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山野,冷風呼嘯,冷風像刀子似的刮在人臉上,將人刮得生疼,茫茫的山路上,一排排得很長、黑壓壓的大軍正艱難的行著,在部隊最前頭的,是一襲玄色鎧甲,青鋥披風,身上斜挎金長大弓的楚宸燁。
楚宸燁漂亮的玉指握住韁繩,輕輕夾了夾馬肚,領隊走在前邊,後邊是許由儉和另外兩名副將,後邊的步兵們一個個都又累又渴,還好天氣寒冷,沒有烈日的暴晒,他們行軍比夏季要好得多。
這時,許由儉看到前方有一處蜿蜒的湖泊,便立即抬手指上前,朝楚宸燁道:“將軍,那兒有湖,咱們趕緊過去補點水。”
楚宸燁狹長的鳳眸冰冷的瞇起,薄唇微咧,抬手在額前仔細看過後,才道:“成虎,你帶十人上前查探一下,確認無詐再說。”
邊上的統領成虎聽完,立即恭敬的拱手,道:“末將領命。”
成虎說完後,大手一揮,立即領了十人策馬揚鞭,迅速上前去查探。
雖然早有探子率先經過這一段路,一直發來戰報說前方平安無事,但他們只有五萬人,一切還得小心。
不一會兒,成虎領著人又迅速策馬跑了回來,一個個手中提著水壺,臉上露出歡喜的神色,一看到楚宸燁,他立即上前,將手放到左胸前,朝楚宸燁道:“大將軍,末將已經檢查過,那水沒問題,四周也沒問題。”
楚宸燁再次睨了眼前方,身上透出無比尊貴的戾氣,道:“都去湖邊,補充水份。”
說完後,他率先策馬上前,後邊的將士們一聽到有水喝了,一個個朝那湖邊蜂湧而去,他們之前帶的水在來的路上喝光了,後邊又經過一道大大的夾彎道,那夾彎道裡崎嶇難行,又沒有水,帶的水比想像中的用得還快,幸好如今遇到湖水。
不一會兒,大軍便到了湖邊,一到湖邊,將士們立即衝到湖邊去舀水喝,也不管這水有沒有毒,一個個在咕嚕咕嚕喝飽了之後,又趕緊將自己的水壺打滿。
成虎接過楚宸燁的水壺,找了個乾淨的地方給他灌滿水之後,這才將水壺遞給他,楚宸燁仔細看了看遠處漸漸黑下來的天色,在大家喝飽水之後,這才冷地命令道:“明早之前,我們一定要到達廣陽郡。”
“是,將軍。”將士們這下有了力氣,一個個都鬥志昂揚,紛紛守規矩的回列原位,伙夫們則把盛水的水缸等灌滿,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楚宸燁則一聲令下,登時,上萬的鐵騎揚起塵塵滾沙,平沙落雁,隊伍朝廣陽郡迅速奔去。
經過一晚上辛苦勞累的奔波,楚宸燁的隊伍終於到達廣陽郡,此時,收到消息的廣陽郡林太守早已經領著百官守在郡縣口,恭敬的迎接楚宸燁的軍隊。
楚宸燁一行人風塵僕僕,不過仍不失絕世的風采和俊削,他人一到廣陽郡,老百姓們就早早的圍在大街上,紛紛想一睹這天下最優秀帥氣男兒之一的楚將軍,廣陽郡的少女們更是偷偷的躲在人群中觀望,一看到那俊眉星目的楚宸燁時,一個個早已經心花怒放起來。
而楚宸燁一到廣陽郡城門口,便率先策馬朝林太守走過去,林太守生得有些肥胖,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身著一襲青色的朝服,一看到威風凜凜的楚宸燁,他更加低垂下眸,不敢多說什麼。
楚宸燁則管也不管眾人,率先打了下馬,斜挑起眉頭,朝林太守道:“林太守。”
“下官在,敢問楚將軍有何吩咐?”林太守聽完後,立即朝楚宸燁拱了拱手,誠惶誠恐的道。
楚宸燁微瞇起眼睛,一條眼睛已經瞇成危險的一條縫,看了看後頭的百官後,用朗若鐵石的聲音沉穩的道:“你派人與將士們紮營,務必在天黑之前安頓好他們,再派人領路,本將和副將們要去太守府歇息。”
林太守立即點頭恭敬的道:“這是自然的,下官的人從三天前就開始紮營了,就等楚將軍的大軍來,太守府一切都已打點好,請楚將軍和兩位副將以及其他統領大人們移步前去便可。”
楚宸燁聽完,便冷然挑眉道:“還不快前邊引路?”
“是是是,下官這就引路。林栗,你派人招呼將士們紮營,其他七品以上的文武官員跟本官前去太守府。”
林太守說完,已經迅速走在前邊引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太守府走去,街上的百姓看到那俊朗冷峻的男人,一個個看得眼睛都瞪直了,他們一年難得看到幾個漂亮的男子,如今看到這一襲將軍服,狂野有型的男人時,恨不得紛紛追到太守府去看。
到了太守府時,林太守已經率先走在前頭,命人把府門打開,楚宸燁看了這還算肅穆的太守府,便帶著兩名副將及幾名統領走了進去。
一走進那垂花門處的時候,楚宸燁因為走在最前方,冷不防的一拐彎,就發現有團粉色的身影咚的朝他的劍柄撞了過來,那身影撞得極狠,只聽砰的一聲,隨即,那人就一把摀住頭痛苦的叫了起來。
再看楚宸燁,有人衝撞上來,那麼大的衝擊力,他仍舊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反而那想迅速出門卻被撞的女子此刻一張小臉已經皺成一團。
那女子生得冰肌玉骨,一張鵝蛋臉若凝脂一般,細眉微彎,眼睛水靈靈的,又特別的大,雖不說是天姿國色,好在也是小家碧玉,她在難受的揉了揉了揉額角之後,猛地摸到額頭上已經起了個包,當即瞪向楚宸燁,也沒管來人是誰,大聲嚷道:“你走路不長眼睛?沒見我正要走出來,哎喲,痛死我了!”
女子說完,突然慢慢看清面前的男人,面前的男人一直緘默不語,只是渾身罩著的肅殺的寒涼足以將人凍死,而那張面容秋月的容貌,一下子吸引了後邊丫鬟們的注意,自然也吸引了這女子的注意,沒想到世間還有這麼美的男子,簡直美得不像真人,那狹眸微瞇,紅唇如朱的樣子,透著一股自信的風采,還有無比的邪魅的冷酷,一下子吸引了眾人的眼。
而那女子見這男子撞到她不僅不道歉,反而犀利的無視她,眼裡透著要殺人的陰戾和嗜血的寒光,當即朝他看過去,雙手叉腰的道:“這位公子,不,這位將軍,你雖然手握武器,但你的劍柄撞到小女子的額頭,難道你不該為它向小女子道歉?”
楚宸燁在聽到女子的聲音時,略微打量她一眼,只是拿出白色的絲帕擦了擦自己的劍柄,卻不說話,樣子十分的認真,好像有潔癖似的,要把女子撞過的地方擦乾淨。
正在這時,後邊跟過來的林太守在看到女子之後,立即上前一步,把她拉著退了兩步,道:“哎喲我的好閨女,這是楚將軍,你衝撞了他,還不快給他道歉,你想死是不是?”
林太守急得要命,這閨女怎麼總是風風火火的,跑出來的時候也不看路,自己撞到人家劍柄上,幸好沒碰到人家懷裡,要是撞到將軍懷裡,她的小命肯定就沒了。
他是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一看楚宸燁,就是那種不允許一般女人靠近的狠毒男人,他哪有閒心來英雄救美,更不會對人施以同情。
林玉笛一聽是鼎鼎大名的楚宸燁,不但不害怕,當即氣惱的揉著自己的額頭,“是將軍怎麼了,他撞了我應該給我道歉,不能以權壓人,長得帥又不能當飯吃,而且一個大男子漢,欺負了女孩子,一點憐惜之心都沒有,還算什麼保家衛國的將軍。”
林玉笛嘟了嘟小嘴說完後,拍了拍手,便瞪了楚宸燁一眼,然後朝大門口揚長而去,後邊的丫鬟們立即跟上,這一幕看得林太守差點暈掉,他想衝上去把女兒拉住,因為她得罪了大將軍,可他只覺得自己步子都被這女兒嚇軟了,根本動不了。
原以為楚宸燁會大發雷霆,不料,他只是斜擰眉峰,冷聲道:“只是小事,無妨。”
對於這種沒有任何特點的平庸刁蠻女,他完全沒興趣。
接著,林太守滿頭虛汗的給楚宸燁引路,又給他與幾位副官安排了廂房,接著大家便商議了一下軍情,此次交戰的原因是之前燕國六皇子手下的一批將士,闖到蒼祁境內亂砍亂殺,一夜就將一個村子覆滅。
接著蒼祁這方震怒,守衛邊疆的步將軍是個性子衝動的人,就率領一批將士越過邊界去屠了燕國的一個村,接著六皇子的手下趕來,雙方交火,蒼祁因為人少,被六皇子的人殺得片甲不留,只剩步將軍一人衝了回來。
接著,步將軍就聯合了幾位將軍為同胞和將士報仇,未向皇帝請示就殺去追趕六皇子,之後你追我殺,雙方勢不兩立,漸漸的,戰事越來越擴大,如今已經快擴大到廣陽郡來,要是等到燕國人殺來廣陽郡,到時候他們一定會屠城,那林太守他們就全完了。
廣陽郡、涿郡和鉅鹿郡、恆山郡這四大郡,是邊疆守衛的重要郡縣,一旦被敵方攻破,那敵人繼而殺進其他一連串的郡縣,最終殺進蒼祁就容易得多了,這一戰蒼祁步將軍敗得太厲害,自己人還沒碰到人家的將士,就被人家逼回了郡縣里,所以,千萬不能讓敵方殺進郡縣來。
看著跪在地上渾身發抖的步將軍,楚宸燁淡坐在椅上,玉手握住那座椅突起的一隻圓形木飾,黝深的雙眸懶懶的掃視了步將軍一眼,隨即挑了挑眉,用如夜裡鬼魅來行的聲音沉聲道:“步將軍,你守護邊關不力,致使將士和百姓如此多的傷亡,你該當何罪?”
步將軍立即擦了擦額頭的汗,太好了,楚將軍終於來了,他這下子什麼也不怕了,便抬眸堅定的道:“都是屬下太過魯莽,才損失了這麼多將士,還致使許多百姓傷亡,請將軍責罰。”
楚宸燁冷冷看了步將軍一眼,此人胸有大志,但做事衝動,屬於一根筋的那種類型,是典型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便道:“拖下去,罰一百軍棍,罰完瞭如果有命,再來和本將軍說。林太守,將閒雜人等請出去,本將軍要與幾位副將探討如何殺退六皇子一事。”
楚宸燁說完,林太守立即抬手一揮,將一些官員和侍女們全部帶了下去,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急報,“報!”
“何事?”楚宸燁冷拂衣袍,高大的身軀給人一種濃濃的壓迫感,他比在場眾人都要高一個個頭,身材魁梧有力,登時給人一種王者之勢。
這時,那將士已經赤紅著臉迅速跑了進來,一跑進來就朝楚宸燁單膝下跪,禀報導:“楚將軍,不好了,咱們帶來的五萬將士全都腹瀉不止,一個個頭昏腦漲,全身匱乏,十分無力,連筷子都拿不起,別說行軍打仗了。現下郡縣外的軍營一片狼藉,大家都很難受,軍醫和剛請的大夫們正在緊急救治,可中毒的人太多,少量的大夫們一時間根本救不來,現下該怎麼辦?”
“什麼?”邊上的許由儉一聽,立即上前一步,看向楚宸燁,沉聲道:“楚將軍,如今將士中毒生病,那咱們這仗是打還是不打?末將懷疑,他們是喝了那湖里的水才中的毒。”
這時,楚宸燁劍眉已經緊緊擰起,紅唇泛著森冷的寒光,朝那小將道:“可有查出來是中的何毒?”
那小將渾身顫抖,是因為剛才跑來時劇烈運動所致,忙道:“聽軍醫說,這症狀很像血腸草,這是一種毒性極烈的毒藥,發毒後首先會一直嘔吐、昏迷不醒,全身匱乏,沒有力氣,然後慢慢毒發,後邊情形會越來越嚴重,但不會讓人立即死,只是人的面部會越來越黑,不出三個月,將士們一個個都會痛死過去,現下這種情形,將士們是根本不能打仗的。而敵軍聽說我們派了五萬將士,已經早早的派了六、七萬將士直奔邊關,到時候他們的人來了,咱們的人根本不行,恐怕會全軍覆沒。”
“這毒竟如此烈?下毒的人究竟是誰,既要下毒,為何不直接下最狠的毒藥?”許由儉氣得一拳頭捶在牆壁上,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將期待的目光看向楚宸燁。
“這已經是最毒的毒藥,只是湖水稀釋了,所以將士們沒有立即死去。前有敵軍攻來,後咱們的將士出事,看來,本將軍只有派人回西藺城請示皇上,看皇上如何處理此事,最好能派援軍到來。”楚宸燁淡淡的說完,一雙手已經握成拳頭,眼裡迸出的寒光足以凍死人。
接著,楚宸燁給各副將和統領都分配了任務,他在將人叫出去之後,單獨留下了許由儉,許由儉看外頭無人,這才小心翼翼的看向楚宸燁,一雙眼晴含著精光的冷光,“將軍,你說,皇上會不會派援軍到來?”
楚宸燁冷冷抿唇,鳳眸透著嗜血的鷹光,譏諷的道:“他不派援軍和物資到來,難不成看著廣陽郡被敵軍佔領?”
許由儉額頭上沁有細密的汗,在思慮一下後,又道:“皇上做得也太不仁義了,將軍為他打了那麼多年的江山,沒想到他說削你的權就削你的權,只給你五萬兵力,把你調到這麼偏遠的地方,而且沒說何時回朝,他這不明擺著想你死在這裡?幸好咱們沒將那個懷疑告訴皇上,否則,還真如了他的意。”
許由儉說完,又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後,這才又道:“如今咱們只有繼續取得皇上的信任,多獲一點將士的支援,鞏固自己的勢力,等待一場大戰。”
許由儉這話說得極其的小心,也十分認真嚴肅,楚宸燁在聽完之後,眼眸裡泛著陣陣深色,冷冷勾唇,“他對本將軍不仁,就休怪本將軍對他不義,褫奪本將軍的兵符,讓祁翊來領導本將軍的將士,實則想把權力集中到他自己手中,現在那些將士心還在本將軍這他就敢如此囂張,做得如此絕情,倘若哪一天真的中央集權,他得到全部兵符,那不是要將齊王一黨誅之?等皇上羽翼豐滿,就是我們死期的那一天,我要不在中間做點事,他還真以為我楚宸燁好欺負。”
楚宸燁說完,冷冷掃了眼遠處一眼後,這才領著許由儉退出議事大廳,朝自己的廂房走去,他的那間廂房佔地寬廣,整體基調是暗黑的顏色,守在門口的侍女們在看到楚宸燁前來後,立即將簾子打開,朝楚宸燁恭敬的行禮。
楚宸燁看這些女子的衣著都有些偏民族風,和京城女子的富麗堂皇大不相同,這些少數民族少女的著裝看上去更有異域風情,也更簡單,有的丫頭頭上圍著頭巾,有的穿的衣物上裝飾著動物的角等飾品,別有一番風味。
“都退下吧!”在進入房間後,楚宸燁朝想進來伺侯的丫頭們吩咐一聲,立即揮手將大門關上,把那群已經花痴到極點的女人隔了出去。
安靜的房間裡,他坐在那貼著窗花的窗櫺前,手里赫然多了一幅畫卷,他將畫卷輕輕展開,平鋪到桌上,看著畫中巧笑嫣然的紅裝女子,嘴角不自覺的浮上一層淺笑。
什麼時候起,他畫的月蒔,竟慢慢的變成了她?那個他很少思考,卻一思考就會令自己心緒紊亂的女子?
南宮嫿?畫像上的女子,已經漸漸變成了南宮嫿,他好像看到她在大殿彈琴引來翩翩百蝶,一雙美眸永遠透著微笑的安靜女子。
他怎麼會想她呢?已經有好久,他沒有想過月蒔了,心裡想的念的,竟然變成了南宮嫿,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想到這裡,楚宸燁慢慢將畫合上,搖了搖頭,起身看了看外邊泛白的天空後,背後踏步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那房門又吱嘎一聲打開了,一顆精靈般的頭冒了進來,這時,女子身後的丫鬟們立即上前攔住她,朝她道:“小姐,您不能進去,這是楚將軍的房間,沒有他的吩咐,誰也不能進去的。”
林玉笛瞪了那丫鬟一眼,朝他吐了吐舌頭,道:“怕什麼,我只是進去瞧瞧,我不會碰他的東西的,你們不告訴他就行了。再說,小梅,小花,你們是我的丫頭還是楚將軍的丫頭,怎麼向著他說話呢?”
看了身後的丫頭們一眼,林玉笛迅速溜進房間,將那大門快速的關上,一走進房間,他就看到這重新佈置過的房間,充滿了濃濃的男人味,老爹還派人把他的刀劍和鎧甲等隨軍用品全搬了進來。
走到那案架前,林玉笛輕輕摸了摸那泛著金光的大弓,眼裡不禁驚嘆起來,沒想到那麼自傲的一個男人,竟然如此心細如塵,因為他把弓箭擦得好乾淨,這樣的溫柔情懷,與剛才他的冷漠成反比。
突然,林玉笛看到那桌上擺著的一幅畫卷,立即跑到那桌子之前,在看到這畫卷的時候,她只覺得好神秘,好想看看上邊畫的是什麼。
想到這裡,她輕輕將這畫卷輕輕的展開,一展開,林玉笛就被裡面美麗溫婉的女子驚艷到了,這女子唇紅齒白,身著一襲紅色的鳳袍,頭戴璀璨的金冠,眉目如畫,一看就是身份極其高貴的女子,看她笑得極其溫柔,怪不得能入了楚宸燁的眼。
“你在幹什麼?”正在這時,那大門被人霍地打開,男人此時已經滿目怒火的走進來,目光誅譏的盯著林玉笛。
此時,楚宸燁狹長的鳳眸已經含著嗜血的寒芒,嚇得林玉笛趕緊將手中的畫扔在地上,看到冷如銀狼的男子,她立即搖頭道:“我……我不是有意要偷看的,我這就走!”
說完,林玉笛趕緊將身子貼向牆壁,瑟瑟的瞪了楚宸燁一眼後,貓腰就準備鑽出去,正在這時,一柄精鐵寶劍抵在她額頭前,男子已經目若寒星的射向她,“動了本將軍的東西,你想說離開就離開?信不信本將軍現在就挖掉你的眼睛!”
楚宸燁明顯怒意很深,玉手已經握成拳頭,手上青筋暴裂,身上溢出的冷意如冰川一般,凍得林玉笛直轉眼珠,突然,她仰起頭,同樣冷冷的看向楚宸燁,憤怒的道:“我不就看了一眼你那畫,又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你憑什麼用劍指著我?別以為你是將軍就可以為所欲為,別以為長得好看就可以不講道理。”
“小姐,似乎是你先不經本將的同意擅自闖入本將的房間,還動了本將的東西,如此強詞奪理,你是不是連林太守的項上人頭都不想要了?過去,給我撿起來,放回原位!”楚宸燁可沒這麼多耐心和這名刁蠻的女人廢話。
聽楚宸燁如此說道,林玉笛立即朝後退了兩步,慢慢走到地上的畫卷前,輕輕將它撿起來,又看了眼楚宸燁,再將那畫安靜的放到桌子上,這才有些愧疚的臉紅了起來,朝楚宸燁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擅闖你的房間和動你的東西都不應該,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說完,林玉笛有些尷尬的退離那桌子兩步遠,楚宸燁則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收回寶劍,沉聲道:“出去!”
說完後,林玉笛立即從那側邊迅速跑了出去,楚宸燁則走到那畫卷前,將那畫仔細的收好,再放入牆上的捲筒裡。
武穆王府
南宮嫿披了件絲絨綴羊毛的披風,拿起水壺來到花園裡,看著這一地馨香美麗的花,她和玉萼等人一齊給這些花澆水,秋天雖然寒冷,但是卻很少下雨,這些花有的都枯死了,南宮嫿心疼得趕緊給它們澆水。
正澆著澆著,突然,南宮嫿聽到一陣“哎喲”的聲音,登時,一個身影從她面前的牡丹花下滾了出來,那身影一出來,便抹著臉上的水,有些委屈的道:“皇姐!”
南宮嫿也嚇得不輕,立即看向面前狼狽不堪的男孩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不是她那個很生疏的弟弟楚雲飛?
他怎麼躲在這裡,想到這裡,南宮嫿覺得事情不簡單,立即朝玉萼使了個眼色,玉萼立即把去院門口守著,不讓那些閒雜人等進來。
這時,楚雲飛一看到南宮嫿,一雙眼睛更加赤紅,紅得跟兔子似的,南宮嫿看到十分難過的楚雲飛,心裡溢出一股親切感,立即朝他展開一個溫暖的笑,好像大姐姐看著小弟弟一般。
而原本一臉委屈的楚雲飛在看到南宮嫿像母親一樣的微笑時,立即沒忍住,一下子竄到南宮嫿懷裡,抱著她就嗚嗚大哭起來,“皇姐,你快進宮去救母后,母后被軟禁起來了,父皇可能要廢後!”
“什麼?”南宮嫿早知道蹊蹺,沒想到竟聽到楚雲飛這樣說,這對她來說,好像晴天霹靂一般,她立即抱緊楚雲飛,只覺得這小孩子一直都很堅強聰明,哭泣的樣子看得她心都疼了,連忙折打著他的雙肩,輕聲的安慰道:“雲飛別著急,皇姐會想辦法的,你把皇宮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南宮嫿說完,將楚雲飛拉到里屋裡坐下,又給他倒了杯熱茶,派玉萼去找衣裳,準備給他換下。
楚雲飛在喝了一口熱茶後,吸了吸微紅的鼻子,朝南宮嫿依戀的看過去,剛才皇姐的懷抱真是太溫暖了,棲霞姐還沒這麼擁抱和安慰過他,經常對他都很嚴厲。
“常青山在鳳鑾宮搜出一個人偶,太后和羽落郡主就說母后對蘇貴妃施厭勝之術,想害蘇貴妃的孩子,當時蘇貴妃肚子正疼得厲害,說有臟東西跟隨她,正好母后之前又去過她的寢宮參加她的晚宴。之後找出這人偶來的時候,父皇大發雷霆,派人把母后押去宗廟,讓她在那裡反省三個月,后宮的事務暫時交由太后打理,還不准我出鳳鑾宮。我這還是和小太監換了衣裳偷跑出來的,出來後我怕穿太監服風聲大,又和一個小孩子換了件普通的衣裳,後邊我怕貿然走進王府會被人懷疑,只好打聽到你的醉香蘿,從後邊牆上翻了進來,可翻死我了。”楚雲飛說完,又眼淚汪汪的看著南宮嫿,那堅強的小模樣,看得南宮嫿很難受。
這時,南宮嫿看到楚雲飛原本白皙的玉指已經變得一片通紅,上面還有翻牆時被磨開的紅口子和翻出來的嫩肉,她立即拉過楚雲飛的手,又叫玉萼趕緊把藥箱拿過來。
在玉萼把藥箱打開後,南宮嫿拿過白淨的帕子,輕輕替楚雲飛清洗掉手上的小石渣和灰屑,在將傷口清洗乾淨後,她則溫柔的看向楚雲飛,安慰的道:“別怕疼,姐姐給你上藥。”
說完,她拉過楚雲飛的手,用棉條沾上藥膏,細細的給他塗抹藥膏,原本楚雲飛對南宮嫿還有抵觸心理,可在看到面前的皇姐像母后一樣美麗,又比母后多了許多溫柔之後,心中溢起滿滿的溫暖,怪不得那麼多人都喜歡皇姐,原來她這麼善良。
原本他的手很疼,可經過皇姐那麼一擦拭,竟有股絲絲沁涼的感覺,十分的舒服,也很溫暖,這時候,楚雲飛的臉有些微紅,皇姐不計前嫌的照顧他,而他以前還拿蛇嚇過她,真不應該。
在幫楚雲飛上好藥後,南宮嫿便拿來一卷白紗布給他輕輕包紮一下,在做好之後,她在楚雲飛的手背上打了個蝴蝶結,這才拍了拍他的肩,“小雲飛,別擔心,即使父皇沒廢母后的後位,說明他還是在意母后的,明日就是我三朝歸寧的宮宴,到時候我們一起想辦法為母后沉冤!”
看到皇姐胸有成竹的樣子,楚雲飛這才不那麼緊張和難過了,南宮嫿則叫他先去床上好好睡一覺,她再另想辦法。
安頓好楚雲飛之後,南宮嫿一雙冷眸犀利的看向窗外,剛才她表現得十分的自信,是為了安撫雲飛,只是讓她震驚的是,從來沒被皇上懲罰過的母后,如今竟被這樣的藉口懲罰,難道父皇不相信母后的人品?
父皇之所以這麼做,恐怕另有深意,但絕不是什麼好意,他肯定在懷疑母后,想打壓她們這一派,如今祁翊做了上將軍,父皇想的只是奪回權力,奪回權力後,就會打壓他,但如今祁翊的勢力越來越大,父皇作為君王,肯定不能容忍,所以這次才懲罰了皇后,也不查清事實。
試問,有誰這麼傻,把這樣的東西放在自己床上?
南宮嫿狠狠篡緊拳頭,看來,這一次進宮,是要腥風血雨的了,她一定要把母后救出來。
正在這時,外頭打聽消息的玉萼迅速走了進來,一進屋便走向南宮嫿,朝她小聲的道:“公主,袁逸昇忍不了含恨大哥的暴打,趕緊寫了一篇專制集權的文章交給皇宮的人,那文章如今已經寫完,皇上看了說可以處置袁逸昇了,含恨大哥派人來問你,是不是現在就收押袁府眾人?”
南宮嫿沉了沉眸,冷聲道:“拿出密詔,將袁府眾人收押至天牢,按密詔上父皇寫的,三日後該處斬的處斬,該流放的流放。”
說完後,南宮嫿又犀利的看向玉萼,道:“給我準備馬車,等袁府眾人收押之後,通知我,我要親自去牢裡查看。”
袁府,含恨領著人拿著長鞭,守在那大門口,在這幾天來,他的人早把袁府抄了個乾淨,袁逸昇等人在戴上腳燎出來時,一個個都只剩下一件破爛的衣服,稍微好一點的首飾全被侍衛們搜刮乾淨了。
袁逸昇被兩名侍衛押著,一走出大門,便終於看見了青天白日的陽光,看到這道陽光,他立即貪婪的呼吸著這新鮮的空氣,這時,前邊的含恨已經冷冰冰的走了過來,手中的長鞭朝袁逸昇猛地揮過去,一鞭打在袁逸昇的臉上,大聲道:“你吸什麼吸?不准吸,趕緊上囚車!”
說完,一腳朝袁逸昇的屁股踹了上去,袁逸昇此時身上到處是濃瘡,被這麼一踢,身上的傷口裂開,疼得他啊啊直叫,“大人饒命,小的……小的只是吸空氣。”
“空氣也不准,來人,把袁府的人押上囚車。”含恨就像一個劊子手,說完之後,立即有侍衛上前押這些人。
不一會兒便到了監獄,含恨給典獄長一點好處,典獄長就把袁府的人關在最髒最爛的地方,還有幾個獄卒隨時等著抽他們鞭子。
不一會兒,南宮珏和南宮蕊兒等人也被押了進來,這時候的南宮珏,一頭的頭了已經掉了大半,臉上又乾又癟,背躬著,眼袋聳拉著,看上去好像一個老巫婆,南宮蕊兒也沒好哪點去,她因為和南宮珏天天打架爭吵,一雙眼睛如死魚眼一般黯淡無神,邊上的袁母更是眼睛都哭紅了,她沒想到怎麼就從天堂墜入地獄了。
袁府的男人跟女人關在兩處,男人在右邊,女人在左邊,大牢的門一帶上,兩方人馬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一個個都知道死期將至了。
南宮珏這時則揪著一頭稀疏的頭髮,恨恨的瞪向袁逸昇,指著他就道:“賤人,要不是你沒本事,我們怎麼會下獄?你上次已經擄奪了南宮嫿,為什麼不直接殺了她,留她這個後患,如今我們就落到這樣的下場,這一切都是你這個賤男人害的。”
袁逸昇心中對南宮嫿的恨不亞於任何人,這一次的事就是她害的,他一聽南宮珏這麼怒怒,當即跳起來朝南宮珏喝道:“你以前不是特別的崇拜我?你這個賤女人,要不是聽信你的甜言蜜語,我怎麼可能娶你?”
“崇拜你?你是不是藥吃多了?你這個樣子,自卑,醜陋的窮酸破落貨,我才看不上你,我之所以和你說這些話,還不是為了你的地位?你要是不是御史,本姑娘看都懶得看你一眼。”南宮珏說出來心裡話,這下子把袁逸昇氣得要炸毛,他沒想到這個以前口口聲聲說最愛他的女人,原來愛的都是他的身份。
“行了,小賤人,我兒子也是你能貶低的?”邊上早聽不下去的袁母此刻已經一巴掌打在南宮珏的臉上,恨恨的盯著她,打得南宮珏眼冒金星,一挽起袖子,又要與袁母幹起架來。
看著地牢裡這骯髒的一幕,南宮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一群人,終於就到死期了,她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這一天,將她們一網打盡。
“公主,這裡臟,要不要小的給你抬張凳子來?”邊上的典獄長已經一臉諂媚的看著南宮嫿笑。
而地牢裡的眾人在聽到典獄長的話時,紛紛轉過眸,看到那台階上,一襲黃色錦袍的南宮嫿,正居高臨下的盯著她們,一個個當即瞪大眼睛,眼裡充滿濃濃的恨意和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