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殿,只剩南宮嫿和安容華,以及兩人的侍女,在眾人退下去之後,南宮嫿已經放鬆心神,一汪星眸淡淡的盯著安容華,看她究竟要耍什麼花招。
等碎玉把禮物拿過來時,安容華已經親切的接過禮物,朝南宮嫿溫柔笑道:“妹妹出嫁不久後,肯定會生小皇孫,姐姐親手給他做了兩套衣裳,你看,這料子多柔軟。”
安容華說完,將錦盒打開,從裡面拿出兩套一黑一白的小衣裳,南宮嫿一看,這兩套衣裳,一件純白如雪,上邊有幾朵素花,一件深黑如墨,上面仍是幾朵素花,綴著幾顆素釦子,她瞳孔當即放大,安容華,是要送壽衣給她麼?
後邊的玉萼一看到這一黑一白兩件雖然華麗卻極不吉利的衣裳,當即氣憤的擋在南宮嫿前頭,朝安容華道:“安側妃,您做的這兩件衣裳怎麼這般素淨,很像壽衣,是在詛咒我們家小姐麼。”
安容華一聽玉萼的話,臉色當即下沉,如今她可是側妃,南宮嫿都得給她行禮,一個小丫頭也敢在她面前鬼叫鬼叫的,聲音當即略有些冰冷的道: “你怎麼能這麼說,這是本宮給嫿兒將來的孩子縫的衣裳,本宮一片好意,沒想到竟被你曲解成這樣,真是不知好歹!”
“我看,不知好歹的是你!”南宮嫿將玉萼拉過來,拿眼瞄了下那兩件衣裳,冷聲道:“側妃的好意我受不起,要用,側妃留著自己用吧,我只想警告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我有事先告辭了!”
南宮嫿說完,將玉萼拉著便朝殿外走去,氣得安容華羞紅著一張臉,對著南宮嫿的背影便冷笑道:“不過一個快變醜八怪,又即將嫁進狼窩的女人,你還不值得本宮上心。”
說完,她示威般的抱緊手中的麝貓,輕輕撫著貓的背,朝身後的碎玉得意的笑道:“這可是祁世子送我的寶貝,我要天天抱著它睡覺,看來,祁世子對我並非無心。”
說完,安容華嘴角勾起抹冷笑,便在一旁逗那貓去了。
南宮嫿走出大殿時,遠遠便看見含笑等在那裡,見她出來,含笑已經微笑著走過來了,“參見南宮姑娘,世子讓在下護送姑娘回府。”
南宮嫿朝含笑淡然看過去,搖頭道:“不用了,我只想請含笑大哥替我辦件事,不知道含笑大哥可否方便。”
含笑立即眉眼帶笑,拱手道:“世子說了,有什麼事,請小姐吩咐就是,含笑生來就是服侍小姐的。”
話倒說得好聽,南宮嫿回過頭看了眼富麗堂皇的皇長孫府,冷冷抬眸,用極寒的聲音一字一頓的道:“我要你去買一口薄棺材,送給安容華,就當作為她進側妃的賀禮了!”
南宮嫿說完,不待含笑驚愕的反應,便領著玉萼冷冷挑眉離去,她發誓,她定要把黃龍膽制出來,原封不動的送給安容華。
回到侯府,南宮嫿已經接到父親傳來的消息,說燕國六皇子及太子凝淵君要來皇宮參加宴會,並親自看她長什麼樣,當眾決定婚事。
聽說,六皇子和朱凝淵已經啟程,預計五日後便可以到達,南宮嫿思索一下,突然想起宴會上的黃龍膽一事,既然安容華希望她變醜,她何不將計就計,讓自己變成長滿黑斑的醜八怪,到時候,那六皇子還會喜歡她麼?
想到就做,南宮嫿一邊在研究黃龍膽的配製方法,一邊寫信請教師父,同時又讓玉萼傳出消息,說她從安容華的側妃宴會回來之後,臉上就長了一塊黑斑,那黑斑極其的醜陋,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消息一傳出去,首先傳到興安堂,老太太挽著南宮蕊兒的手,眼神一會明一會暗,看不清她在想什麼,傳到鳳莛軒,差點沒把趙氏氣得動了胎氣,傳到南宮昊天耳朵中,嚇得南宮昊天當晚就來看她了,當他看到她耳垂後那塊指甲大小的黑斑時,嚇得身子都軟了,趕緊去給南宮嫿尋大夫去了。
而南宮嫿,有了智覺大師的指示,又看了許多醫書,終於在參加宮宴的前一天將黃龍膽制出來,到時候,她定要將這東西送給安容華。
這天一大早,皇長孫和安側妃及裴灼蘿要進宮參加外國使臣宴會,一走出皇長孫府大門,只見外面的下人們一個個嚇和驚慌失措的朝大門裡面跑,三人見狀,全都一臉疑惑的看向外邊。
“都慌裡慌張的干什麼,鬼來了?”楚瀾瞇起眼睛,背著手,冷冷看著驚慌亂竄的下人們,下人們一看皇長孫出來了,忙抖著雙腿,指著不遠處顫抖的道:“皇長孫,門外竟然多出了兩口棺材,一大一小,上面寫著安氏容華之靈棺!”
“什麼?”楚瀾聽到這話,當即大驚失色的踏出大門,而邊上的安容華早已經捏起鷹勾一樣的手指,也迅速跟了出去。
兩人迅速跑到那棺材前,果然看到上面寫得有安容華之棺的話,邊上還有副小的棺材,邊寫道:安容華之子靈棺,意思是,這是詛咒安容華及她孩子的。
“豈有此理,究竟是誰這麼惡毒,竟這樣詛咒我,殿下,你一定要將兇手找出來。”安容華氣得怒火攻心,轉眸便看向後邊一臉得間的裴灼蘿。
裴灼蘿見安容華在看自己,嘴角溢起抹冷笑,當即道:“你可別以為是我,我可沒這麼多閒心詛咒你,你還是想想自己得罪了誰吧。”
說完,裴灼蘿率先鑽進馬車,這時,安容華突然想起幾天前送壽衣給南宮嫿的後,她才送壽衣給她,難道她就派人回敬了她棺材?
是南宮嫿嗎?
正在這時,有人將那棺材蓋打開,一打開,立即赫然放著兩個被扎了針的布娃娃,大的人偶上邊寫了安容華的生辰八字,小的只寫了那是安容華之子,上邊扎的針一看到就銀光閃閃,看得安容華當場倒吸口冷氣。
她趕緊搖了搖身側緊抿薄唇的楚瀾,氣惱的道:“殿下,你看這是怎麼回事,這世上怎麼有人這麼惡毒,我才家給你,她就迫不及等的想詛咒我了,怎麼有人如此蛇蠍,容華自問從未得罪過誰,究竟是誰見不得容華好?”
此時,楚瀾一雙眼睛已經瞇得十分危險,他氣惱的接過那人偶娃娃,看著上面觸目驚心的安容華幾個血字,當即冷冷勾唇,陰測測的道:“這種陰毒的巫蠱之術在我朝是被明令禁止的,誰這麼膽大,竟敢挑釁我皇長孫府,來人,一定要徹底徹查此事!”
楚瀾說完,氣得將手中的布偶猛地砸到那棺材上,滿目透著深冷的黑色。
安容華則心神不寧的跟著楚瀾上了馬車,坐到馬車上,她就看到裴灼蘿正冷笑的看著自己,她就知道裴灼蘿在看笑話,她分不清這事究竟是裴灼蘿做的還是南宮嫿,不行,既然兩個都不能確定,那兩個都除掉,寧肯錯殺一千,不過放過一個。
這邊,南宮府南宮嫿已經早早的起床,宮裡來的常青山早就在外面侯著了,準備親自迎南宮嫿進宮,這一天,她可是維繫與燕國關係的關鍵人物。
那燕國目前已經在練兵築牆,他們的軍營整天搞得火熱無比,看樣子,是在準備打仗了,兩國局勢越來越模糊,看不清目前是什麼局勢,任何一點小事都有可能打起來,所以目前一定要小心翼翼應對。
南宮嫿今日著一襲緋色五彩金邊翡翠鸞鳳掐金彩繡錦裙,外罩一件玫紅色的猩猩氈昭君套,腳上踏著五彩刻絲的石青綴紅梅小羊皮靴,腰繫蔥綠綴紫紅色瑪瑙的寶石扣碧玉帶,頭了盤成大氣莊重的飛仙髻,幾縷青絲飄下來,而髻上則綴著兩顆綴流甦的金累絲挖雲寶石花髻,光潔的額頭前綴著一條弧形的紅寶珠瓔珞,那瓔珞穗子垂在額頭上,使她的下巴顯得更如鵝卵石那般玉潤,後邊的髻兒上挽著一條似蛇一般的小圓辮,看上去就像古時洛神梳的靈蛇髻一般具有一種妖冶風情的美。
整個人外表看上去如暗影浮動,瓊瓊瑩華,但常青山卻看不清她的面孔,因為她戴了一塊紅色掐絲的面紗,只是看南宮嫿眉宇間隱隱有淡淡的哀愁,令常青山覺得奇怪。
“南宮姑娘,你怎麼了?”常青山趕緊上前將南宮嫿扶住,一邊扶上馬車,一邊想看清她面紗下究竟怎麼的。
南宮嫿微微嘆了口氣,一雙烏黑如水般的眸子輕眨,但眼睛之下就是面紗,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究竟是悵然還是怎麼。
“常公公,我沒事,只是剛才一陣風吹進眼睛,估計是吹了顆沙子進眼,如今已經沒事了。”南宮嫿朝常青山微微一笑,便朝身側的玉萼、綰綰使了個眼色。
玉萼、綰綰兩人立即扶到南宮嫿左右側,常青山仍舊滿臉疑慮的看向南宮嫿,不過卻已經吩咐馬車開動。
馬車大約行了小半個時辰之後,這才在皇宮門前停了下來,接著,南宮嫿被常青山帶到鳳鑾宮,讓她先晉見皇后。
南宮嫿覺得奇怪,為什麼不是直接參加宴會,而是要先見皇后,等她到鳳鑾宮時,皇后早已經一臉溫和的看著她,一看到她臉上便浮起一抹淡笑, “本宮上次想邀你聊天,沒想到你要回府,所以本宮一直對那件事很愧疚,剛才才讓常公公把你叫了來,你介意嗎?”
聽到皇后溫和的問話,南宮嫿忙朝皇后下跪行禮,行完禮後,溫婉謙和的道:“臣女不介意,臣女也想多和娘娘聊天,臣女只怕不夠資格,所以……”
“有什麼夠不夠資格的,你過來,讓我看看你。”皇后朝南宮嫿伸出手,她心裡一直想著賜婚一事,這幾日都睡得不安寧,彷彿總夢見南宮嫿痛苦的眼神,不知道怎麼的,她潛意識的不想讓她受苦。
南宮嫿立即乖巧的走過去,沒想到皇后已經一把將她的手握住,滿眼溫柔的打量著她,臨了,她一臉正色的道:“嫿兒,上次讓你嫁給六皇子,一來是皇上的旨意,本宮不敢違抗,你也知道伴君如伴虎,二來為了棲霞,你也知道一個做母親的心。但我已經想通了,祁世子根本不喜歡棲霞,就是將你外嫁,他也不可能娶霞兒,我不想你嫁給那殘暴嗜血的六皇子,要不,咱們想個辦法,退掉這門親事?”
皇后說完,十分認真的看向南宮嫿,使得南宮嫿看到的只有真誠,沒有其他顏色,她不明白皇后為什麼對她這麼好,但她只覺得一親近皇后,就感覺好親切,好舒服,有一種親人的感覺,好像前世見過一樣。
“娘娘,可是那個聖命,皇命不可違,嫿兒實在不敢退親。”南宮嫿怕是皇后的試探,立即恭敬的回答。
皇后立即抬了抬眸,端起桌上的茶盞,烏黑的眼睛微微一咧,沉聲道:“皇上從來都是孤行,只做他覺得對的事,如今這可是你的幸福,如今兩國邊境已經屢有摩擦,燕國又常挑釁咱們,這仗是鐵定要打的。到時候,你孤身一人在燕國,不就成了人人欺負的敵國人?我真的不忍心,我已經給你想了個法子,既不會惹皇上震怒,又可以拒絕掉這門婚事。”皇后說完,又握緊南宮嫿的手,她真想多看她一眼,好像是上天注定的,她就喜歡和她說話,沒來由的,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人世間的緣分就是這麼奇妙,當自己的手被皇后握住那一刻,南宮嫿覺得好溫暖,便輕輕點了點頭,“嫿兒一切聽娘娘的,多謝娘娘為嫿兒籌謀,嫿兒心中充滿了感激,將來一定會好好報答娘娘的恩情。”
“傻孩子,你有這份心就好了。人人都知道那六皇子素來是個色鬼,他一進宮就天天找機會往棲霞宮和羽落郡主那裡跑,本宮一看果然如此,與十六皇子有過之無不及。他喜歡的是美人,只要你變醜不就行了?”皇后朝南宮嫿微微一笑,眼裡還透有抹小狡黠。
南宮嫿輕撫上自己的面紗,心裡只覺得奇特,皇后和她想的竟然一樣,殊不知,她早就有了準備,便朝皇后認真的點了點頭。
見過皇后後,南宮嫿由常青山領出宮,準備朝明殿而去,因為宴會在那裡舉行,才走出鳳鑾宮沒多久,前邊的常青山已經微笑著朝南宮嫿看過去,那聲音卻有些冰冷,“姑娘,如今六皇子和凝淵君是慕公主與郡主之名而來,咱家想請您到偏殿稍坐一會,等一會再進殿,如何?”
南宮嫿沒弄明白常青山是什麼意思,這時,常青山身後已經多了四名太監,全都冰冷的看向南宮嫿,常青山見南宮嫿眼裡透著機警和懷疑,忙道:“姑娘不必擔心,咱家不會傷害你,只是有人不想姑娘先出了風頭,想讓姑娘等一陣。如今是與外國使臣的宴會,如果姑娘一上場奪得頭彩,那還要咱們公主和郡主做什麼?人家燕國會以為咱們國家,一個公主外加一個郡主都不如一個大臣之女,這樣會笑話咱們蒼祁的。”
聽到常青山這一次的解釋,南宮嫿算是明白了,原來有人不想她太過出彩,怕奪了自己的風頭,想到這裡,她淡笑著看向常青山,“公公,嫿兒也並非是想出風頭之人,既然如此,請帶嫿兒去偏殿休息。”
她根本不想出什麼風頭,只想讓六皇子見到自己的真容,完成退婚一事便成。
常青山見南宮嫿如此知趣,心裡卻微嘆了口氣,要不是後面有人吩咐,他又怎敢做這種事?
只是這南宮姑娘蕙質蘭心,冰雪聰明,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真是可惜了,連他這個公公都覺得這姑娘生錯了人家,要是生在皇家,得有多少殊榮。
領著南宮嫿到偏殿坐定後,常青山特意吩咐人給她上了茶,在叫太監們守在門外後,他想了想,覺得過意不去,就趁無人之下悄悄湊近南宮嫿,道:“姑娘,你從紫檀屏風那裡就可以看見大殿裡的一切,等咱家一會將門關上之後,你就坐在那裡看宴會,等咱家來叫你的時候,你就可以出來了。 ”
南宮嫿朝常青山淡笑著點頭,“多謝公公指點,請公公先去忙吧,別管我了。”
“如此,那咱家就先退下了。”常青山說完,忙領人退了下去。
此時,奢華的偏殿裡只剩下南宮嫿與玉萼、綰綰,等常青山一走,玉萼、綰綰兩人頓時氣得不打一處來,玉萼已經氣惱的盯著門外,不服氣的道:“他這是什麼意思,要咱們小姐進宮赴宴,竟然不讓咱們小姐露面,把咱們小姐鎖在這個鬼地方,說得倒是好聽,可他做的事真難看。”
“稍安勿燥,玉萼。”南宮嫿怕玉萼聲音過大驚動大殿的人,趕緊摀住玉萼的嘴,同時也迅速走到那屏風前,果然看到屏風前邊有扇雕花縷金的小窗,從她們裡面能看清大殿的一切,這時候,大殿裡已經慢慢坐滿了人,看得玉萼和綰綰也十分驚訝。
“沒想到皇宮都如此有玄機,平常要是有誰要在這兒偷窺皇上上朝,不是很容易?”綰綰一邊偷看,一邊嘖嘖的道。
“你以為誰都能進這裡來?這說不定是皇上暗衛們呆的地方,是為了時刻保護他的,只是今天讓咱們大小姐住上了。”玉萼拍了拍手,給南宮嫿端來一張插屏玉椅,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還給她抱來湯婆子,讓她先暖暖手。
聽到玉萼的提醒,南宮嫿突然覺得,那個不想讓她出風頭的,一定是個能進偏殿,又能指使動常青山的大人物,在這宮裡能指使動常青山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皇上。
常青山是皇上的貼身太監,也只有皇上才指使得動,原來,竟是皇上不想她搶了他女兒的風頭,想讓他女兒和郡主出完彩,相完親,再讓她出去給六皇子看一眼,然後將她配給六皇子就完事。
呵,這個皇上,也真夠自私的。
這表面是個宮宴,實際上也是個皇子公主公子千金們的相親宴會,每年官家或皇家舉辦那麼多宴會,一來是真為宴會,二來則讓這些夫人們多看看人家的千金,好能在說親的時候心裡有個譜,如今棲霞已經十四,羽落郡主更是已經十六,還未許有人家,雖然是她們太挑,但如果再不許配,以後就要成老姑娘,傳出去多難聽。
南宮嫿坐好之後,透達窗花小鏤,竟看到互相對視著的楚宸燁與祁翊,此時,兩人都打扮得熠熠生輝,從一進殿開始,便互相投去縷縷別人看不懂的暗芒,最後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相隔只有約摸一丈。
兩大美男子一坐下,立即讓對面的千金小姐們紛紛流口水,而夾在他倆中間的楚汐,此時已經皺緊眉頭,十分尷尬的和左邊說話不是,和右邊說話也不是,兩人一人太子黨,一人齊王黨,按理來說是死對頭。
他楚汐隨性慣了,加上從小生病,身子不好,雖是太子的兒子,卻不屬於兩黨之一,屬於經常被人忽略的角色,久而久之,他就成了兩派之間有矛盾時去調解的角色。
“離郡王,好久不見,身子可還大好!”祁翊端起桌前的酒杯,一雙狹長的鳳眸似笑非笑的看向身側的楚汐,殷紅的唇略微冷勾,可那眼神深沉得似要看穿人心似的,透出股股冰涼。
看著祁翊如狐狸一樣的表情,楚汐輕咳了一聲,面色稍顯微弱,笑道:“託你洪福,還未惡化,不過你的醫術似乎不見長,醫了那麼久,本郡王竟然還是老樣子,你說,本郡王要不要換最近最負盛名的南宮姑娘來診治一番!”
祁翊斂起雙眸,兩排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一下,隨即眼底含笑,閒散自得的替自己斟了一杯酒,淡定的挑眉道:“你確定?”
楚汐一聽,當即爽朗的笑道:“本郡王可不敢確定,到時候萬一愈加惡化,恐怕本郡王再也請不動祁世子了。”
祁翊仰頭喝了口酒,丟給楚汐一記“你知道就好”的眼神,隨即不再理會他,開始觀察今天的來人,看了一會卻發現,某人沒來。
見南宮嫿仍沒來,祁翊便覺得此地十分的無趣,想到這裡,他已經一臉冷漠的斜坐在玉椅上,在看了看對面一干花痴的少女後,他原本想惱怒的瞪她們一眼,突然,他玩心大起,竟朝對面的少女們露出一個難得的微笑,那微笑好像融化的冰雪一般,看得少女們芳心大亂,而此時,他已經在笑過之後,十分無趣給了她們一個白眼,然後用手肘著頭,開始假寐,誰也不想再看,心中只有一個詞,“花痴”!
祁翊身上華光溢彩的袍子襯得他宛若遺世獨立的謫仙,那淡然自若的神態,竟看得眾少女們個個激動。
“哇,祁世子看我了,他看我了。”
“他會看你?人家看的是我好不好,莫要搞不清自己的角色地位。”
“你們兩個都別吵了,人家看的可是進來的公主和郡主。”
小姐們才說完,只見大殿入口處,兩個絕世美人在宮人的攙扶下慢慢踏進大殿,棲霞裝扮得十分隆重,一襲正紅色的鳳袍將她襯得十分尊貴,羽落郡主則著一襲月華白袍,看上去飄飄如仙,眉宇間溢出淡淡的溫柔,兩人一柔一剛,一進來便吸引住眾人的眼。
羽落郡主一進來,便看到齊王世子楚宸燁正緊抿著薄唇,一雙鷹隼般的雙眸透著十足的凜厲,身上深黑色的玄色鎏金錦袍似乎告訴眾人,此時他心情很一般,沒膽子的就別去惹了。
不一會兒,南宮嫿看到皇長孫和安容華、裴灼蘿已經走進來坐定,這時候的明殿,每一個人都是人中之龍,大家閨秀,匯集了蒼祁最優秀的人才。
不一會兒,只聽外邊響起皇上皇后駕到的鐘鼓鳴樂聲,一襲明黃色龍袍的蒼祁帝已經牽著一襲紅色鳳袍的皇后走了進來,眾人立即給她們行禮。
“都平身吧,不必多禮。”蒼祁帝說完之後,便牽著皇后坐上龍椅鳳椅,這時,外邊又響起“太后駕到”的聲音。
聽到太后駕到,皇帝、皇后都謙和的站起身,南宮嫿還從來沒見過這位太后,便看過去,只見那大殿入口處,一個打扮富麗,面色冷清高貴,身上環翠環繞卻不顯得庸俗的老美人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眾人立即朝她行禮,三呼太后千歲,羽落郡主在看見之後,立即乖巧的跑到太后跟前,主動牽著太后坐在鳳椅上。
太后在坐定之後,親切的拉著羽落郡主的手,滿臉帶笑的道:“今兒個哀家是來給羽落撐面子的,皇上,你可要多為咱們羽落留心。”
太后說完,便朝皇上笑了笑,皇帝了然於心,看了眼對面陰沉著臉的楚宸燁,只覺得這事太難辦。
這時候,太后已經不再微笑,而是換了一副萬年寒冰一般的臉,就那麼坐在鳳椅上,淡淡掃著下首坐齊的人。
皇帝皇后、太后都到齊了,這時候該是請燕國使臣進來的時候。看了看下首眾人,皇帝已經淡笑著道:“既然大家已經到齊,常青山,把燕國太子及六皇子並三位公主郡主請進來。”
這時,又是一聲禮樂聲響起,眾人紛紛抬著頭,對外面翹首以望,想看看燕國的太子和公主究竟長什麼樣。
可惜,當那戴著一襲面具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朱凝淵出現時,所有人都露出一股失望的神色,這太子從來就要戴面具,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樣子,也讓大家越來越好奇,紛紛想知道這太子長什麼樣。
南宮嫿在看到太子進來之後,突然發現有些奇怪,這一次的凝淵君,好像矮了幾寸,沒有上次的那個太子高大,而且,他面具上透出來的眼神有一些溫潤,上一次她看到的燕國太子,那眼神可寒得像要殺人似的,是她記錯了麼?
在朱凝淵進來之後,身後跟著一名模樣俊逸,眼神即十分冰冷又傲氣的皇子,那應該就是傳說中集好色、殘暴於一生的朱凝修了,再後邊,只見三名水靈靈的美人亦步亦趨走了進來。
待這三位美人走進來之後,所有人都屏神凝氣的瞪大眼睛,那陸少卿心中原本只有南宮嫿,可突然又看到三位絕世美人,一雙眼睛當即瞪得老大,也色瞇瞇的看過去。
看著三位帶著些許異域風情,美得不像真人的美人時,連南宮嫿都被她們吸引了,直在心中驚嘆,真是太美了,那身段十分窈窕,個個都前凸後翹,胸處豐滿,腰腰纖細,頭髮烏黑,眼神明亮。
走在最左邊的女孩子身著一襲粉色綴金玉的華貴雲錦紗裙,一張臉生得十分的可愛,水靈靈的好像粉雕玉琢出來的一般,她身板有些嬌小,臉上有兩顆小酒窩,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星星。
長得像瓷娃娃一樣精緻的小美人,難道是燕國有名的蓮香小郡主,十五歲的她就像小孩子一樣討人喜歡,天真無邪,率性可愛,連南宮嫿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時,前邊的太子卻轉過頭,有些溫潤的看了蓮香郡主一眼,那眼裡似乎還透著濃濃的寵愛,看得眾人驚疑,難道,這太子中意的是蓮香郡主?
而那蓮香郡主則對太子不理不睬的,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就在場上偷瞄著,卻不失可愛。
站在正中間的女子著一襲華麗的翡翠龍羽綴鎏金寶石的鳳袍,頭上鑲金嵌玉,上邊的步搖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音,她有一張美得沁人的瓜子臉,身材高挑,一進來便艷冠群芳,吸引眾人的目光。
難道,這纖瘦高潔的美人,就是有著小趙飛燕之稱的七公主朱凝燕,她今年十六,正是女子芳華盡顯的年紀,跳得一手好舞,傳說她與那趙飛燕一樣,有在人的手掌中起舞,所以才有小趙飛燕之稱。
當然,這只是傳說,只是代表她跳舞很厲害罷了。
朱凝燕一出現,一向擅長舞蹈的羽落郡主當即感覺有股子濃厚的威脅襲來,她不得不緊張的看向朱凝燕,想窺透朱凝燕究竟舞姿跳得如何,生怕輸給她。
而右側的則是以琴聲聞名於天下,又會醫術的燕國第一才女月蟬娟,她與羽落郡主都有一個蟬字,兩人的相貌自然不相上下。
當三位美人看到上坐的棲霞公主及羽落郡主時,三人也是微挑眉梢,隨即跟在太子身後朝蒼祁帝行禮,“燕國太子率眾使臣參見蒼祁帝。”
“太子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賜座。”蒼祁帝笑著開口,那太子已經輕輕一拍手,只見外邊立即走進兩名仕女,手中托著一隻玉盤,燕太子便朝蒼祁帝道:“這是我皇陛下帶給蒼祁帝的禮物,還請蒼祁帝笑納。”
說完,他已經將那玉盤上的紅布一揭開,只見整個大殿當即通體光亮起來,眾人立即看過去,見那玉盤上竟然托著兩顆如拳頭一般大小的明珠。
那明珠熠熠生輝,不同的光照使它們顯出不同的顏色,這樣珍稀的明珠,估計只有東海、南海才有,而且產量極少,像拇指那麼一大顆已是寶貝,而燕國使臣竟然帶來了兩顆如拳頭一樣大的,連蒼祁帝看了都連連驚嘆。
“勞煩凝淵君替貴國陛下傳達謝意,朕也有禮物相送貴國燕帝!”蒼祁帝說完,眸光一抬,淡淡拍了拍手,接著,有兩名宮女從外邊走了進來,手中也捧著兩隻玉盤。
那玉盤一托上來的時候,宮女便將玉盤掀開,只見玉盤裡竟是一粒粒如黃金般瑩透的玉米,大家認得這是老玉米,因為這是今年的新品種,家家戶戶都得嚐到了。
那燕太子有些疑惑的看向玉盤上不起眼的玉米,暫時未有說話,他身旁的六皇子朱凝修嘴角卻勾起一抹不屑,道:“我皇陛下送貴國兩顆稀世的夜明珠,沒想到貴國竟用這種拿不出手的東西贈我皇陛下。”
這時候,大家的目光都有些失落,畢竟這玉米雖是新奇的東西,但哪有夜明珠珍貴。
而座上的蒼祁帝則不慍不怒的淡笑道:“這是一位西方國家使臣送朕的禮物,這食物叫玉米,也叫珍珠米,不僅可以充飢,還有嚴防衰老的作用,如果將它廣泛種植,一來老百姓的土地能利用起來,不至浪費,二來老百姓又多了一樣食物。這樣寶貴的種子,是讓老百姓豐衣足食的好東西,朕相信燕國陛下會喜歡。 ”
聽到蒼祁帝的解釋,燕太子只是淡淡一笑,而六皇子已經不屑的嗤笑一笑,毫不留情的道:“蒼祁帝在送禮物之前可否有叫人打聽過?這珍珠米,三年前我燕國就有了,同樣是西方國家的使臣送的,如今家家戶戶都吃上了玉米。”
言下之意,人家早就有了,而且家家戶戶都在吃,而你蒼祁只有貴族能吃,還把它當寶貝似的要送給燕國,真是笑掉大牙。
聽到朱凝修毫不客氣的話,蒼祁帝當即滿臉陰沉的看向常青山,常青山則朝那宮女揮了揮手,把那宮女譴了下去,心中直怪禮部的人辦事不力。
“原來如此,看來是朕失禮了。”皇帝這下子下不來檯面,裡面坐著的眾人一個個都愁眉苦展的,還沒開始較量,蒼祁已經輸給燕國,這讓皇帝的面子往哪擱。
而那燕太子則上前解圍道:“無論如何都是蒼祁帝的一片心意,我皇弟向來心直口快,本殿代他向蒼祁帝道歉,我皇弟這人想來蒼祁帝也知道,他好的是美人,只要蒼祁帝賞他一個美人,他的嘴巴就能封住了。”
說完,燕太子拍了六皇子一下,將他拉到邊上的座位上坐下,因為燕太子這樣一解圍,場面頓時輕鬆不少,三位美人也分別坐到貴賓席上,但太后、皇帝和皇后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這時,冷坐在玉椅上的楚宸燁已經漠然看向六皇子,嘴角冷勾,眼帶譏誚的諷刺道:“六皇子何德何能,想娶我蒼祁的美人?我蒼祁美人,可不是什麼人都願意嫁的。”
言下之意,這六皇子是個無學無術,只知道逞口舌之快的紈絝子弟,這話說得那六皇子已經仔細端詳起楚宸燁來,但看楚宸燁生得比女子還美,而且他身邊兩個男人都是人世間少有的美男子,看得他口水直流,當場不要臉的道:“如果美人不行,像楚將軍這樣的美男,也是可以的。”
楚宸燁則是眉梢冷挑,嘴角不屑的冷勾,沉聲道:“你確定你受得起!”
誰知那六皇子卻沒臉沒皮的大笑一聲,道:“本皇子男女通吃,只要楚將軍肯給本皇子機會,本皇子一定受得起!”
兩人一人一句,又將場面掀得火熱起來,楚宸燁這時卻不再理會那六皇子,只是陰冷的玩著手中的酒杯,讓人看不清他眉宇間的神色。
這時,皇帝卻出來打圓場,笑道:“宮宴時間開始,上歌舞。”
接著,便有數十名身段窈窕的舞姬上前獻舞,殿裡立即瀰漫起一股清雅的樂聲,而那六皇子則仰頭便開始喝酒,絲毫不受眾人的約束,目光也有意無意的看向殿上的棲霞公主和羽落郡主。
這時候,場面已是暗潮湧動,兩國為了自己的面子,自然都想樣樣爭在前頭,在敬了酒之後,六皇子已經站起身,四處瞄了瞄,隨即一臉疑惑的看向蒼祁帝,“皇上,不知道貴國的南宮姑娘今天可否有在場?”
皇帝淡淡掃向六皇子,握了握手中的酒杯,淡笑道:“南宮姑娘在路上耽擱了,六皇子稍安毋躁,她不時就會前來。”
眾人心知肚明,看來,六皇子是很想見南宮嫿了,想到這裡,眾人不禁為南宮嫿鳴不平,一個如此優秀的女子,竟然要配一個囂張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真是可惜。
“本皇子親自從燕國前來看她,沒想到她竟然遲到,難道蒼祁的大家閨秀都是如此的不守規矩與禮節,這樣怠慢外賓的麼?本皇子可是一早就到皇宮了。”六皇子見過南宮嫿的畫像,畫像上的她美極了,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想來看看真人。
不過沒想到,這女人竟然給他擺譜,大半天都不到場,難道是看不上他這人?
蒼祁帝正要說話,這時,正如閒雲野鶴般優哉游哉玩著酒杯的祁翊突然抬眸,看向六皇子,狹眸浸著陣陣淡光,道:“除了南宮姑娘,我蒼祁還有很多美人,譬如棲霞公主,羽落郡主,難道她倆還入不了皇子的眼?”
聽到祁翊這聲音,六皇子覺得有些熟悉,不過看過去,只見那美男子正似冷非冷的看著自己,眉宇間溢出陣陣嗜人的寒光,看得他淡淡收回視線,沉聲道:“人美只是外表,本皇子喜歡的是具有真材實料的美人,聽聞棲霞公主能文能武,可否與我國的蓮香公主較量一下,一較高低,也讓本皇子大開眼界,看看蒼祁公主的風姿。”
棲霞本來早就看不慣這六皇子,也看不慣新進來的三個美人,當即冷冷挑著下鄂,看向對面嬌小可愛的蓮香郡主,眼裡帶著公主特有的高貴,不過一郡主而已,也敢和她公主相比?
此時,蓮香郡主在看了眼戴著面具的朱赤煉後,朝他眨了眨眼睛,便主動走到大殿中央,朝棲霞公主伸出手,略帶挑釁的道:“素聞棲霞公主畫畫一絕,可否與蓮香一比,也好讓蓮香開開眼界。”
比畫畫,棲霞則是不屑的挑眸,冷聲道:“既然郡主相邀,本公主也想領略一下燕國美人的技藝。”
“來人,上畫板。”蓮香郡主則以主人的姿態朝外邊拍了拍手,立即有宮女端了畫板與畫筆墨紙硯進來。
而蓮香公主渾身透出的自信與風采,竟讓人看得移不開眼睛,沒想到燕國人那麼自信,好像篤定自己會贏似的。
而棲霞公主本就輸給南宮嫿過,如今又要與別人比,眉宇間似乎溢出陣了陣的緊張,看她秀眉緊蹙,在場眾千金公子及大臣也紛紛緊張起來,這可是與外國的比試,公主千萬不能輸。
一輸掉,整個蒼祁的面子都沒了,還要被世人嘲笑,傳出去不得讓燕國尾巴翹到天上去?所以,一定要贏,棲霞一贏,蒼祁的面子就回來了,那自大狂妄的燕國人也會自覺沒臉。
這時候,燕太子雙眸已經含情脈脈的看向蓮香郡主,而六皇子則是十分得意的喝著酒,坐著的朱凝燕、月蟬娟等人,也是雙眸含笑,眼裡透著自信的看向蓮香,反觀蒼祁的大臣們,雖然個個裝得很有自信的樣子,可在看到有些緊張的棲霞時,一個個心裡都懸了起來。
這時候,宮女們已經將畫板擺好,往上面鋪好畫紙或畫布,蓮香郡主上前一步,看了看四周眾人,突然指向對面的祁翊看過去,朝棲霞道:“比什麼花鳥魚虫,真俗氣,要不,咱們比畫美男子,就畫那邊穿翡翠袍子的美男,看誰畫得好。”
這時,所有人目光都看向祁翊,祁翊本來正微瞇著眼睛看向大殿之處,冷不防的被蓮香點到,只是淡淡勾唇掃了她一眼,眼底浸著一縷寒芒,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覺得這個男人很特別,且難以掌控。
對面的楚宸燁身上凝聚著濃濃的煞氣,寒意料峭,看得蓮香郡主瞳孔閃爍,自然不敢惹這位玉面殺神。
竟然是畫自己喜歡的人,棲霞郡主早已畫過無數次,當即道:“好。”
說完,她已經提筆蘸墨,目光溫柔的看向對面風華絕代的美男子,蓮香見她開始畫,自己則不緊不慢的掏出一盒特製的顏料,細細的研墨過後,這才著手開始畫。
祁翊被眾人當成怪物一般看過來,這時候,千金小姐們已經找到藉口直直的打量祁翊,而祁翊,已經很無奈抿緊雙唇,一雙漂亮的眼睛半睜半闔,就那麼冰冷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此時,祁翊安靜的坐在原地,眉目如畫,唇紅齒白的模樣,十足的吸引人,加上他微微惱怒的神色,還有臉上的不滿,眼裡的薄怒,那半睜半闔的眼,顯得他十分高貴,長袍飄飄,墨發翩翩,好似世外桃林不染纖塵的謫仙。
南宮嫿看著祁翊深沉如海的雙眸,見他眉頭微皺,形態絕美,那冷沉的氣質,透出絕世的風采,這樣的男人,卻成了道具讓人照著畫,想必他一定很惱怒。
不一會兒,棲霞公主已經率先畫完,看著躍然於紙上的水墨畫一般的男子,她不禁滿意的勾起嘴角,這時,邊上的蓮香郡主已經淡淡放下手中的畫筆,輕輕吹了吹那畫紙上的幾點紅墨,只是這麼一吹,那紅墨便慢慢散開,好像紅梅一樣點綴在畫紙上,登時,她那畫上的男子便像要走出來似的。
常青山立即下去,吩咐太監們將兩人的畫紙展開,給眾人一觀,這時,蒼祁帝已經迫不及待的看向棲霞的畫紙,只見棲霞用的是水墨畫的色彩,將祁翊畫得很美,卻有些素淨。
當他看到右側蓮香郡主的畫像時,當即驚訝的看過去,只見蓮香的畫呈現繽紛的五彩色,那畫上男子的唇紅如含丹,頭髮烏黑如金,整體色調用了一種極為特殊的顏料,使人看上去栩栩如生,好像真人一般。
而棲霞的只是單純的用黑色毛筆所畫,雖然看上去也十分出彩,但比起用了亮彩顏料的蓮香,她的畫稍遜一籌。
這下子,所有人在看到蓮香郡主的畫時,一個個都發出驚嘆之聲,只見上方的祁翊美若謫仙,眼神深邃,身上透著雍容的矜貴,給人一種孤傲睥睨的感覺,那雙半睜半闔的眼眸透出微醺的神采,看得眾人立即痴了。
而祁翊只是淡淡掃了那畫一眼,眼裡含蓋著蒼涼於冷寂,便開始飲自己的酒。
“蓮香郡主,你這顏料是用什麼做的,怎麼我們都沒見過,竟畫得那樣漂亮。”當即,有個愛畫的千金小姐便看向蓮香,笑瞇瞇的,這一問,所有人都跟著問了起來。
這熱鬧的場景已經表示,棲霞輸了,而且輸得很徹底,此時,皇上的臉色已經黑得要命,他原想讓棲霞大展風采,讓別人看看蒼祁公主的優秀,沒想到如此輕易就被蓮香給打敗,如今蒼祁還有什麼面子?
這時,蓮香已經和眾千金講解起她的畫法和顏料的製作方法,棲霞則黑著一張臉,臉上努力扯出一個淡笑,走到蓮香面前,朝她行了一禮道:“蓮香郡主果然技藝高超,棲霞甘拜下風。”
蓮香朝棲霞溫和一笑,也朝她回了一禮,這時,那六皇子已經十分得意的勾起唇角,冷聲道:“本皇子還以為棲霞公主有多厲害,原來竟連本皇子的婢女都不如,這樣的畫,本皇子的隨便一個婢女便能信手拈來,皇上,難道你國就拿得出這樣的人才?”
六皇子的話透著濃濃的挑釁,已經將蒼祁的尊嚴狠狠踩在地上,聽得皇帝滿腹怒氣,大掌差點把手中的酒杯握碎,棲霞公主已是十分難堪的回到座位,渾身顫抖得要命,她自認為自己的畫畫得很好,無奈沒有那種奇特的顏料襯托,所以自己的畫才沒有風采。
當著祁翊的面輸給別人,她只覺得自己心都快碎了,她本想在祁翊面前好好掙回上次輸給南宮嫿的面子,卻沒想到,只是一張畫,便讓她輸得如此徹底。
這時,太后卻冷冷看向六皇子,眼帶譏誚的道:“六皇子急什麼,哀家的羽落郡主都沒出場,比試也還未結束,誰輸誰贏還未定,現在下定論,會不會太過早了。”
意思就是,早早的下定論,且如此狂妄,倒暴露了六皇子井底之蛙的本性。
這時,皇帝已經招過來常青山,沉眸思慮一下,和他耳語幾句,常青山便迅速退出了殿下。
此時,蓮香郡主已經退下去,由有小飛燕之稱的朱凝燕與羽落郡主比舞,兩人各種去換舞衣,趁著這個空檔,南宮嫿想稍事休息一番,卻發現常青山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南宮姑娘,不好了。”常青山一臉為難的看向南宮嫿,一張老臉露出擔憂的神色。
南宮嫿淡淡看向他,輕聲道:“出了何事,公公為何要這樣,外面不是在比試麼?”
“想必姑娘已經看見了,燕國人太過囂張,一進來便拂了皇上的面子,已經惹得皇上不快,如今棲霞公主鬥輸,蒼祁面子再次受損,要是咱們今天樣樣都比不過,傳出去,定會讓燕國臣民笑話的。”常青山急得跺了跺腳,要是蒼祁再這樣輸下去,拿不出才女來比拼,到時候恐怕連他這顆腦袋都保不住。
皇帝的心思太難猜,他是絕對不會接受自己國家的人丟給外國族人的。否則,皇帝也無面目見天下人,以後更會低燕帝一頭。
“那公公進來找嫿兒,又是何意呢?”南宮嫿眼底透著濃濃的譏誚,看向常青山。
常青山沉吟一下,忙道:“皇上已經下令,讓南宮姑娘出去與她們比試,但前提是,南宮姑娘必須戴面紗,著棲霞公主的衣物,意思是……要南宮姑娘扮成棲霞公主,不得露臉,替蒼祁和公主揚名。一定要鬥贏此仗,如果鬥不贏,恐怕你南宮一族都會……慘遭滅門!”
“什麼?”南宮嫿蹭的一聲站起來,沒想到皇上竟如此狠心,為了贏竟然不擇手段,讓她替棲霞掙面子和名聲也就罷了,如果鬥輸了,整個南宮府都有難。
看到南宮嫿緊張的模樣,常青山也十分為難的道:“對不住了南宮姑娘,這是皇上的旨意,咱家也沒辦法,否則皇上連咱家的人頭都要擰下來。這次就委屈南宮姑娘了,希望南宮姑娘能夠將燕國三位美人擊倒,為蒼祁掙回面子,一旦有失,咱家也擔不起這個罪責。”
皇帝下了死命令,這一仗她必須贏,不能有一點差池,否則,整個侯府便是滅頂之災。
南宮嫿冷冷咬著下唇,顫抖的捏緊拳頭,與常青山走出殿外,來到另一間偏殿,那裡,棲霞公主早已進來,正端坐在銅鏡時,一雙美眸蛇蠍般的看向南宮嫿。
沒想到,她堂堂一個棲霞公主,竟然要用南宮嫿來為自己掙面子,真可悲。
南宮嫿只是淡淡看了棲霞一眼,便坐到銅鏡前,讓宮女給她梳髻,當宮女要揭開她的面紗為她上妝時,她卻冷聲婉拒道:“我本就不能露臉,妝就不必上了。”
那宮女聽罷,便換了一塊綴滿瓔珞小寶石的面紗,這塊面紗比南宮嫿的奢華多了,等那宮女退下去後,南宮嫿轉到屏風後,迅速將臉上的面紗換掉。
而坐在邊上的棲霞則看著奇怪的南宮嫿,總覺得她哪個地方很怪,卻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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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玉米的,果凍也不好查資料,就編了玉米,請親們別介意。
期待明天的比試,看嫿嫿能贏不。還有賜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