不紊的撥弄,陳羲計算著時間,讓早就守在那些麒甯宗友宗周圍的月影仙獸們,將最後一塊仙石,安插在最合適的地方。
接下來,就是靜靜等待。
畢竟都是朋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是硬道理。眼下麒甯宗那邊過的如此糾結,作為他們最好的道友,自然也得陪著一起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