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袁逸昇又傻眼了,此時他已是精蟲上腦,漸漸剝乾淨南宮珏的上裙,哪裡還顧得其他,以為“南宮嫿”把妹妹說成姐姐了,一邊在她身上摸索,一邊喘著粗氣道:“當然是你好了,你是全天下最出色的女人,你知書達禮,待人溫和,高貴典雅,南宮珏算什麼?她囂張跋扈,為人刻薄,哪裡能和你比,你才是我袁逸昇最疼愛的女人……”
“什麼?”一聽到南宮珏、袁逸昇,南宮珏當即跳了起來,接著又是啊的一聲尖叫,不可思議的怒吼道:“你說什麼?你不是離郡王,你是袁逸昇那窮酸破落戶!”
“什麼窮酸破落戶,你又是誰?”袁逸昇也嚇得大叫一聲,他正要尋燈去看面前的女人時,突然,大門被砰的一聲踢開,緊急著,十幾支燈籠和火把映了進來,將屋裡照了個亮堂。
南宮嫿與楚汐對視一眼,兩人領著人迅速沖了進去,幾個婆子立即將大門守住,早接到通知的趙老太君已經領著大鄒氏踏進院子,一湧而上朝屋裡走來。
看到南宮嫿與楚汐自信滿滿的走進來,南宮珏一下子傻眼了,她忙拾起床上的紗衣,趕緊往白花花的身子上套,邊上的袁逸昇此時正抱著南宮珏光潔的腿,他也嚇得一個機靈彈開,渾身都跟著顫抖起來。
“你!你不是南宮嫿,你是南宮珏!”袁逸昇瞪大眼睛,雙目赤紅,再看後邊,趙老太君已經一臉鐵青的走了進來,登時,他感覺自己完了,完蛋了。
南宮珏胡亂套好衣衫後,顫抖得一臉蒼白,忙恨恨的睨向袁逸昇,“你……你竟說我囂張跋扈,為人刻薄?枉我一心幫你,沒想到你竟在背後如此說我。”
“你不也說我窮酸破落戶,原來在你心中,我袁逸昇竟是那種人,你也太小瞧人了。”袁逸昇沒來由的討厭起南宮珏來,不過他好在也十七、八了,知道要是他與南宮珏聯合陷害南宮嫿的事蹟一敗露,他就休想在侯府呆了。
想到這裡,袁逸昇忙朝南宮珏使了個眼色,南宮珏也瞬間明白他的想法,不過看到一撥人打著火把惡狠狠的走進來,她嚇得身子都軟了,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趙老太君一臉氣憤的盯著衣衫凌亂的兩人,眼珠子都快瞪得突了出來,啪的一掌拍在桌上,厲聲道:“好兩個不要臉的東西,亂搞竟搞在我伯府來了,簡直丟盡我伯府的臉,來人,把他倆拿住,我倒要南宮老太太給我個說法!”
趙老太君一聲令下,當即有人要上去拿人,南宮珏見狀,知道這下子完了,在看到對面一臉鎮定的南宮嫿時,眼裡突然閃過一抹驚異,為何來的不是離郡王,為何離郡王會與南宮嫿在一起?
想到這裡,她突然從頭涼到腳底,看來,她被南宮嫿那小賤人設計了,想到這裡,南宮珏一個箭步撲下床,在婆子們衝上去抓她時,率先滾到趙老太君腳下,殷殷哭泣道:“老太君饒命,我是無辜的,我和袁公子是被陷害的,我們就算再膽大,也不可能在伯府私會,如是沒有人陷害我們,你們怎麼來得這麼巧。請老太君明鑑,這一切都有人在暗中操縱,我和袁公子是被冤枉的啊。”
南宮珏一邊說一邊哭,袁逸昇聽到後,也一個機靈的低下頭,十分委屈的道:“在下……在下不知道怎麼的,剛才喝多了酒,就在花園裡到處走,接著就被人打暈,打暈後就被抬到這裡來了。等我一醒來,就看到三小姐在這裡……”
“對,我也是被人打暈扛進來的,老太君,我和袁公子很明顯是遭人盯住,一同擄來的,那人就為了陷害我和袁公子,請你定要為我們作主,不可讓惡人將我們平白污了啊。”南宮珏這下是真的哭了,哭得很難受。
為什麼不是離郡王,如果是離郡王,被人瞧見,她定會承認,她人已經是離郡王的了,讓這麼多人看見,她不信離郡王不負責。
可是,人怎麼變成了袁逸昇?袁逸昇不是應該與南宮嫿在一起嗎?她早知道南宮嫿不好對付,沒想到她竟精成這樣!
進來的趙影華等人一個個都掩嘴竊笑,個個臉上是諷刺的神色,就連平素的南宮珏關係好的趙菁華,嘴角也忍不住勾起半抹得意,不過想到不是南宮嫿,她立即收起笑容,裝得一臉氣憤起來。
如今南宮嫿討得祖母歡心,搶了她的寵愛,她怎敢就此罷休?南宮嫿還讓父親的事蹟敗露,讓自己平白多了兩個弟弟。
想起這些趙菁華就恨透了南宮嫿,她如今與南宮珏是同一戰線的,她得幫忙保住她,想到這裡,她朝身後的丫鬟使了個眼色,示意丫鬟去侯府告訴蘇姨娘此事。
不一會兒,那丫鬟便隱在夜色中。
大鄒氏本就討厭南宮珏,如今看到南宮珏這副模樣,便冷冰冰的道:“你們說背後有人害你們?真是可笑,我們伯府的人與你們無冤無仇,難不成我們還設計你們睡到同一張床上來?如今伯府捉姦在床,雖然你們是侯府的人,但事情發生在伯府,影響的可是伯府的聲譽,我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邊上的趙氏則一直靜默不許,目光深遠且冷酷的盯著南宮珏,眼眸微轉,她知道此事絕不像表面這麼簡單。
不過南宮珏是侯府的人,如果她出事,也會連累嫿兒,她便上前,朝大鄒氏輕聲道:“大嫂,我府裡的人在伯府做出如此喪德敗行的事,我真覺得是恥辱,可珏兒從小由蘇氏扶養,我連看都很少看到她,根本不知道她到底變得怎麼樣了。如今這事已經發生,我作為侯府嫡母,也逃不了乾系,是我沒管教好子女,才讓她做出這等丟臉的事。還請大嫂給我個面子,讓我把她們帶回侯府,交給老太太和侯爺審問,我相信侯爺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南宮珏已經嚇得傻眼,不知道該怎麼說,袁逸昇也是心急火燎,如今發生這事,他不如咬舌自盡了好些,他感覺一張臉被丟盡,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這個樣子,還有何面目見侯爺?
如果是南宮嫿他也認了,至少他得到的是侯府嫡女,將來平步直上的機會多的是,可偏偏是個庶女,南宮珏說他是窮酸破落戶,根本瞧不上他,他也瞧不上這不要臉的女人。
再看對面的南宮嫿,她也是一臉冷漠的立在原地,目光森寒冰冷,雙眸宛如利箭般朝自己射來,看得他有些膽寒,難不成,看到自己和南宮珏在一起,大小姐吃醋了?
可玉萼明明說是大小姐叫的他,他來見的也是南宮嫿,怎麼突然變成南宮珏了?是誰弄錯了還是怎麼的?
“哎,真是作孽,今天真是太不吉利,本是我六十生辰,中午惹來個狐狸精,鬧得家裡雞犬不寧,下午知道家裡出了家賊,本以為晚上能睡個安穩覺,沒想到又遇到這種事!我伯府究竟是著了什麼魔障,什麼禍事都一齊湧來,我究竟作了什麼孽?”趙老太君痛苦的嘶吼一聲,身子重重癱軟到椅子上,南宮嫿見狀,忙跑過去把她扶住。
趙老太君一癱下來,其他人看南宮珏的目光更是鄙夷加冰冷起來,她不要,她是天之驕女,千萬不能任人嘲笑,尤其是南宮嫿。
“趙老太君息怒,您小心身子,珏兒當真是被冤枉的,求您在我父親面前替我說說好話,千萬不要讓我被人誣陷啊!”南宮珏跪著爬到趙老太君腳邊,抓著她的腳乞求起來。
趙影華則冷笑著睨視南宮珏一眼,故作有些疑惑的抬眸,分析道:“珏妹妹你說你被人誣陷的,那剛才我們進來時,聽到你說什麼袁公子不是離郡王的,又聽袁公子說你不是嫿兒?我這就奇怪了,看來,你以為袁公子是離郡王,袁公子則以為你是嫿兒,我都繞糊塗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你聽錯了,我們不是這個意思,總之,我們是被人暗算的。”南宮珏心急的轉眸,此時已是滿頭大汗,她不敢想像這事要是讓父親和祖母知道,會發生怎樣的後果。
南宮嫿看了眼似笑非笑的楚汐,又回過眸來,她暫時不想點破南宮珏想陷害她一事,畢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她最多藉用自己的身份勾引楚汐未成功,勾引成袁逸昇了。
到時候侯府一查,如果從袁逸昇嘴裡得知玉萼引他前去一事,精明的老太太定知道此事與她有關,她還不想給老太太造成有手段的印象。
想到這裡,南宮嫿臉上露出一臉同情的神色,忙擔憂的衝到南宮珏面前,奪過床上的玉色洋縐牡丹花被子,一把將南宮珏包住,一臉不忍的道:“珏妹妹別急,不管有沒有人陷害,咱們都等回了侯府再說,來人,快把珏妹妹帶回去。”
看著南宮嫿焦急的神色,南宮珏氣得一把將她推開,恨恨的道:“你少在這假惺惺的,我自己會走。”
如今她做出如此丟臉的事,哪還敢在伯府逗留,巴不得找個縫鑽進去,巴不得這件事沒發生,她真後悔今晚來勾引楚汐。
再看南宮嫿被自己推了仍舊一臉真誠的擔憂,面上一臉真誠,目光裡盡是關切,登時,南宮珏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怖,為什麼以前那個任自己擺佈的南宮嫿,會變得這麼有心機?
看到南宮珏如此對南宮嫿,所有人都登時覺得這南宮珏也太沒禮貌了,南宮嫿好心去幫她,她卻將她推開,真是不知好歹。
趙老太君早不想看到南宮珏,冷哼一聲,眼裡閃過一絲輕蔑,厲聲道:“老齊家的,你親自把她抱回去,別讓人認出她來,真是太丟人了。”
老齊家的應答後,一個箭步走到南宮珏面前,就用南宮嫿剛才扯過的被子,一把將南宮珏包住抱起,又命人領著袁逸昇,迅速朝夜色中走去。
這邊趙氏畢竟是侯府主母,在辭別趙老太君等人後,領著喜媽媽也匆忙的跟了上去,南宮珏在伯府出事,是由她帶來的,她必須回去給侯爺一個交代。
南宮珏與趙氏走掉之後,楚汐也意味深長的掃過南宮嫿一眼,便朝趙老太君告辭,畢竟大多數客人都走了,他一個男子在這實在不方便。
等楚汐一走,趙老太君就拉過南宮嫿,仔細檢查了南宮嫿的衣著,發現她衣著完好無損時,這才鬆了口氣,“還好嫿兒你沒事,對了,你和離郡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趙老太君目光深邃,定定看著南宮嫿,南宮嫿則不急不燥,一臉鎮定的道:“當時嫿兒準備回府,誰知在門口遇到離郡王,他說他看到袁逸昇似乎喝醉了,好像去了後院。不過他不敢肯定,於是我們害怕後院出事,就一齊前去阻止他,沒想到等我們趕到這裡的時候,他已經和妹妹在一起。”
南宮嫿說完,清潤如芙蓉的臉上一臉嘆息,整個人亭亭玉立,如同芍藥籠煙,氣質如蘭,儀態高貴大方,與南宮珏比起來,要勝出她好幾個檔次。
趙老太君轉了轉眼眸,這才放下心中疑惑,“這麼晚了,嫿兒你就留在府裡歇息,待明早再回去。蘭兒,你去給老齊家的帶句話,就說嫿兒今晚不回侯府了。”
趙老太君才說完,那叫蘭兒的小丫鬟就迅速跑出去了。
南宮嫿沒來得及叫住蘭兒,不過仍舊一臉溫婉的上前,她哪敢明早才回去,若是她不回去,真不知道南宮珏如何編排,會不會把火引到自己身上來。
“外祖母,我知道你心疼嫿兒,但珏妹妹才出這樣的事,一定受了很大的打擊,父親和祖母不會輕饒她的,我作為長姐,定要回去照看她。外祖母你要注意身子,放寬心來,不要因為今天的事傷心難過,那暗處的東西再厲害,終只能隱在暗處,不能現在光天化日之下,嫿兒相信光明定會戰勝黑暗,也請外祖父放寬心,嫿兒過幾日再來看你們。”南宮嫿端莊知禮的說完,聽得老太君一陣欣慰。
“也好,雖然你母親已回去,但我還是不放心蘇氏那張抹了蜜的嘴,怕你母親鬥不過她,我派兩名家丁跟著你,護送你平安回府。”趙老太君一臉寬慰,嫿兒說得對,光明定會戰勝黑暗,無論暗處有什麼臟東西,她都堅信自己會抓出來。
自從這次壽宴見到嫿兒,她就覺得她變了,變得聰明機靈,穩重知禮,她知道嫿兒定是知曉蘇姨娘的為人,不再偏聽偏信,懂得維護自己,這樣她也老來欣慰了。
辭別趙老太君後,南宮嫿領著玉萼、綰綰出了伯府大門,黑子早已駕車等侯,南宮嫿領著綰綰、玉萼上車。
不一會兒,只聽黑子“駕”的一聲,馬車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今夜是十五,天上皎月很圓,折射出銀光的光芒,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似掛在絨幕上一般,大地明得好似銀盤,只稍打兩隻燈籠,便能看清前路。
正走著走著,突然,前邊的馬像是似到什麼驚嚇般,嘶的一聲大叫起來,驚得車夫黑子啊地叫了一聲,“籲!”
“出什麼事了?”南宮嫿緊張的撩開車簾,車簾一打開,她就看到幾名蒙面大漢,正持刀朝她們步步逼近,前邊的黑子早已是滿臉大汗,嚇得渾身全哆嗦。
“不好了大小姐,有刺客!”黑子才說完,那蒙面大漢已經掄起刀柄,一錘打在黑子後腦勺,黑子當即暈倒,從馬車上滾了下去。
玉萼和綰綰見狀,紛紛嚇得朝南宮嫿靠攏,兩人皆是滿臉慘白,卻死死護住南宮嫿,玉萼嚇得一顆心都要跳了出來,卻努力裝作鎮定的睨向幾名蒙面大漢,“你們想做什麼?我們小姐可是侯府嫡長女,你們要是敢動她半根毫毛,我們侯爺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將你們找出來。”
對面的蒙面大漢一聽,一個個當即亮出明晃晃的刀子,前邊一名高漢冷哼一聲,不屑的道:“我們殺的就是你們大小姐,不過上頭說了,叫我們別濫殺無辜,來人,把這兩死丫頭敲暈。”
男子才說完,已經有兩名大漢衝上去拽玉萼和綰綰,玉萼、綰綰自然不從,兩人緊咬牙關,誰也不離開南宮嫿,南宮嫿也是滿目驚異,她沒想到有人這麼狠,竟要她性命!
那背後的人,究竟是誰?蘇姨娘還是二舅舅?
還未思考完,玉萼和綰綰就被拖下去,兩名大漢咚的一敲,兩人當即暈倒在黑子身旁,南宮嫿嚇得直往後縮,看著面前鋒利無比的刀子,她想起前世自己死時的場景。
老天爺為什麼待她如此薄,她大仇還未得報,如今又要下黃泉了麼?她不信老天會再給她一次重生。
不,這一世她絕不認命,想到這裡,南宮嫿鎮定的看向蒙面大漢,沉聲道:“你們殺是為了錢財,說,對方給你們多少銀子,我出五倍,只求你們饒我性命!”
“抱歉,我們要的不是銀子,而是你的命!”領頭的蒙面大漢說完,一把上前扣住南宮嫿的嘴,他並沒有直接一刀子宰了南宮嫿,而是拿出一粒毒丸,猛地塞進南宮嫿嘴裡,南宮嫿難受的瞪大眼睛,在關鍵時刻,迅速把毒丸吞到嘴裡,然後藏到舌頭下,裝作中毒的樣子,一翻白眼,重重倒在地上。
見南宮嫿服食已死,幾名大漢互相使了個眼色,一溜煙消失在夜色中。
沒過一會兒,南宮嫿在驚覺那些賊人走掉之後,這才啪的吐掉嘴裡已經融化掉一半的毒丸,此時,她覺得身子發冷,全身直哆嗦,嘴唇也冷成了紫色,應該是毒發的跡象。
這究竟是什麼毒,她是不是快死了?
“噗……”
南宮嫿一起身,就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她忙伸手去摳自己喉嚨,試圖給自己催吐,把喉嚨裡吞下去的毒藥給吐出來。
摳了幾下,南宮嫿終於毒出大半毒液,此時的她,已是滿臉發白,滿頭大汗,她迅速檢查了一下地上的玉萼等人,發現她們只是暈掉之後,忙朝大路上跑去,希望能找到人來救命。
好不容易支撐起身子跑出巷子,南宮嫿已是頭重腳輕,身子虛浮,前邊的黑夜看得她眼花繚亂,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什麼地方,再看四周,好像有許多山,難道,她跑進山道了?
千萬不要,一跑進山道,就更難遇到人了,南宮嫿瞇著眼睛急忙往回走。
“世子,咱們這麼晚才回府,王妃會不會又大發雷霆?”不遠處,一名身著月牙色白袍、手持銀簫的書僮跟著一輛華麗的深紅色馬車,對著馬車裡慵懶斜靠在金絲軟榻上的男子焦急的道。
這馬車高大典雅,鑲玉攮金,一看就非凡品,十分尊貴,微風輕拂,鮮紅的車簾簌簌飛揚,在這寂靜的夜,顯得神秘而詭譎。
玉榻上,齊王世子楚宸燁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正盯著自己新制的漂亮紫袍,他身材極其修長,銀色的月光下,一頭似水墨畫般的青絲柔軟的披於雙肩,不斷散發出銀色的光芒,那如玉雕冰塑的臉上,嵌著一雙魅惑人心的狹長鳳眸,那烏黑的瞳孔散發出陣陣嗜血的寒光,在這清冷鬼魅的夜晚,透出一陣朦朧的褶褶詭異。
這寂靜的山中,只有草木的沙沙聲,靜得可怕,男子昂首挑眉,冷拂紫袍,雙眸帶笑的看向靜簫,“靜簫,你猜,是王妃先大發雷霆,還是本世子?”
誰都知道,齊王世子個性乖張,陰戾殘暴,脾氣超壞,為人霸道邪佞,又是個驕傲冷酷般的王者人物,從不准人在面前插話,別看他雙眸帶笑,烏黑的瞳孔卻透著絲絲寒光,看得靜簫趕緊摀住嘴唇,生怕再多嘴,那張嘴就沒了。
男子陰翳的臉上是令人窒息的冷酷,烏黑的長發在微風的拂動下肆意飛揚,瑩潤的目光仍舊盯著自己妖美的紫袍,不再理會靜簫,正在這時,前方的黑馬攸地一驚,向前猛竄一步,又狂妄的嘶吼一聲,驚得整個馬車都顫動起來。
男子陡地瞇起雙眸,烏黑的瞳孔折射出妖異的寒冰,一雙黑眸睥睨的睨向前方,十指微微握緊,正驚異中,前方傳來女子驚訝的聲音,緊急著,那少女見駿馬發飆,嚇得嘩的向前竄,只聽咚的一聲,她重重撞到男子鑲色蓮紋的華貴衣袍上。
一撞到男子腳邊,南宮嫿頓時覺得胃裡翻騰,故不得其他,身子慣性向前一壓,一口濃血噴了出來,徑直噴到男子乾淨且帶有幽香的袍子上。
男子陡地大驚,雙眸如鑽石般的熠熠生輝,在看到被弄髒的衣袍時,他狹眸冷睨,渾身籠罩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他一把伸手,嘩地將南宮嫿如小雞似的擰了起來,俊美的丹鳳眸仔細打量南宮嫿一眼,“咳……小娃娃麼?誰給你的規矩,竟敢衝撞本世子,且將這噁心的東西沾滿本世子的衣袍!”
男子說完,一把將手鬆開,把南宮嫿砰的一聲丟在地上,他那漂亮至極的美眸早折射出妖異的光澤,宛若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冷酷無情。
他睥睨的俯瞰一眼如瓷娃娃般的南宮嫿,接過靜簫手中的絲帕,一臉嫌惡的去擦衣袍上的血漬,一邊擦一邊埋怨道,“好髒,從哪裡鑽出來的醜八怪,臟不拉嘰的,你好大的膽子!”
南宮嫿早被男人的舉動驚倒,她萬沒想到會碰上這奇怪的男人,她忙堅強的撐住身子,慢慢站起身,掃了眼四周虎視眈眈盯著自己的大批侍衛,看到前邊的儀仗上寫有個齊字,難道,這性格殘暴的男子,正是人人聞風喪膽的齊王世子,楚宸燁?
抬頭望去,那馬車上坐著的正是當朝最顯貴的世子,他渾身散發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殷紅的朱唇泛著點點光澤,顯得他更俊美妖邪,有如雷霆震般的雙眸光華瑩潤,透出攝人心魄的光芒。
她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美男子,且是有潔癖的怪異美男,聽說齊王世子古怪嗜血,想到這裡,南宮嫿心揉了揉眼睛,裝出一副委屈可憐的樣子,弱弱的朝男子行禮,小聲可憐的道:“北麓侯府南宮嫿,參見世子,冒犯了世子,是小女的不對。實不相瞞,小女在回府途中被人追殺,僥倖撿得一命,正準備叫人救我的貼身丫鬟時,我就迷路了,剛才看到這裡有馬車,我趕緊跑了過來求救,卻沒想驚了世子的馬,衝撞了世子,還……還把世子的衣袍弄髒,對不起世子,我會賠您的!”
楚宸燁目光攸地變得冷漠起來,透出一種詭異的深黑,聲音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本世子才趕製的新衣袍,上面用南海珍珠鑲綴,由雲上金線織成,你確定你賠得起?罷了,用你的鮮血祭奠我這件衣袍罷,來人,拖下去,砍了她的雙腿,看她如何再衝撞人!”
他竟然要砍了她的雙腿?這太殘暴了,南宮嫿嚇得身子一懼,看來這樣的男人,在他面前裝柔弱沒用。
在侍衛就要衝上來之時,南宮嫿突然站起身,目光凌厲的掃視過眾人,微風吹拂著她的長發,此刻的她,是一臉的冷清決絕。
“慢著!我有話要說。”南宮嫿朝眾人伸出手,努力站直身子,堅定的對上對面那魅惑人心的鳳眼,鐵骨錚錚的道:“世子,我衝撞你,是我不對,但也罪不至失掉雙腿,還請世子看在家父的面上,寬恕小女,待到來日,小女定親自登門給世子謝罪!”
楚宸燁冷地揮手,妖異的瞳眸泛著銀色的光澤,紅唇不屑的冷勾,思索一陣,似作恍然大悟的道:“你父親?就是上次在朝堂外盯我鞋子半天的傻瓜?他有什麼面子,不過一庸才!”
楚宸燁散慢的說完,俊秀的身子斜靠在軟榻上,目光如獵豹的掃向南宮嫿,眼神凌厲非常。
楚宸燁的樣子看得南宮嫿心驚,冷風拂著他的長發,月光下的他,真是世間的男子嗎?不,他更像來自地獄的魔魅!
此時的南宮嫿沒空驚異於男人的邪美,只覺得他太過陰柔,又太冷血,她昂首挺胸,又道:“小女雖見識淺薄,但也知道人命關天的道理,世子若真砍掉我一雙腿,與殺掉我無異,可今夜我若真死在世子刀下,我相信中威伯府、北麓侯府都不會善罷幹休,請世子三思!”
“你威脅我?呵呵……”楚宸燁仔細端祥了自己乾淨修長的玉指,璀然笑道:“你是被神秘人追殺,誰知道與本世子有關?這世上,只有死人才會不會開口!”
言下之意是,南宮嫿今夜若是死在此地,誰都不會料到是他所為,大家只會以為南宮嫿是被先前的賊人所殺,果真好凌厲的心思。
南宮嫿心裡一頓,傳說這齊王世子十五歲時就成了蒼祁的少年戰神,他為人暴戾無情,只要誰敢惹他,都沒好下場。
曾經有人多嘴說他脾氣怪異,他立馬命人割了人家舌頭,如此性格的男人,早知道她就不向他求救了,可她感覺自己身子再難支撐下去,估計再不救,會毒血身亡。
與世子作對是死,不作對也是死,她寧願搏一搏,寧願死在楚宸燁面前,也不願死在荒山野嶺中。
想到這裡,南宮嫿一躍上前,冷聲道:“好,是我衝撞世子,是我不對,如果世子想殺我,請把我帶回侯府,讓我死在父親面前,也讓我看親人最後一眼,了確人生最後的心願!”
“你當我是傻子?”楚宸燁突然皺眉,漂亮的睫毛覆在眼瞼上,很無奈的挑眉,扶著額頭一臉無語,“你喚錯了,別再叫我世子,我大你起碼十歲,論輩分也高過你,叫叔叔吧!”
南宮嫿驚訝的張大眼睛,都說齊王世子性格怪異,果然如此,先前還要砍她雙腿,突然埋怨起她的稱呼起來。
聽聞楚宸燁今年二十有三,她十三歲,他正好大她十歲,果然是有夠老,想到這裡,南宮嫿忙道:“是,叔叔!”
對著一個妖異美男叫叔叔,怎麼都有些彆扭,不過他的確比她大十歲,是該叫大叔,只是這大叔的心未免太狠了,像極了吃人的惡魔。
楚宸燁看了眼南宮嫿,發現她長得乾癟癟的,身上沒有肉,發育不完全,不過那雙眼睛則漂亮得像寶石,面容也小巧精緻,在他看來,真是個娃娃。
他突然玩心大起,朝身側的靜簫招手,“你說,如此嬌小的娃娃,我如果把她做成小人偶,送給太子殿下,你說他會不會很開心?”
靜簫登時滿頭黑線,嚇得汗如雨下,他看了眼南宮嫿,覺得這小姑娘面龐清潤,目光出塵,便一臉不忍的囁嚅道:“世子,你別嚇她,她只是個孩子。”
“咦?什麼時候輪到你指揮我做事?”楚宸燁冷厲的勾起嘴唇,鷹隼般的目光一睨向靜簫,嚇得靜簫趕緊退後兩步,迅速用袖子擦臉上的汗。
這時,邊上一名侍衛快步上前,咚的一聲跪在楚宸燁面前,朝他一臉諂媚的獻計道:“啟禀世子,小的有一妙計,可以把她做成骷髏,這樣送給太子殿下,包管他嚇得尿遁。”
楚宸燁鳳眸犀利的掃向那侍衛,嘴角蕩開一抹溫雅的笑容,看上去單純無害,“這個方法不錯,不過不太適合本世子這麼善良的人!你出了主意,還是賞吧!”
“多謝世子!”那侍衛以為自己討了世子歡心,要得賞賜了,忙磕了個頭,等待主子的封賞。
正在此時,那上邊玉帶鑲金的男子卻懶懶搖頭,唇色似不染纖塵的輕咧,“一個小小的奴才,也敢對主子指手畫腳,漠視主子的威嚴,來人,拖下去砍了!”
楚宸燁森寒無比的聲音一落下,驚得那侍衛汗毛冷豎,他怎的忘了,世子最討厭別人對他獻媚巴結,更討厭人對他的行動指手畫腳。
可是,已經晚了,早已有幾名侍衛衝上來,將那多嘴的侍衛一下子拖了下去,這一幕,看得南宮嫿膽戰心驚,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怎的比傳說中還要恐怖?
她見過那麼多人,祁翊同樣地位尊貴,但他除了為人冷漠點之外,其他都很好,楚汐眼光雖高,可也是個正常人。
偏生面前的楚宸燁異於常人,性格陰沉得令人發麻,表面上說他是她的叔叔,其實比她的敵人還冷酷。
“你呢?你覺得叔叔會如何'疼愛'你?”原以為楚宸燁處置了那侍衛會忘了自己,偏生他又記起自己,玉指微抬,冷冷的指著自己。
南宮嫿臨危不亂的昂著抬眸,對上楚宸燁那邪肆的鳳眼,一字一頓道:“叔叔,你既是我的長輩,我又喚你一聲叔叔,難道有你這樣待侄女的麼?”
“咳……看來叔叔真是老了,憑空多了個侄女。”楚宸燁嘴唇薄而狹長,微微緊抿,被月光籠罩幻化為銀色的雙眸彷彿時刻閃著寒光,下巴削瘦卻堅毅,配上他那強健修長的身材,整個人看上去無比堅硬,像極了一頭高貴的銀狼!
他只是隨口說一句話,渾身便爆發出十足的強悍,那種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王者之氣瀰漫四周,偏生他又生得極其陰柔,如寒潭般的眼晴深邃得驚人。
“叔叔生平最討厭兩種人,一是話多的人,二是在我面前存僥倖之心的人,很好,你兩樣都佔了,敢與我頂嘴,都還等什麼?把她砍了!”
這邪魅的驚世戰神,從來都是殺人如麻,說一不二,此刻,他陰冷的表情比嗜血的狼還可怕。
南宮嫿第一次意識到有嚴重的危機,這真是一個殘暴的霸王,登時,兩名帶刀侍衛已經上前,其中一名個子高大的護衛,毫不留情的抽出手中寶劍,正對準南宮嫿。
南宮嫿豈是乾脆等死的人?那護衛的劍才出鞘,她已經一個貓腰鑽上轎子,兩隻小手迅速攀上那高大如山的男人,在男人懶散抬眸之際,她一把抽出他腰間精美且泛著寒光的巨闕劍,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握起這似千斤重的鋒利寶劍,在一瞬之前,將劍尖直抵楚宸燁纖長得能放三支牙籤的睫毛。
有那麼一瞬間,楚宸燁嘴角勾起抹睥睨萬物的冷笑,只見他寒眸一閃,右手冷抬,下邊的侍衛迅速停止攻擊,全都擔憂的望著南宮嫿,生怕她手一閃,真刺傷世子。
南宮嫿緊張的握緊寶劍,她已經從楚宸燁眼裡看出了比剛才更深的狂暴,可她要命,這個時候不能服輸,想到這,她咬牙瞪向楚宸燁,烏黑的睫毛上浸著晶瑩的汗珠,“世子,得罪了!我南宮嫿向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本已向你求饒,可你咄咄逼人,處處想置我於死地,那就休怪我要你的命!”
從來沒有人敢拿劍指著他,而且是個面容精緻的小女娃,楚宸燁睫羽冷閃,一雙冷眸寒光瀲灩,泛著危險如豹子般的光澤,“你敢威脅我?你要考慮清楚,我殺個人,殺了就殺了,而你,敢動我半分,你整個侯府、伯府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你根本沒把侯府看在眼裡,像你這種高高在上的男人,怎麼會考慮別人的感受?不是我要與你針鋒相對,而是在生死面前,沒有人脫得過掙扎的宿命!我還有太多的事沒有做完,還有大仇未報,我不能就這樣死去,即使今天的後果會使我灰飛煙滅,我也在所不惜,我只恨上天不公,讓惡人活得長久,讓好人不長命,只要未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我都不會放棄。叫你的手下都閃開,你護送我回南宮府,否則,我殺了你!”死過一次的南宮嫿狠勁一上來,一雙如豹子的眼眸冰冷得根本不輸歷經千萬生死的楚宸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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