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華見眾人目光奇怪的盯著自己,也迅速上前,當她看到自己藥箱裡正閃著紅光的紅寶石鳳簪時,驚得瞪大眼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不可能的,我家小姐沒偷郡主的東西,這鳳簪怎麼會在我家小姐的藥箱裡。”碎玉還算機靈,當場跪在地上,將那鳳簪抓出來丟到碧蘭手裡。
可此時,羽落郡主以及皇長孫等人,則是懷疑的看向安容華,當場被人搜出贓物,這偷竊之人不是安容華還能有誰?
“怎麼會是你?看你樣子的確窮苦,但本殿感覺,你也不像這種人。”皇長孫驚訝的看了眼安容華,面前這個柔弱的女子,怎會有那麼不堪的心腸?
安容華嚇得臉色刷地慘白,抬眸便看到正對著自己微笑的南宮嫿,也只覺她這個微笑十分的刺眼,好像將她內心看穿似的。
“請郡主明察,民女雖然家世不好,但民女本性純良,是絕不可能偷皇宮寶物的,而且民女也不會傻到放在藥箱裡由你們檢查,這……這肯定有人在暗中作怪。”安容華臉上滑下豆大的汗珠,忙楚楚可憐的扯了下南宮嫿的裙角,朝她投去一抹央求的目光。
要是今天這事情查出來,她就完了,她之前拼命追尋的一切,都會沒了,她也會被打回原形,嚴重的,還會被砍頭,她不要,她還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絕不就此低頭。
南宮嫿是什麼時候將這鳳簪換掉的,沒想到她早已洞察自己的心機,提前預防,這個南宮嫿,比想像中難對付多了,究竟是什麼力量支撐著她這樣謹慎小心。
羽落郡主看安容華的神色,眉宇微皺,她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看來,這安容華與南宮嫿面和心不和,此事,定是安容華想栽贓南宮嫿,沒想到讓南宮嫿反整了一把,看來,這南宮嫿有夠難對付的。
既然安容華和她不和,那這個人可以加以利用,只有壓住南宮嫿,她蒼祁第一才女的美名才會繼續保持,而且聽說,齊王世子竟上南宮府向南宮嫿提親,想到這一點,羽落公主更加的討厭南宮嫿。
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竟敢動她看中的男人,是不是不想活了?
想到這裡,羽落公主忙上前將安容華扶了起來,一臉溫和的道:“沒事,我知道容華妹妹不是這樣的人,至於這簪子為什麼會在容華妹妹藥箱裡,相信定是有奸人眼紅容華與嫿妹妹,才布此迷局惹人疑雲。皇上曾賞賜容華妹妹一柄玉如意,容華妹妹豈又看得上我這簪子?今日之事不過一場笑話,請大家不見怪,此事與容華妹妹和嫿兒姑娘都無關,我一定會親自徹查。打擾各位,讓各位看笑話了。”
羽落郡主說完,朝眾人盈盈下拜,一臉的歉意,如此水靈的美人竟大方的將此事揭過去,在場眾人不由得對她心生佩服,果然,人人都說羽落郡主心地善良,連只螞蟻都不忍踩死,今天一見,果然如此。
“既然只是場誤會,就由郡主自己處置,本殿就帶太子先走一步。”皇長孫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大家握手言和,他也不想管到底是誰偷了這支簪子,便朝燕國太子微微一笑,領著他離開了紫竹林。
看客們一走,安容華嚇得身子一軟,差點就癱軟到地上,幸好羽落郡主一直扶著她,她才沒鬧出笑話,不過,她那慌張的神色,已經深深的出賣了她。
不懂內情的人以為有第三者在暗中害人,看得懂的人,自然一眼看出安容華就是罪魁禍首。
南宮嫿只是淡淡的立在原地,看著羽落郡主朝自己射來一記挑釁的目光,隨即將那支紅寶石鳳簪子斜插在髻兒上,再一臉高傲的朝她看過來。
“今天的事,多有得罪,還請南宮姑娘見諒。”羽落郡主輕輕撫了撫頭上的鳳簪,此時,她與南宮嫿頭上都插著差不多的鳳簪,兩人四目相接,眼裡擦出無比森寒的火花,尤其是羽落,那溫柔的外表下,是隱藏極深的心機與手段。
能在皇宮討得老太后的歡心,而且周旋在各妃嬪中多年不倒,這羽落豈會像外表一樣簡單?
有時候,越是溫和的人,越要防著。
“臣女豈敢。”南宮嫿淡淡出聲,向羽落郡主施了一禮,算是回答。
羽落郡主似冷非冷的收回目光,站在邊上的安容華覺得心口梗咽著什麼東西,讓她覺得好難受,她是不是做得太過了,早早的想置南宮嫿於死地,反而讓她過早察覺自己的心機。
這樣的話,她以後想靠南宮嫿獲得名利和地位,那就難了,她的選擇,究竟是對還是錯?只是她敢肯定,南宮嫿這個朋友,她今天是徹底的失去了。
想到這裡,安容華趕緊擦了擦額頭的汗,迅速走到南宮嫿面前,一臉愧疚的道:“對不起嫿妹妹,剛才……不知道怎麼的,我有可能是鬼上身,不小心說錯話了,還請妹妹海涵,我知錯了,以後定拼盡全力的維護妹妹。”
南宮嫿則伸出手擋在安容華面前,淡定沉穩的道:“不必了,從一開始,這就是你的局,不是麼?從此我們姐妹情斷,我的事亦與你無關,最後奉勸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
南宮嫿說完,朝羽落郡主施了一禮,輕聲道:“事情既然已經查清楚,嫿兒便告退了。”
說完,南宮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紫竹林,心中卻是對安容華的恨,這個女人,心機太深了,故意送簪子給她,原來為的就是這一出,她以為她不知道?
來之前,就有人告訴過她,說安容華昨天不僅給棲霞公主看診,還去給羽落請過平安脈,或許就是那時她在景仁宮順了這鳳簪,真是好巧妙的心思,可惜,她太心急了。
安陽宮
安陽宮裝飾大氣,雕樑畫棟,無比的奢華,裡面廣闊寬大,四周擺著紫檀包鑲琴桌一張,燒古銅缽盂有蓋火盆一對,左右兩側是紫檀邊玻璃心地插屏一對,雞翅木書格一對。正中央是一張華麗無比的棕竹邊腿鑲大理石面桌,上供觀音像一軸,玉胎觀音一尊,中間擺著船若波羅蜜多心經一冊,左邊設白玉蓮瓣靶杯一件,並填漆菊瓣盒一隻,內盛椰子念珠一盤,白玉靈芝玉如意一柄,看這格局便是皇宮最尋常卻又無比貴重的擺設。
那正中間的樹根寶座上設香色錦坐褥一件,上面坐著一名打扮極為富貴的妃嬪,妃嬪身著一件粉底蝴蝶紋並鑲金邊的藍色銀鼠襖,襖子袖腕和頸邊、肩部等都綴有玉白的白狐狸毛,頭上珠翠環繞,環佩叮噹,眉心繡著一粒粉嫩的芍藥花,烏黑的雙眸微微瞇起,手中抱著一隻銅制掐絲雕牡丹花手爐,正擰眉看著跪在地上的南宮珏。
南宮珏一進安陽殿,便撲通一聲給蘇貴妃跪下,和著眼淚將蘇姨娘和她在侯府被欺負的事說了一遍,聽得蘇貴妃捏緊拳頭,一臉的森冷。
“想不到南宮嫿這麼難對付,連妹妹都對付不了。”蘇貴妃一向不會懷疑蘇姨娘的手段,可聽珏兒如此說,那南宮嫿與趙氏,還有侯府的老太太簡直欺人太甚,根本沒把她這個貴妃放在眼裡。
“小德子。”
“在,娘娘有何吩咐。”一名身著青色常服的太監躬身走了過來。
“傳令去南宮府,就說本宮的命令,解除妹妹的禁令,把楓兒、珏兒送回她身邊,並請宮中太醫去給妹妹診病,還有,沒有本宮的允許,誰也不得再打擾妹妹安心養病。”蘇貴妃冷冷說完,小德子便迅速跑了出去。
南宮珏忙朝蘇貴妃磕頭道:“多謝貴妃娘娘,只是……就這麼便宜的放過南宮嫿她們麼?”
蘇貴妃用手肘著額頭,咬了咬唇,道:“你懂什麼?如今是你母親犯錯想害人在先,這事本就是她不對,我讓楓兒回到她身邊,對她已是最大的幫助。如果做得太過,此事一旦鬧到皇上跟前,不僅你們會遭難,我也脫不了乾系。皇上極重孝道和子嗣,歷來厭惡為了爭寵害死別人孩子的事,對這事查得極嚴,所以宮裡才有那麼多皇子公主存活下來。在側刀面前,本宮也不敢越矩!”
南宮珏表面感謝蘇貴妃,可心裡卻有些埋怨,姨母有那麼大的權利,為什麼不能替娘親報仇,還是姨娘根本怕了南宮嫿她們,怎麼可能,姨娘權勢滔天,南宮嫿她算個什麼東西。
況且,娘親都說了,人家都以為姨母與娘親是嫡姐與庶妹的關係,其實這一切都是假相,姨母和娘親是一母所生,兩人都是庶女,只是當年蘇府主母竟與外祖母同時生產,外祖母趁人不備殺了主母的女兒,把自己女兒抱去偽裝,自己則抱著那個死去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女兒,以此達到偷龍轉鳳的目的。
從此以後,蘇府主母替外祖母養大姨母,並把她培養成真正的大家閨秀,把姨母送進宮,後面還做了貴妃,一路飛黃騰達,外祖母后邊又生了個女兒,就是她娘親,外祖母和姨娘、娘親都知道這件事,唯獨蘇府主母一直蒙在鼓裡。
既然兩人是真正的親姐妹,姨母為什麼不幫她。
“好了,你回去好好照顧你母親,等這陣風頭過後,本宮會替你們除掉趙氏和南宮嫿,你是我的親侄女,我不幫你幫誰?”蘇貴妃看著神情懨懨的南宮珏,忍不住有些不悅,明知道她為難,還擺出這副臉子,真是氣死好了,好心當作驢肝肺。
她真以為當貴妃就可以隨意處置人了?南宮嫿如今受皇上器重,南宮昊天勢力也不可小覷,她可不能為了這點事情把自己放到火上烤,不過,始終姐妹連心,她會想法子除掉南宮嫿的。
南宮珏抽泣著朝蘇貴妃磕了個頭,恭敬的道:“多謝姨母相助,祝姨母和表哥身體康健,萬事如意,珏兒……這就回去了。”
“等一下。”或許被南宮珏的恭敬所感動,蘇貴妃突然挑眉,“珏兒你年紀也不小了,趙氏要給你配個矮冬瓜也委實欺負人,你放心,姨母會給你留意夫婿人選的,只要合適你,姨母都會替你說項。”
南宮珏一聽,當下便喜極而泣的朝蘇貴妃磕了個頭,聳著肩道:“珏兒多謝姨母。”
“好了,可憐的孩子,先去吧!”蘇貴妃說完,肘著頭,斜靠在香寶座上,眼神微微闔了闔,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南宮珏則擦了擦淚退出安陽宮,一出去安陽宮,她便奮力將眼淚擦乾,還好有個當貴妃的姨母,如今母親的禁令解除,弟弟又能回到母親身邊,只要把母親的腿傷養好,又會像以前一樣了。
而且姨母還承諾了,要幫她找夫婿,這也算一條後路,萬一姨母找不到,她就自己找,她算是明白了,這世間萬事萬物都只能靠自己,別人都靠不住。
吸著紅紅的鼻子,南宮珏捏著手絹一邊擦淚一邊朝禦花園走去,才走到假山處,便看到正帶兵前來巡邏的袁逸昇,此時,袁逸昇也看到了南宮珏,見她肩膀抖動,似乎在哭,便朝身後的心腹揮了揮手。
幾名侍衛知趣的去其他地方巡邏,袁逸昇在看到哭得梨花帶淚的南宮珏時,不由得走向她,“三小姐這是怎麼了?受委屈了?”
他可沒忘記她罵自己窮酸破落貨的事,作為男人,最怕的就是讓人瞧不起,如今他飛黃騰達了,自然要扳回在南宮珏面前曾經丟失的面子,他要以新的姿態出現在南宮珏面前,要揚眉吐氣,讓曾經看不起他的南宮珏刮目相看。
南宮珏正哭得難受,猛然看到面前高大的男人,見改變後的袁逸昇身穿一襲銀白色的鎧甲,肩罩紅鑲銀邊的天青色披風,頭戴閃閃發光的羽翎盔,一張俊顏美如冠玉,卻又不失陽剛之氣,一雙眼睛如浸著波浪一般,十分英俊,這麼一打扮起來,曾經那個窮酸小子已經變成十分吸引人眼球的翩翩美男子。
看著袁逸昇的改變,南宮珏當即怔在原地,忙吸了吸鼻子小聲道:“見過袁公子,我沒受什麼委屈。”
以前她看不上袁逸昇,眼晴放得很高,總想著嫁世子皇子,如今她名聲已壞,根本配不到好人家,眼前的袁逸昇無疑讓她一亮,覺得這應該是棵救命稻草。
袁逸昇嘴角勾起抹冷笑,他地位一變,南宮珏對他的態度就大變了,他便從袖子裡拿出一方繡著紅梅的絹帕,親自替南宮珏擦掉她眼角的淚,一臉的溫柔與深情,“擦掉眼淚,重新來過,再大的困難都只是過眼雲煙,以後你不開心了,可以去城東的袁府找我,聖上賜了座府邸給我,離你家不是很遠。”
有美人送上門,不要白不要,他要讓她看看自己的新家,是多麼的富麗堂皇,看到南宮珏驚訝的眼神,他突然覺得很有趣。
南宮珏當即怔在原地,感覺頭都是暈的,才那麼傷心,就遇到如此溫柔的男人,她以前真是看錯他了,英雄不問出處,她真恨自己以前對他的侮辱,幸好他不計較,這一點,又讓她覺得自己運氣不錯,遇到一個不計前嫌的好男兒。
“多謝袁公子,只是男女有別,珏兒很注重名譽,以後有緣份,再去吧。”南宮珏裝模作樣的朝袁逸昇行了個禮,這動作卻讓袁逸昇覺得矯揉造作,以前不是還和他聯合要整南宮嫿,想把南宮嫿下嫁給他?
如今她一轉眼就裝得冰清玉潔的,若是以前,他定看不出來,不過都已經和她合作過了,南宮珏是什麼人,他袁逸昇還不知道?
“無妨,瞧你,眼睛都紅成這樣了。”袁逸昇突然湊近南宮珏,伸手刮了下南宮珏的小鼻子,滿眼的溫柔多情,“再哭就不漂亮了,以後你來找我傾訴,就只有我倆知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你這麼可愛,我疼你都還來不及。”
袁逸昇如此溫柔的表白,聽得南宮珏渾身打顫,而一直隱在樹林後聽了半晌的南宮嫿,也狠狠的捏著手指,前世,袁逸昇就是用這一招奪了她的心,在她難過時送上安慰,經常找機會溜到飛羽院去找她談心,她哭的時候,他會溫柔的安慰她,她笑的時候,他也在旁邊溫情的笑。
總之,前世的她比現在還溫柔,沒有哪個女子不動心的,他的死纏爛打終於在後面成功了,她深深的愛上了他,願意下嫁給他,卻沒想到,他竟是一個貫會偽裝的狠毒小人。
這一世,她要讓南宮珏重新走一遍她曾經走過的路,她要讓舊事在南宮珏身上重深,讓她嚐嚐這種被人背叛刺死的滋味。
“袁公子,多謝你,你真好。”這時候的南宮珏,已經被面前男人的溫柔漸漸迷倒,當然,前提是袁逸昇身份的改變,如果袁逸昇還是以前那個臭窮酸,她是決計看不上的。
可想而知前世的南宮嫿有多傻,袁逸昇一無所有,就用一張巧嘴便奪得了她的芳心,而他這樣的男人,也不配她那麼喜歡,她會讓他將欠她的一步步還回來。
“謝什麼,聽話,別哭了!”看著南宮珏又要迸出的淚水,他忙伸手替她擦掉,還溫柔的撫摸一下她的黑髮,這才拍了拍她的肩,以示鼓勵。
得到袁逸昇的安慰後,南宮珏怕南宮嫿等久了會發現,忙嬌羞的朝他行了個禮,又對他拋了個媚眼,歡心雀躍的跑了開去。
那麼輕易的就奪得南宮珏的芳心,袁逸昇不得不感嘆地位與權力的魅力,他仰著頭,閉上眼睛,徹底的感覺自己如今的地位。
南宮嫿在看到南宮珏走開後,朝玉萼、綰綰使了個眼色,她決計,要反耍這對狗男女,想到這裡,她揉了揉眼睛,裝得一副楚楚可憐又水靈的模樣,慢慢從樹後走了出來,朝正閉著的男人輕聲喚道:“袁公子,好久不見。”
聽到這陣溫柔如水如沐春風的聲音,袁逸昇驀地睜開眼睛,看見對面一襲白裡綴紅梅鶴氅似仙女一般的人正對他微微笑,這個笑容,看得他心神蕩漾,果然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只稍一笑,世間萬物便毫無神色。
“原來是大小姐,你是來找三小姐的麼?”袁逸昇不知道南宮嫿何時出現的,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南宮珏,這個以前看不上她的大小姐,如今卻對他微笑,難道,也是因為他的轉變?
不過,能得到大小姐的青睞,他便將這種境遇轉換成才子和佳人的故事,絲毫不像想南宮珏那樣,把南宮嫿想像成看中了他的地位。
他知道,憑南宮嫿如今的身份及名氣,她能和自己說上話,絕對不是因為自己升官,而是因為她良好的教養,以前她就這樣的,不是麼?
南宮嫿甜甜笑道:“嗯,剛才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她,看到袁公子在這裡,也不顧男女有別,便上前來問問,希望公子不要介意,嫿兒也是太擔心珏妹妹。”
“不介意,不介意,在下也沒看到她在哪裡,不過大小姐你別著急,這皇宮十分安全,三小姐不會出事的。倒是大小姐你,天寒地凍的,可得多添衣,別凍著了。”袁逸昇見四下無人,說到最後,已經將聲音放得極其的溫柔,眼神也頻頻向南宮嫿示愛。
南宮嫿何嘗不知道袁逸昇骨子裡的好色,他試圖勾引自己,那她也不是傻的,當即故著感動的回禮道:“多謝公子愛憐,公子也要多添衣,小心感染風寒。”
“大小姐有心了,都說南宮府大小姐惠質蘭心,體貼溫柔,能得到大小姐的關心,在下真是榮幸。對了大小姐,有件事在下一直不明,想請大小姐幫在下解解惑。”袁逸昇一直記著伯府的那件事,他一直不敢相信這事是南宮嫿做的,所以他要弄清楚,以免誤會了佳人,到時候錯失佳人,可就得不償失了。
南宮嫿臉上仍舊微微帶笑,一臉真誠的看向袁逸昇,搖頭道:“你說伯府那次?不知道是誰拿錠金子收買了玉萼,讓玉萼去引你,後邊我問了她,說要將她賣與人伢子,她才老實招了,說那人她也不認識,一大錠金子就帶個路,然後再稍上我的名字,她本覺得沒什麼,沒想到卻是那麼大的事。為了這件事,我還罰了她三年的月錢,打了她三十下板子,我的下人因為貪財做出這種事,傷害了袁公子,真是對不起,我代她向公子道歉。”
南宮嫿說完,已經皺著小臉,一臉愧疚的給袁逸昇行了個大禮,能得到如此佳人道歉,袁逸昇的自信心當即爆膨,忙想親自上前去扶南宮嫿,誰知南宮嫿已經不經意的往後退了一步,讓袁逸昇撲了個空。
袁逸昇感受到自己的失態,忙尷尬的解釋道:“我是因為太著急大小姐,不忍大小姐如此的放下尊嚴,還請大小姐見諒。”
南宮嫿立即點頭,安靜的笑道:“我就知道袁公子明事理,上次的確是有人要陷害你們,至於是誰我也不清楚,我一向不問世事,就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裡,沒想到,卻也被捲入其中。”
“舊事咱們就莫再提了,以前的恩怨情仇一筆勾銷,最重要的是將來,我袁逸昇能交到大小姐這個朋友,是我三生修來的福分,以後大小姐有需要幫忙的,只要給我說一聲,我一定赴湯蹈火,再所不辭。”袁逸昇拍了拍胸脯,一臉正氣的道。
南宮嫿當即嬌羞的別過臉,臉上浮起一陣紅雲,溫柔如水的道:“如此這般,那嫿兒就多謝公子了,公子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溫柔儒雅,一直是嫿兒仰慕的人,只是嫿兒臉皮薄,覺得女兒家不該說這種話,一直都沒說。今日有機會碰見,嫿兒也忍不住說了,還請公子別怪怪嫿兒魯莽,畢竟嫿兒是真的欣賞公子的才華。”
南宮嫿的話說得袁逸昇心花怒放,他只感覺自己滿身都膨脹起來,他的虛榮心一下子得到滿足,有美色當前,他早已忘記了伯府那件事的漏洞,其他在侯府見到南宮嫿的第一面時,他就對她心有所屬,只是他這樣的小民不敢覬覦她,又覺得女子只是男人的附屬品,所以一直沒細想過這事。
如今再遇南宮嫿,又聽到她對自己的讚賞,他只覺得遇到了真對欣賞他的人,他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女孩了,此時,看著女孩明媚的紅唇,他真想衝上去狠狠吻住她,再把她娶回家。
南宮嫿只覺得心裡一直乾嘔,真想吐袁逸昇一臉,女人對他稍微溫柔一些,他就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起來。
“嫿兒,請允許我這麼叫你,其實……早在侯府相見,我就覺得你是個聰慧善良的好女子,心裡也一直欣賞你,請你原諒我的冒昧,在遇到美麗的女子,小生一時情不自禁。”袁逸昇心裡是真的激動,以前他假裝瞧不起南宮嫿,也是怕自己配不上,心裡才鄙夷得不到的她。
如今可不一樣了,他覺得南宮嫿一定對他有意思,如果有可能,他真想去侯府提親,一來能得到人人都想得到的美人,在那些男人面前炫耀一番,到時候他定是蒼祁最有面子的男人。
二來他可以得到南宮府那些昂貴的嫁妝,還能藉南宮昊天的勢繼續往上爬,弄個大等級的武將或者文官噹噹,他的野心可不止宮裡的侍衛,侍衛再厲害,也就像保鏢一樣,不為正統所接受,是伺侯人的。
如果能當上四品以上的大官,他此生也真的值了。
這時候,南宮嫿忍住心裡的鄙夷,眉梢溢起陣陣擔心,朝袁逸昇行禮道:“此乃皇宮重地,不宜相談太久,嫿兒找珏妹妹去了,也麻煩袁公子幫忙找一下,嫿兒定有重謝。”
“說這些幹什麼?嫿兒的事就是我的事,嫿兒你放心,我這就幫你找去。”袁逸昇拍了拍胸脯,眼裡都笑出了花兒。
南宮嫿則朝他嗯了一聲,便轉身小跑遠去,一跑出禦花園,南宮嫿在與玉萼、綰綰會合之後,就忙拍了拍身上的大氅,生怕沾上袁逸昇的噁心之氣。
玉萼和綰綰將剛才的一幕盡收眼底,兩人都不解的看向南宮嫿,尤其是玉萼,十分擔心的扶住南宮嫿,“大小姐,你怎麼和袁公子聊得那麼高興?你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了?上次竟然肖想你,還和三小姐想害你,你怎麼還羊入虎口。”
南宮嫿緊緊握住玉萼的手,知道她在擔心自己,便笑著道:“你們放心,我自有分寸,他想和珏兒害我,我就反耍他們,耍得他們連自己姓什麼都不認識。”
“啊?我的好小姐,原來你要耍他們啊,怪不得我總覺得你剛才好假,不過那袁逸昇真蠢,連你耍他都看不出來,果然是好色之徒,美色當前,什麼都忘了。”玉萼緊懸著的一口氣這才鬆了下來,邊上的綰綰也是鬆了口氣。
不過綰綰卻有些忌憚袁逸昇,朝南宮嫿道:“大小姐你也要小心,狗急了還跳牆,袁逸昇那樣的登徒子,一爬上高位就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這種人要小心提防,不可著了他的道。”
“你們放心,他這樣的人,我不設計,他都會和南宮珏聯合起來害我。你們也看見了,南宮珏已經和他接觸,之前就是他倆聯合來害我,如今他倆又接上頭,指不定要想什麼奸計整我。與其讓他倆想奸計毀我名譽,我不如率先行動,先奪了袁逸昇的心,到時候他只會聽我的,不會聽南宮珏的。然後,我再一步小請君入甕,讓珏妹妹嚐嚐我曾經受過的苦。”
說到最後,南宮嫿已經微瞇起眼睛,目光看向遠處,眼裡迸出一道無比狠的寒芒。
給棲霞公主看完病,也才午時不到,南宮嫿走到宮門口,正好碰見了也要出宮的貴姐兒,貴姐兒坐在馬車裡,身穿一件寶藍領花襦,外罩一件淺橘紅色的紅襦,下著石榴紅長裙,手捧一隻小暖爐,頭髮梳成雙髻,髻上斜插一支鎏金鏤花綴真珠的玉蘭華勝,遠遠的看到南宮嫿,忙朝她招手。
“嫿妹妹,真是好巧,沒想到竟在這裡看見你。”不一會兒,那馬車已經迅速駛了過來,南宮嫿看到神清氣爽的貴姐兒,忙上前,這時候,貴姐兒已經踏下馬車,一把將南宮嫿的手握了過來,使勁給她暖著。
“麗華姐,你怎麼也在宮中?”南宮嫿感覺貴姐兒的手好溫暖,看著她一臉真誠的樣子,她感覺自己這個朋友交得真值。
“我來看我姨媽秦妃,早就听說你來給公主看病了,我正要去尋你,卻看見你要出宮,怎麼,你那妹妹呢?”貴姐兒親切的看著南宮嫿,一臉的笑意。
南宮嫿挑了挑眉,笑道:“管她呢,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貴姐兒何償不知道南宮珏是什麼人,也懶得理她,朝南宮嫿道:“今兒個在我姨媽處,皇后也在,一提到你,皇后很是欣慰,說想看看你,沒想到你這麼早就走了。”
“多謝皇后娘娘關懷。”南宮嫿忙笑道。
“既然沒事,我給你下張帖子,邀你和我去定國公府玩,嫿妹妹,你去嗎?”貴姐兒最近沒人陪著,有時候也委實孤獨,看到南宮嫿,就想多和她說說話。
南宮嫿思忖一下,反正回府也是看書練字,便點了點頭,貴姐兒見狀,忙拉著南宮嫿上了馬車,一路上,貴姐兒都嬌羞的笑著,有時看著窗外,也能呵呵笑出聲來。
南宮嫿見她這麼高興,便打趣道:“姐姐莫非要出嫁了,怎生的這麼高興?”
南宮嫿一打趣,貴姐兒當即羞紅著臉,推了她一下,“嫿妹妹你別胡說。”
看貴姐兒這樣子,十有八成是要出嫁,南宮嫿覺得奇怪,也太快了,怎麼以前沒聽貴姐兒說過,便道:“是定國公老爺給你說的親嗎?”
貴姐兒揚起紅潤的臉,眼神卻不屑的看向窗外,道:“怎會是他。這是我從小定的娃娃親,他是蘇州鹽運使任琨的嫡子任拂雲,小時候我們兩家定了親,話說,我們都已經近十年沒見過了,這事我也是聽我姨媽說的,她說任家就快來定國公府下定了,估計……小半年就能成親。”
貴姐兒說得一臉羞紅,南宮嫿看她這樣,便打趣道:“恭喜姐兒,趕緊出嫁吧,等你嫁過去,就不用再受方麗薇她們的氣了。”
貴姐兒則冷冷看向前方,玉手握成拳頭,氣憤的道:“可惜,我沒能為母親報仇,如今方麗薇成了正經的嫡女,綠珠夫人天天在府裡耀武揚威的,要不是我有這門親事,她早就把我許配給那起子下流男人了。這麼多年我家與任家一直都有走動,只是我母親過世後,他們只派人來問過,然後就沒音信了,剛才我去見姨媽時,她說任夫人一月前就說了,這幾天就要來我家下定。也是,任夫人和我娘親當年是好姐妹,受過我娘的恩惠,如今見我娘過世,竟承蒙不棄,仍舊要堅持這段姻親,想來他兒子也是個重情義的人。”
“那任公子是不是長得很俊削,不然姐姐你也不會這麼害羞了。”南宮嫿又笑道。
這下子,又把貴姐兒說得嬌羞的怒嗔了她一眼,“你個未嫁的女兒家,可不能胡說,小心我也打趣你。”
兩人說著說著,馬車已經到了定國公府,馬車停下後,貴姐兒先下車,再把南宮嫿牽下來,帶著宮裡的糕點水果,貴姐兒率先走在前邊。
定國公府和京城裡所有大戶人家的院子一樣,都是佔地寬廣,遊園迴廊,假山密布,她來到貴姐兒的小院,這才發現,這小院子又髒又亂,一、兩個婆子坐在抱夏裡烤火,畏縮著不出去幹活,只有一名丫鬟迎了出來,並貴姐兒身邊帶的千葉,她一共有兩名丫鬟,兩名掃灑婆子。
貴姐兒也懶得理那兩婆子,把手中的糕點遞給千葉,又把一包上好的鐵觀音茶葉遞給身側的千夢,囑咐她給方老太太送去。
千葉忙在前邊引路,看著這破敗陳舊的院子,南宮嫿十分不解的看向貴姐兒,“麗華姐,你是堂堂定國公府嫡女,怎麼住在這裡?”
貴姐兒嘆了口氣,目光幽幽的看向遠方,“自從我娘親過世之後,綠珠夫人就想盡辦法在爹爹面前說我的壞話,現在是她管家,她就把我的倚麗閣霸占了,把我趕到以前丫鬟住的院子裡來。”
南宮嫿皺起眉頭,同樣是嫡女,同樣被姨娘害,幸好她是重生來過,否則跟貴姐兒也是一樣的下場,男人永遠喜新厭舊,有了新歡,自然忘了舊的,新歡如何囂張他們都沒感覺,只要他自己下半身舒服就行。
邊上的千葉也氣呼呼的道:“以前我家小姐住的地方像皇宮似,如今被那對母女霸占著,小姐只能住連丫鬟都不屑的地方,可又有什麼辦法,現在綠珠夫人才是當家主母,她管理國公府,連我們大小姐的珠寶首飾以前以前存的銀子全佔去了,如今我們大小姐只有一兩的月錢,日子過得十分清苦。奴婢只盼著任家快來娶了小姐,好讓我們小姐有好日子過,不再受這樣的苦。”
原來如此,南宮嫿淡淡挑眉,接著,貴姐兒拿出從宮裡帶出的點心,給南宮嫿、玉萼、綰綰,所有人圍在烤爐前,一邊說著笑一邊吃了,南宮嫿始終微蹙秀眉,看著這破舊的屋子,還有手腳被凍紅的貴姐兒。
她沒有哥哥、弟弟幫襯著,府裡應該只有老太太管管她,其他人似乎都是沒良心的,她一失勢便踩高捧低,真是勢利。
正在這時,院子外突然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緊急著,千夢氣喘吁籲的跑進來,一進來就朝貴姐兒大聲道:“大小姐,任夫人領著他兒子來了,還有綠珠夫人和張媒婆以及二小姐,她們都來了。”
“什麼?”貴姐兒一聽到任夫人,臉色立即羞紅,可聽到綠珠夫人時,臉色當即下沉,看到嫿兒在這裡,又有男客來,她也是個女兒家,貴姐兒便叫千葉搬出一扇陳舊的胡楊木雕牙三陽天泰屏風,擋在她和南宮嫿面前。
她們倆能透過屏風的小孔看清外面的人,而外面的人卻看不清她們裡面的景色。
這時候,綠珠夫人已經滿目堆笑的看著任夫人及她身後高大英俊的兒子任拂雲,邊上的方麗薇一直是微微帶笑,一張臉紅得跟桃子似的,顯得嬌羞可人。
看到綠珠夫人,貴姐兒眼裡是濃濃的不悅,南宮嫿則握緊她的手,示意她沉住氣,只見那綠珠夫人人如其名,上身穿一件深綠色掐金挖雲紅玫瑰的銀襖,下著兩重寬袖錦繡雙裙,頭上珠翠環繞,一張小臉如巴掌那般大,大約三十出頭的模樣,可卻保養得像二八年華的少女一般,一雙眼睛隨時透出狐狸精般的魅惑,嘴角勾起陣陣輕諷的笑,如此妖美,怪不得能討定國公老爺的歡心。
邊上的任夫人則穿著一件如意金線掐金福貴花雪爾暱繡花襦裙,肩上罩著一頂墨綠色的多羅暱袍子,臉色微圓,一臉的福相,他身側的任拂雲則著一襲青色直裰,長得風流倜儻,大約十六、七歲的模樣,臉色一直微沉著。
明明是來下定的,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南宮嫿覺得有些奇怪,這時,她看到方麗薇正對著任拂雲直拋媚眼,任拂雲則對她一笑,這兩人以前認識?
這時候,一行人已經踏進屋子裡,貴姐兒便起身,隔著屏風朝對方行禮,“麗華給任夫人、綠珠夫人請安。”
聽到貴姐兒的聲音,綠珠夫人眼裡閃過一抹冷意,方麗薇則是滿目的嫉妒與挑釁,那邊的任夫人和任拂雲兩人只是淡淡的抬了抬眸。
“貴姐兒,任夫人和任公子早就來了,她們等了你好久,還以為你許久都不回來,沒想到你回來得倒是挺早的。”綠珠夫人不屑的嗤笑一聲,隨即對著任夫人淺笑著。
任家是蘇州數一數二的大戶,任老爺任琨又是正四品鹽運使,管鹽運和漕運兩方面的事情,在江湖和官場上都混得很開,而定國公府是空有國公府的名聲,府裡的定國公老爺只是個從五品司馬,雖有爵位,卻無太多實權。
所以,綠珠夫人對手握實權的任家很是客氣,也隱隱有些諂媚討好的味道,南宮嫿不禁垂眸,果然是從妾升上來的,不識大體,以定國公府的爵位,配蘇州鹽運使足足有餘,任家再有實權,也不在京城,說起來,還是任家高攀了,綠珠夫人根本不需要這樣討好任夫人。
“姨媽今日沒有留我,我就提早回來了。”貴姐兒淡淡答完,外面的任拂雲只能聽到她如黃鸝一般動人的聲音,卻看不著她的人。
不過,哼,越是聲音好聽的人,越長得醜,麗薇不是說了嗎?貴姐兒因母親去世傷心過度,整天不修邊福,不打理自己,又懶惰又不上進,萎靡度日,漸漸長成了人人討厭的醜八怪,便斜挑著眉頭,十年不見,貴姐兒竟然變成了這樣。
綠珠夫人眼裡閃過一抹得意,朝身側的張媒婆使了個眼色,便捂著嘴笑開了去,屏風後面的南宮嫿和貴姐兒看到她這個眼神,紛紛驚異的看過去,難道,事情有變?
張煤婆看不到屏風後的貴姐兒,不過還是煽著手中的帕子,踱著步子走過去,趾高氣昂的道:“大小姐,對不住了,希望你聽到接下來的事情能撐住,任家今日前來,是打算與你退婚的,如果你同意,這婚事就真正的退了,你放心,該給你的補償不會少,只要你同意退婚,兩家的親事就一筆勾銷。”
“什麼?”貴姐兒當即怔大眼睛,之前她還一臉開心的等著任家來下定,救她出這水深火熱的地方,沒想到一轉眼,他們就要來退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綠珠夫人和方麗薇兩人都得意的瞇起眼睛,等著看貴姐兒的笑話,那任夫人已是冷冷的將臉側著,一副達官貴人的囂張氣焰,那任拂雲則勾起唇角,對屏風後的貴姐兒有著濃濃的厭惡。
“別驚訝,大小姐,任府早有此意,以前兩府結親,因為貴姐兒你是嫡女,如今你已經由嫡變庶,論身世人品,也實在配不上任公子,我知道這麼說會讓貴姐兒你很難接受,但事實擺在眼前,你和任公子門不當戶不對,你只是個庶女配不上他嫡出的正經公子,所以,兩家還是退婚比較妥當。這樣,貴姐兒你也可以再尋你的佳婿,大家互不耽誤,退了親一樣是好朋友。”
張媒婆頭上別著一把大紅花,身上的紅色褙子十分耀人,不過說的話卻十分刻薄,聽得貴姐兒一臉憤怒,當即怒道:“你們什麼意思?不是說前來下定的麼,怎麼變成退婚了?你們欺我娘親去世,欺我一個孤女是不是?”
“喲,貴姐兒,這話你可少說,你說你是孤女,難道是詛咒老爺早死,你小心我把你這話告訴老爺,看他怎麼治你。你識相的,就接受任家的退婚,大家都好過,你要不識相,任家就只能強行退婚了。再說,你也別痴心妄想了,多瞧瞧自己的身份,人家肯給你補償已經不錯了。”
綠珠夫人陰陽怪氣的捂著嘴,不屑的嗤笑出聲,可這話卻像針尖般刺在貴姐兒身上,將她的肉一片片凌遲,她氣得咬牙想罵人。
南宮嫿見狀,冷冷睨了眼綠珠夫人,忙握住貴姐兒的手,在她耳旁耳語兩句,貴姐兒一聽,當即鎮定下來,抬起眉頭,一臉正色的道:“你們憑什麼說我是庶女?我是定國公府堂堂正正的嫡女,從沒聽過由庶變嫡,按夫人的意思,只要妾室登堂入室做了正妻,正妻的子女全都會變成庶女庶子,這樣是不是可以說,當今皇后為填房,先太子便是庶子了?夫人你這麼臆想,要讓太子和聖上知道,這罪真不知道該怎麼定論呢。”
貴姐兒按南宮嫿的話這樣鏗鏘的複述一遍,當即將綠珠夫人嚇愣在原地,沒想到貴姐兒竟把太子搬了出來,她氣得咬了咬牙,這要沒人她還好對付,可有外人在場,她又不能打又不能罵,只好咬著牙冷瞪向那屏風處。
今天的貴姐兒,怎麼這麼機靈?難道進宮一趟,竟變聰明了。
任夫人見貴姐兒如此伶牙俐齒,在短暫的驚愕後,當即不屑的道:“你與拂雲十年未見,雙方早已變得十分生疏,就算你勉強嫁過來,他不愛你,你日子也不好過。如果你願意與拂雲退婚,我願意奉上兩千兩黃金,補償你的精神名譽。”
“呵,兩千兩,真多啊。”看著任夫人神氣十足的派頭,貴姐兒諷刺的輕呵一聲,看了眼南宮嫿,對向外邊又道:“原來當年我娘親對任姨娘你的照顧,竟只值兩千兩。想當年,你和我娘親是好姐妹,最要好的閨閣姐妹,當年我娘親是定國公府正妻,你卻只是任府的一個侍妾,兩家根本門不當戶不對。為了提升你在任府的地位,娘親就把我許配給你,有了定國公府這門姻親,你才漸漸上位做了正房,如今我娘一死你就要翻臉,你們的姐妹情可真值錢。”
貴姐兒氣惱的說完,南宮嫿算是明白了,原來這任拂雲也是庶子,不過因為任夫人攀上了貴姐兒的娘,先得了定國公府這門好親事,攀上國公府嫡女,她才一路上位做了正室,兒子也順便成了嫡子。
這說明,任夫人受過貴姐兒她娘的恩惠,如今貴姐兒的娘一死她就來退婚,真不知道她對得起貴姐兒她娘不。
貴姐兒一口氣說完,氣得對面的任夫人豎起眉頭,她感覺自己被貴姐兒當眾指摘出來,登時臉上無光,幸好她沒要這個媳婦,否則指不定怎麼忤逆她呢。
南宮嫿則冷冷勾起唇角,依任夫人的意思,只許她氣勢洶洶的前來退婚,還說些侮辱人的話,不許人家貴姐兒說實話。
怪不得貴姐兒在馬車上說,她娘死的時候任家只派人來問過,就沒音信了,當時她還覺得奇怪,既然受過恩惠是好姐妹,哪有姐妹死了不親自來看看的,這已經表明他家人沒良心了,還說突然要來下定,她那時候就隱約覺得不安了。
“小小年紀便牙尖嘴利,你娘親沒好好教你麼?她怎么生養出你這樣的女兒,當初我竟然瞎了眼的要與你結親,你這麼囂張肆意,根本配不上我家拂雲,看來拂雲的決擇是對的。”任夫人氣得臉色鐵青,她身邊的任拂雲見母親被嗆,雙眸射出一道冷芒,直直的看向貴姐兒。
任拂雲此時已經走上前,反背著手,目光陰冷鄙夷的睨向屏風後,看來,這貴姐兒真是面醜心也醜,看著這破落的小院,他都能聯想到那屏風後面坐的是怎樣一個無顏女,一定蓬頭垢面像叫花子一般,否則哪說得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想到這裡,他越來越討厭這屏風後的女人,便上前一步,沉聲道:“方大小姐不同意退婚,是不是嫌補償太少?那本公子再加三千兩,五千兩黃金,相信夠方大小姐富足的用好幾輩子了。再說,方大小姐退婚後,還可以另尋良人,這些錢,除了補償方大小姐,也是對你娘親的感謝,謝謝她當年將大小姐許配給在下,只是,時移事易,在下心中已有所屬,在下要對她負責,否則會害了一個清白的女孩,還請方大小姐成全。”
聽到這番假仁假義並且帶著頤氣指使的話,不僅貴姐兒氣得牙齒打顫,淚珠翻滾,連南宮嫿都氣得想上去扇這渣男幾巴掌。
他的意思是,他要對他喜歡的那個女子負責,就不用對貴姐兒負責了?貴姐兒成全了他們,倒讓他們快活了,然後他們就讓貴姐兒背負著被退婚的壞名聲,這樣還怎麼嫁好男人?
一旦退婚,女人家的名譽就真的掃地了。
此時的貴姐兒,眼裡已經浸滿淚水,兩行淚水從臉上滑下來,南宮嫿忙用絹帕給她擦掉,示意她一定要堅強,就算要退婚,也必須保住自己的顏面,讓對方身敗名裂,再狠狠的報復對方,否則這口氣怎麼咽得下去,貴姐兒逝去的娘親估計都能氣活過來,再氣回去。
南宮嫿再在貴姐兒耳邊耳語,貴姐兒聽後,努力吸了吸鼻子,當即道:“你要退婚,可也得給我說說緣由,我定國公府正經的嫡出小姐,絕不可能稀里糊塗就被人退婚。你究竟看上誰了,是哪個姑娘讓你下了這個決定?”
貴姐兒這麼一問,那綠珠夫人身邊的方麗薇當即有些驕傲的抬起下巴,眼裡是濃濃的自滿,一副小人得志的猖狂樣子。
聽貴姐兒這麼說,任拂雲只覺得心裡憋著一口氣,退婚就退婚,這貴姐兒怎麼一直死纏爛打的,一副非他不嫁的樣子,會不會是她長得太醜,一旦被退婚,她就嫁不出去了,所以才賴定他了?
如果這般,他現在更想退婚了,便立即道:“不管是誰,總之,我不想耽誤你,有五千兩黃金,已經夠多的了,如果你還有其他非份的要求,恕我辦不到。”
任拂雲說完,他身邊的張媒婆也趁機扯著嗓子幫腔道:“大小姐,你不願意退親,無非就是想多要點錢,我勸你啊也別貪心了,如今你是個什麼身份自己也明白。你在定國公府沒什麼後台,論才貌家世都配不上任公子,你就知趣的把婚退了,還白得了五千兩銀子,又可以另尋高門,哪有不好的?我就你就是腦筋愚鈍,有錢了還怕找不到男人?這年頭上門女婿多了去,再這麼耗下去,耗光了任夫人的精力,怕你吃不了兜著走,小心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張媒婆將任夫人想說的話一股腦兒說了出來,不得不說,這個任夫人真精明,自己不好說的,全讓這媒婆說了,媒婆收錢辦事,見貴姐兒又是個弱女子,自然是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南宮嫿也聽得火氣直湧,不過她硬是鎮定了下來,開始思索對策,這時,貴姐兒聽到自己的未婚夫心裡惦記的是另一個女人,硬是覺得眼裡進了沙子一般,沉聲問道:“我不要錢,我只想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任拂雲當即有些尷尬的看向任夫人,任夫人則冷哼一聲,一不做二不休的將方麗薇推了出來,冷聲道:“拂雲喜歡的女人就是麗薇,你現在知道了,可以退婚了吧?”
哼,原來是方麗薇,貴姐兒差點氣得吐血,她萬萬沒想到,這撬自己牆角的,竟然是奪了母親正室地位,把母親活活逼死的方麗薇母女,小時候方麗薇就喜歡和她爭東西,她喜歡什麼方麗薇就搶什麼,總要奪到她的東西,她才安心。
如今,方麗薇見她有個條件不錯的未婚夫,就想方設法把她的未婚夫奪了,不過,這件事不能只怪方麗薇,因為任拂雲也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這時候,綠珠夫人和方麗薇都是一臉的得意,臉上有如七色雲彩一般,喜上眉梢,貴姐兒壓了她們這麼多年,如今,她們已經一件件翻轉過來,風水輪流轉,該由她們壓壓貴姐兒了。
一對狗男女,貴姐兒在心中暗罵,既然人家都成雙成對了,她還去爭什麼,她開始還以為有轉寰的餘地,可一聽到方麗薇這個名字,她只覺得噁心,她真不想與方麗薇有任何牽扯,和方麗薇鬥她只有輸沒有贏的,鬥得累。
既然方麗薇喜歡,她就拿去,反正勉強嫁給任家,她也過不上好日子,與其去受苦,不如同意她們退婚。
就在貴姐兒內心閃織的時候,南宮嫿又朝她耳語幾句,貴姐兒當即抬眸,挑了挑眉頭,冷聲道:“原來是麗薇妹妹,果然不如我所料,你從小就愛搶我的東西,沒想到在這個男人滿大街跑的蒼祁,妹妹還喜歡撿別人吃剩下的,你如果喜歡,那我就把這殘羹冷飯打包給你,這也是為你好,萬一你老毛病犯了,改吃別的髒東西,得了花柳就不好了。”
貴姐兒這話說得真是解氣,只是南宮嫿隱隱有些擔憂,這時候逞了一時的口快,要等任府的人走了,綠珠夫人不知道要怎麼對付貴姐兒,還有這任府的人定會到處散播謠言,把貴姐兒的名聲損壞,她得想辦法幫貴姐兒。
“你!哼,你放心,我會和任公子和和美美的在一起,我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姐姐你還是顧好自己為妙,少插手別人的事。”方麗薇為了維護乖乖女的形象,本想對著貴姐兒大罵一句,卻強忍住沒罵出來。
這時候,任拂雲和任夫人都氣得搥胸頓足,尤其是任夫人,她哪裡受過這樣的氣,這女人雖然沒資格做她家兒媳婦,可她應該有起碼的尊卑禮貌,難道,這就是定國公府教出來的好女兒?簡直沒有麗薇十分之一的乖巧,太不知事了。
“你……你娘怎么生出你個逆女?本夫人得問問,定國公老爺究竟是怎麼教女兒的?退婚退婚,無論如何我任家這婚退定了,我任家只要麗薇這個兒媳婦,至於你,休想進我家的門!”分明是任夫人們仗勢欺人在先,現在還有臉怪貴姐兒,連她自己說話都帶著顫抖,很明顯是心虛了。
南宮嫿只覺得無恥的人都成一堆了,任夫人將當年的姐妹情視為無物,自己先瞧不上貴姐兒,對她千般諷刺之後,被貴姐兒諷回一句就受不了了,這就是這些官家夫人的獨裁,真令人汗顏。
貴姐兒這時候已經氣得堅決要退婚,這樣的人家,就是求著她她都不會嫁,她們眼裡根本沒有她的娘親,這樣無情無義的男人,她真慶幸早早的認清了他,若是嫁過去才認清,估計就和娘親一樣,只有被妾室害死的下場。
方麗薇就像條毒蛇,一直盯著她不放,如今方麗薇纏上任拂雲,就讓她纏去,最好讓她嫁給任拂雲,她出嫁了,以後才不會來破壞她的姻緣,有時候壞事,指不定是好事。
見貴姐兒準備就這樣放過這群沒臉沒皮的人,南宮嫿當即在貴姐兒手心寫了幾個字,貴姐兒看過之後,想起母親的大仇,想起他們對自己的羞辱,便坐直身子,是對方逼人太甚在先,把她逼得生不如死,反正都活得不如意,不如和他們拼了。
這時候,貴姐兒已經直挺挺的看向前方,眼裡是濃濃的氣惱,硬是將話語變得不那麼剛強,淡淡的道:“無論你們怎麼說,我都不會退親,如果麗薇妹妹想嫁給任公子,除非她懷有身孕,迫不得已要下嫁,我才肯讓步,否則你們只是有了私情,卻無私實,我是堅決不會毀掉名譽來讓步的。”
如果她能嫁出去,她一定要當正妻,要當主母,永遠要壓著方麗薇,讓她和她娘一樣,一輩子都做妾。
貴姐兒這麼一說,方麗薇先是滿臉的憤怒,不過在聽到後邊的話時,攸地瞪大眼睛,貴姐兒的意思是,只要她有了任拂雲的孩子,就能下嫁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