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娘笑道,“昨兒我大兒媳婦拿著阿福鹵的素菜和蒜苗炒香乾回棠園,我家大爺和姐兒十分喜歡吃。特別是姐兒,根本沒吃夠,請阿福今兒再炒一碟吧。最好再多做些素鹵味,明天主子就要回庵裡。她去靈隱寺給無智大師送蘭花的時候,再給大師送些鹵味過去。”
陳阿福笑了起來,點頭說道,“鹵味我倒是能夠多做些。但盆裡的蒜苗剩得不多了,只夠炒一小盤,今兒晚上我就炒了給你們送去。”
羅管事夫婦笑著道了謝。
陳阿福又說了自己想買的人,不僅要買兩、三個乾活的,還想再買一個懂庶務、一個懂管家的。
羅管事說道,“乾活的人倒好買,只要成年又四肢健全都行。但懂庶務、懂管家的下人就不好買了,這種有本事的人,主家輕意不會賣。若是賣一定是犯了大錯,這樣的人買回家也糟心。再有一種情況,就是主家犯了事,奴才被官府販賣。這種情況也不是隨時都有。”
陳阿福聽了便有些愁,管懂家的下人不一定非要買,但她特別想買一個懂庶務的人。陳名比較單純,很多事情不懂,得有人帶著他做。自己比較忙,又是女人,管田地和做生意都不好直接出面……
羅管事又道,“要不這樣吧,定州參將府裡有幾個這樣的人,若阿福信得過,我跟大爺說說,送兩個人給你們。放心,奴契會給你,他們對你也不會有二心。”
陳阿福搖頭笑道,“參將府裡的下人在城裡享福慣了,怎麽會願意來我們鄉下住,更不會願意給我這個村姑當下人。”她可不想弄個人在曹營心在漢的人來家裡。
羅管事也就不好再說了。
到了縣城,陳阿福母女買了一些家居日用品,又買了一些年貨及一根人參,幾壇酒,還抱了兩頭小豬。羅管事父子買了更多的年貨,好像楚令宣、老侯爺都會來棠園過年,東西必須要置辦齊全。
他們又雇了一輛牛車,讓羅大娘先坐牛車把東西帶回去,羅管事父子要去幫著陳阿福母女買人。
幾人在面館吃了一碗面,陳阿福搶著付了錢。
縣城只有兩家牙行,他們都去看了,也的確沒看到懂庶務的人。陳阿福就買了一對母子,三十二歲的穆嬸,十三歲的山子。
買人的時候跟買小豬崽的情形差不多,一群人站在那裡讓他們挑選,這讓從文明社會過來的陳阿福很是有些不習慣。
羅管事掃了一圈那些被賣的人,又問了幾句話,小聲跟陳阿福說,“那個婦人不錯,一看就是能乾的,還懂規矩,買回家就能上手。”
穆嬸是個利索的婦人,眼神清明,即使衣裳已經非常髒了,也拉得稱稱展展,頭也梳得光光滑滑,在一群人裡特別顯眼。
陳阿福便買了她。
但她沒看上山子,嫌他歲數小了些,乾活打架都不行,她想另買一個壯男。穆嬸跪下哭求,陳阿福既看上了穆嬸,又不忍他們骨肉分離,便一起買了下來。他們母子兩人沒想到真能被賣到一處,都哭著給陳阿福母女磕了頭。
之後,幾人又趕著去縣衙辦奴契。馬車來到縣衙的斜對面,王氏讓陳阿福坐在車裡等,她同羅源一起去辦契。羅管事也下了車,在外面看著熱鬧。
陳阿福同穆嬸、山子坐在車廂裡說話,打探他們的身世。
穆嬸說,她們一家都是鄰縣縣丞家的下人。她男人死了,老太爺就想佔她便宜。她不願意,反抗的時候動靜有些大,
被老太太知道了,便把她們母子賣了……正說著,一個大嗓門傳了進來,“羅老爺,幸會,幸會。”
羅管事也趕緊拱手笑道,“趙裡正,巧了。”
只聽那個聲音說,“剛才我在衙裡碰到羅大爺,跟他在一起的婦人我看著有些面熟,是不是王氏,閨名叫王娟娘的?”
陳阿福一聽,趕緊把車簾掀了一個角。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穿著綢子棉長袍,戴著搭耳棉帽,雙手插在袖子裡。大鼻子凍得通紅,看著都惹人厭煩。
羅管事說道,“不錯,正是她。因我們棠園跟她有些淵源,我家大小子正在幫她辦事。”
趙裡正皮笑肉不笑地地嘿嘿了兩聲。 他也是前些日子才聽說王娟娘的閨女在給棠園小主子當針線師傅,他不想讓王氏母女跟棠園走得太近。
聽說,棠園主子是定州府軍中高官,而且還出身京城世家,勢力極大。若他是地方高官還好辦,那就在世英小子的手下。可他是軍中的官,世英再是青天大老爺也管不著他……
他怕有些事被棠園主子知曉,不好。
趙裡正又笑道,“我們趙家村這次辦流水宴,遍請了附近所有有臉面的老少爺們。還請羅老爺一定賞光來喝幾杯。”
羅管事笑道,“一定。”
趙裡正又往羅管事身邊靠了靠,笑道,“老漢看羅老爺仗義,就給你提個醒兒,羅老爺千萬別怪老漢多嘴。聽說,那個王娟娘的名聲,似乎不太好。她閨女給你家小主子當針線師傅,似乎……嘿嘿……”
羅管事笑了兩聲,一語雙關地說道,“謝謝趙裡正的提醒。為了不給我家大爺抹黑,在識人、用人方面,我羅某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先要把人打探清楚了才敢用。陳師傅非常好,無論人品,還是手藝,我家大爺都十分滿意。聽說,陳師傅的母親也非常好,賢淑勤儉,一個婦人竟是撐起了一個家,不僅養大了一雙兒女,還把丈夫的病治好了。如今,終於盼到閨女大了,她的日子才好過些。”
趙裡正一噎,乾笑道,“那是,那是。”又衝羅管事拱了拱手,便走了。
陳阿福氣得不輕。那個老梆子可真夠缺德的了,不僅想壞了王氏的名聲,還想讓自己失業。還好羅管事給力,把那戳爛事的老梆子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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