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棠终于能抬起头,看着嬴欢漂亮温和的眉眼,眼中多了之前没有的依赖与信任,全然不知半分钟前这人露出了怎样黑沉的眼神。
“没、没事,我有什么老毛病?”
“我还在开会,今晚告诉你好不好?”
“你还在开会?!”辛棠赶紧松开嬴欢,“那你快回去啊,你们老板本来就看不惯你,你怎么还偷跑出来?”
“胸口还疼吗?”
经嬴欢这么一说,辛棠忽然意识到:“好像没那么疼了”
“那应该没事了,你进来陪我吧。”
“这不好吧?”
“一个人不怕吗?”
其实辛棠还真有点怕。
“可是你们在开会,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不会,”嬴欢拉着辛棠走进书房,“你以前都这样。”
很快,辛棠就明白了‘你以前都这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嬴欢进了书房之后,没有急着回归会议,而是拉开了沙发边的立柜,辛棠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堆着五六本小说,以及一些味道不大的零食。
难道以前嬴欢在家里办公的时候,他就躺在沙发上看小说吃零食?
这……嬴欢不仅没把他扔出去,竟然还主动叫他来这里玩儿?
辛棠不禁有点愧疚,不管嬴欢对他的失忆持有何种态度,但有一点他不该质疑——那就是赢欢对他的感情。
或许,失忆之前,他们真的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包括墙上那么多的照片,都能印证这一点。
越想辛棠越觉得他之前对嬴欢的态度太伤人了点,心说以后是不是不应该跟防狼似的防着嬴欢。
辛棠幽幽叹了口气,还没出声,突然想起嬴欢还在开会,又生生憋了回去,有点心虚地看了一眼嬴欢,心跳忽地重了几分。
上回来得偷偷摸摸的,大部分时间都蹲在嬴欢腿边,他看得最多的就是嬴欢流畅坚毅的下颌线。
认真算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嬴欢工作时的正面。
嬴欢眉骨突出,鼻梁高挺,乍一看五官既立体又艳丽,当他眉目微敛,垂眸看着手中的文件时,禁欲的冷感便冲淡了这份艳丽,整个人显得极具矛盾的冲击力。
辛棠不知道以前的他究竟是不是一个颜控,但就这一刻,他实打实地为禁欲而优雅的嬴欢心跳加快。
这恰恰是嬴欢的高明之处,他是开在沼泽中央最艳丽的花,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种孤立无援的无辜脆弱的美丽,猎物被引诱着踏入陷阱,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受到了蛊惑。
辛棠从未意识到自己猎物的身份,下定决心要努力接受嬴欢之后,像是推翻了一座压在身上的大山一样,夸张地松了一口气,心安理得地翻起了柜子里的小说。
六本书里面有两本是被翻阅过的,其中一本还夹着书签,辛棠完全不记得这些以前可能看过的内容,从头翻阅起了这本夹着书签的书。
这本小说讲述了一个死刑犯和一位神父的故事,年轻的神父来到DeadOfHouse陪死刑犯走过生命最后一段路程,他第一眼就被这个优雅的如同贵族一般的死刑犯所惊艳。
在死刑犯的刻意引导下,他忘记了老师对他的忠告,一步步被死刑犯洗脑,最终做出了放走死刑犯的决定。
书名叫《策反》,内容也主要就是讲述了死刑犯如何一步一步地引诱策反了神父,最后的结局停留在神父答应了要放走死刑犯,没有细写死刑犯是否成功越狱。
辛棠很喜欢这个故事,不知为何,书中的死刑犯让他想起了嬴欢。
神父在最后意识到了死刑犯想利用他越狱,但他已经无法阻止自己做出错误的抉择,这时候的神父评价死刑犯为美丽的魔鬼。
美丽的魔鬼……
辛棠无意识地摩挲着这行字,突然发现手底下似乎有些凹凸不平,他把书举起来,放到了向光的地方,转了好几个角度,终于看到纸上像是指甲刮过的痕迹。
这些痕迹并不像是不小心随手弄上去的,曾经的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又是怀着怎样的目的,留下这些痕迹的呢?
美丽的魔鬼,那时候的他想表达什么?
“你又在看这本书?”
不知何时,嬴欢已经结束会议,走到了辛棠身边,看到辛棠手里的书,他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辛棠回过神来,“嗯,这本书里面夹着书签,有些好奇就重新看了一遍。”
“看完了?喜欢吗?”
“挺喜欢的,故事构架并不复杂,但推进得很合理,感觉和主角的性格是完全对得上的。”
“那阿尔弗雷德呢?你怎么看?”
阿尔弗雷德,也就是小说中死刑犯的名字。
嬴欢能记得这个名字,辛棠有些诧异:“你也看过这本书吗?”
“你很喜欢,读给我听过。”
“读过?”辛棠更惊讶了,“我还挺有闲情逸致。”
嬴欢哼了一声,捏了捏辛棠的脸幽幽道:“你以前很爱我的。”
好像……在撒娇似的。
“我现在不也挺……”辛棠顿住,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干脆生硬地把话题转了回去:“那什么、你刚才问我怎么看阿尔弗雷德是吧?
咳、其实我挺喜欢他的,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但并不是为恶而恶的纯粹的恶人,反而有一种被宿命推着走的无力感。”
嬴欢挑了挑眉,笑容的弧度丝毫未变,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我以为你会说,我很像他。”
辛棠听到嬴欢的语速越来越缓,语调越来越轻,语气越来越凉,空气似乎都要凝固了。
那双深邃黑沉的眼里,仿佛藏着一个无形的牢笼,把他牢牢锁在了原地。
美丽的魔鬼,辛棠再次想起了这个词。
9.你要怎么证明?嬴欢这句话,几乎……
嬴欢这句话,几乎就是摆明了说:以前的辛棠觉得嬴欢很像书中的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是怎样一个人?
他冷漠,而且是漠视人命的冷漠,他学会射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举起槍对准了阳台上的母亲。
他没有道德感,又是一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为了利益,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他杀了和他一起被困住的十二个人,他的代价是成为通缉犯,已经付出了代价,所以他不会为十二条人命感到愧疚。
他善于伪装,精于攻心,他选中了最年轻的艾德文来陪伴自己,一眼看出了艾德文空洞的眼睛里压抑多年的急待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