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這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當即一怔,她作為一個當家大主母,竟說出如此意氣之言,聽得南宮昊天微瞇起眼睛,神色似乎有些不悅。
面對老太太的質問,南宮嫿眼底嵌著陣陣鋒芒,心裡在罵完老太婆不要臉之後,便上前朝她溫婉恭敬的道:“祖母誤會了,嫿兒不是這個意思,這還嫁妝之事,完全是姨娘提起的,嫿兒根本不知情,只是姨娘提了後,嫿兒讓喜媽媽幫忙打下手罷了。無論是母親的嫁妝,還是府裡的什麼東西,有哪樣不是祖母您的呢?本就由祖母保管,那就是祖母的,母親怎麼會要。祖母你就放一百個心,百善孝為先,孫女怎敢如此!”
南宮嫿說得一臉認真,十分誠懇,尤其是那句府上的什麼東西都是老太太的,聽得老太太心裡舒服了許多,也不覺得佔有媳婦的嫁妝是多麼丟臉的事,反而覺得這本來就是侯府的,全都歸她,她佔一半又怎麼了。
此時,南宮昊天的臉色更加陰沉起來,他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常往二房送東西,不過二房經常給他更大更多的回報,這些事他也就不管不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過看老太太強勢的表現,他心里便生出了些許不滿。
見南宮昊天臉色陰晴不定,老太太這才發現自己有些過了,之前她之所以受府上眾人尊重,除了至高無尚可以隨意處置任何人的身份外,更重要的是她在人前立了威,她是念佛吃齋的人,如今可不能因為銀錢給人造成貪婪的看法。
想到這裡,老太太尷尬的咳了一聲,以示掩蓋剛才的失態,擺出一副威嚴高貴的樣子掃了掃眾人,這才朝南宮嫿和藹一笑,“我就說嘛,嫿兒最是知書得體的,我侯府豈能有那麼不孝子孫出現,聽說陳老太君家有個庶子不孝,妄想霸占老太君的財產,被老太君利用家法當場杖斃,這樣的不孝子孫死了都落不下好,還淪為世人的笑柄。我侯府在慧清的治理下,漸漸變得一團和氣,尊老愛幼,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如今蕊兒她們又來了,以後你們幾個姐妹一定要互相幫忙,對了,嫿兒沒事的時候也幫幫雪兒、珏兒,我也會讓幾個孩子尊敬你這大姐姐,不讓她們越矩的。既然楓兒沒事,蘇姨娘就帶他回去好生休養,把他生子養好,我侯府的子嗣,可不能出任何紕漏,若出了差錯,我拿你們這些伺侯他的人沒完!”
老太太不緊不慢的說完,慢慢站起身,南宮昊天忙恭敬的扶起她,南宮嫿見狀,也微笑著上前將她扶住,親切溫和的送老太太出門。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家中的老太太、老太爺最大,誰也越不過她們去,老太太們從多年媳婦熬成婆,不僅在侯府具有最高統治者的地位,精明威嚴說殺就殺之外,她在府裡還安插了許多心腹,她身邊有跟隨她多年的侍衛、小廝、婆子及嬤嬤,所以府裡無人敢違逆她,人人都必須討得她歡心,才能有好日子過。
府裡老主母和當家主母最大,如果不能討得這兩人喜歡,那在府裡,就比個奴才還不如了。
所以,她不得不對老太太噓寒問暖,小心翼翼的在她身邊周旋。送走老太太后,蘇姨娘和南宮昊天也把南宮楓抱回了藕香院,此時,喜媽媽等人已經快手快腳的將那些珠寶運回鳳莛軒,還有的運來了飛羽院。
看著滿屋子亮澄澄的物品,南宮嫿心裡一陣驚嘆,怪不得蘇姨娘臉都氣綠了,一副不甘心咬牙切齒的模樣,原來母親竟有這麼多嫁妝,這裡還只是其中一半。
領著下人們來到鳳莛軒,笙媽媽們正在院子裡忙活,接收那些寶物,趙氏早已經激動的迎了出來,一看到南宮嫿,她就將她緊緊抱住,手指撫在南宮嫿小臉上,激動的道:“嫿兒,你是怎麼辦到的?讓蘇氏吐出這些東西,絕不可能,我想都沒想過,沒想到,你竟全搬回來了,我的嫿兒真是厲害!”
南宮嫿溫和的拉著趙氏的手,微笑道:“嫿兒哪有想什麼辦法,完全是蘇姨娘自己善良,將東西物歸原主罷了。這本來就是母親你的東西,蘇姨娘當代理主母時也只是暫時幫你保管,今天她還回來,等她明日來請安時,你就謝謝她便可!”
嘴上雖這麼說,南宮嫿心裡則溢起一抹冷笑,要想從蘇姨娘那裡得到東西,用別的方法都沒用,只能抓住她的軟肋,她在侯府唯一珍視的便是南宮楓,南宮楓如今是侯府唯一的兒子,如果母親一直未懷有男嗣,將來很有可能南宮楓就是侯府的世子。
南宮楓一旦培養成世子,那蘇姨娘母女就水漲船高,很有可能一躍升為正妻,到那時,她已經變得很強大,就很難對付了。
趙氏心神領會,撫摸著南宮嫿烏黑的頭髮,笑道:“蘇姨娘品格高潔,值得稱讚,笙媽媽,你從嫁妝裡取一根長白山老山參,拿去給蘇姨娘,讓她給楓兒服用些,這樣好得快!就說是我的一片心意。”
趙氏隨嫁的老山參一共只有五株,剛嫁過來時給了老太太兩株,老爺一株,只剩兩株,被蘇姨娘搜刮去了,本來前些年她病重,想拿老山參來吊命的,誰知道打發人去問蘇姨娘要,她卻說早被用了沒有。
如今這兩枝泛著精光的老山參就擺在眼前,趙氏笑而不語,這老山參送過去,不得狠狠煽蘇姨娘一臉子。
這老山參十分珍貴,一小片就是大補,也可吊命,只有最深的野山林裡才有,產量稀少,十分珍貴,一支便價值連城,笙媽媽有些不情願將這樣的寶貝給蘇姨娘,不過仍舊遵命的從黃緞錦盒裡取出一支,然後親自送去了。
此時,看著源源不斷運進屋的東西,趙氏已經激動得眼裡噙淚,原以為她命不久矣,沒想到因為嫿兒,竟有這麼大的轉變。
趙氏溫柔慈愛的拉著南宮嫿,眼裡對她盡是讚賞,南宮嫿給趙氏把了把脈,發覺脈象平和穩定後,這才豁然一笑,“娘,弟弟現下好得很,你切記,在此期間不要亂走亂動,再堅持半年就行了。還有,院子裡一律不准外人闖進來,這段時間也不要再接收新的丫鬟管事,何管事如今靠得住,有什麼事你找他就行了。”
“嗯,娘什麼都聽嫿兒的。”趙慧清笑意盈盈,秀美的臉龐已是容光煥發。
東西在搬回鳳莛軒後,南宮嫿讓玉萼、綰綰清點一遍,除了些銀錢金子少了許多外,那些大件的比如五彩瓷白地蒜頭瓶、銅掐絲琺瑯冠架瓶等都在,還有許多金銀首飾,除了其中的小部分被蘇姨娘賞人用了之外,大部分都在這裡。
看來,蘇姨娘為了自己的將來,留了許多後路,她雖然佔了這麼多財產,卻沒有亂揮霍,想將來留來養老或者給南宮珏、南宮楓做婚嫁之用,所以大多都留著,所以總體來說,丟失的不多。
看著金光燦燦的寶貝些,趙氏朝嫿兒溫和的道:“嫿兒,等你出嫁的時候,你想要什麼就挑什麼,這些全是你的,知道嗎?你是娘的乖女兒,這世上娘最疼你,為了你,娘付出一切都值得,你一定要注意保護自己,千萬別和蘇姨娘她們硬碰硬。必要的時候,你要適當的示弱,這府裡才幾個姨娘,已經鬥爭不斷,要是將來你出嫁了,遇到那些複雜的大家庭,可不知道該怎麼辦。哎,你知道嗎?那些大戶人家,光姨娘就有十幾二十個,有的更多,院子也大,家裡掌權的人個個手腕凌厲,陰險狡詐,你一定要不能鬆懈,等哪一天你丈夫不納妾室,隻寵你一個,你婆婆不刁難你,你生兒育女做了當家主母后,這才有好日子過。但是,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你爹當年還說只愛我一個,還不是一娶回來,就獨寵蘇氏,把我擺在鳳莛軒多年不管,對我不聞不問,恐怕我死了他都不在意。”
說到這裡,趙氏又嘆了口氣,眼神幽幽的道:“你爹啊,他還算男人中比較長情的,見我病好了,竟還會再寵我,對蘇氏也一直有情,不似其他男人那麼薄情。你可沒見其他老爺,就是那定國公老爺,就寵妾滅妻,把自己的正妻逼死,所以,咱們做女人,生來就低男人幾等,不要總奢望著能得到男人的寵愛,不要以色示人。最重要的,要有腦子!”
趙氏說完,指了指自己的頭,她以前一直想不明白,不過病了這麼多年,對男人的真情早就看淡了,也看透了,才說得出這一番話。
只是,說到這裡,趙氏眼皮已經聳動了下,臉色有些蒼白,眼睫毛更是連眨幾下,她忙看向嫿兒,心裡的五臟六腑都好像翻騰起來一般,好痛。
希望有一天,嫿儿知道真相後,不會嫌棄她,會一如既往的愛她,因為她是真的愛她,她只希望嫿兒過得好。
南宮嫿微笑著點頭,心疼的看著母親,除了母親說的這些,她還要擁有自己的人脈、勢力以及傍身的銀錢,到時候即使沒有男人的寵愛,她也能活得快樂。
反正嫁的男人都會三心二意,到時候只要父親不給她挑個人品差的,過得去的就行了,她對這個沒太大的要求,只想和娘親都平平安安的過一生。
兩人說完之後,南宮嫿走到院子裡,笙媽媽此時已經回來,手中拿著個空盒子,一臉的為難焦急,在看到趙氏後,她忙上前道:“夫人,蘇姨娘說不要你這勞什子東西,說你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週嬤嬤還把盒子砸在奴婢臉上,眼角都給我砸青了。”
趙氏慌忙走到笙媽媽面前,焦急的檢查一下她的眼角,發現眼角那裡真有點青,登時氣得渾身顫抖,恨聲道:“她竟如此無禮,誰給她的膽子!沐瑤,快去地窖拿冰來給媽媽敷敷,真是氣死我了!”
南宮嫿從袖子裡掏出一瓶玉露膏,遞給笙媽媽,“媽媽先用這止疼膏擦擦,切莫為她動怒,楓兒才出事,蘇姨娘心中鬱結髮點火也是正常的。咱們就看在她心情不好的份上,原諒她,只是,那人參呢?”
說起這個,笙媽媽很無奈的道:“週嬤嬤砸我歸砸我,卻把人參拿走了,說這本來就是姨娘的,她們該拿。”
“算了,媽媽,你別生氣。”南宮嫿拍了拍笙媽媽的手,她今天搬走蘇姨娘覬覦了那麼多年的寶貝,她能不生氣麼,恐怕現在藕香院已經是水深火熱,蘇姨娘的火氣快要大得翻天了。
恐怕吐出這麼多嫁妝,蘇姨娘要鬱悶難受好幾年,如果她不會想些,恐怕要鬱悶一輩子,看到蘇姨娘如此心痛,南宮嫿心裡才覺得解氣。
接著,南宮嫿吩咐下人們站成一排,從匣子裡取出錢串子,打賞了笙媽媽、喜媽媽一人十兩,沐瑤、玉萼、綰綰幾個一等大丫鬟五兩,其他下人都得了二兩。
只是搬個東西就有一年的工錢進帳,下人們自然是滿心的歡喜,都很樂意幫南宮嫿辦事。
藕香院裡,蘇姨娘氣得一拳頭打在桌子上,橫眉豎眼,氣不過時便一把拿起多寶格上的一隻粉彩青玉草螭黃花纏枝蓮梅瓶,恨恨的一咬氣,對著地上就“砰”的一聲砸下去。
這一砸,那隻價值昂貴的瓶子便被砸成了稀巴爛,看得周嬤嬤一陣心疼,這東西多值錢,要是給她,她定捨不得砸。
“姨娘,你這又是何苦呢?你這樣生氣,正著了她們的道,說不定大小姐現在在偷笑呢!”週嬤嬤心疼的看著一地的碎片,自姨娘從飛羽院回來後,就氣得說不出話來。
蘇姨娘感覺心好像被人劃開一道道口子似的,她剛才去看了空了大半的小庫房,又看到正躺在床上蒼白著臉休息的南宮楓,心裡跟滴血似的。
這一仗,她打都沒打,竟輸得這麼慘,這背後究竟是誰在主使,究竟是誰在害她的兒子?
“是南宮嫿,一定是她!那幕後黑手定是她,嬤嬤,你去找老爺來,我要告訴她,害楓兒的就是南宮嫿,虧她還裝好人,她才是最狠的那個。”蘇姨娘氣得快神誌不清,她當時怎麼就答應了還那些嫁妝,說不定楓兒根本沒事,不需要南宮嫿救。
聽到蘇姨娘這麼說,週嬤嬤忙制止她,“我的姨娘,如今老爺這麼信任她,怎麼會相信咱們的話?她在皇宮大出風頭,給侯府爭了光,就算咱們有證據是她幹的,都很難扳倒她。況且,咱們又沒真憑實據,咱們明的不行,只有來暗的,否則會被她越壓越低!”
“你說得對!如今我的主母權利已經被趙慧清剝奪,她漸漸成了侯府的女主人,而她又懷了孩子,嬤嬤,再這麼下去,我的處境實在難堪,我該怎麼辦啊?”蘇姨娘已經感覺到嚴重的危機,南宮嫿和趙氏已經漸漸佔領侯府,而她,正一樣樣失去自己的東西!
週嬤嬤沉了沉眸,眼裡迸著一道冷光,一臉陰測測的道:“要不,咱們來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她?”
“你!你小聲點。”蘇姨娘忙看了看外邊,迅速摀住週嬤嬤的嘴,轉了轉眸思索一下,道:“之前又不是沒試過,她命大,而且身邊跟著她的親信,那幾個婆子形影不離,她的飛羽院又關得很緊,咱們的人根本進不去,想解決她,在侯府沒那麼容易。她以後是要嫁人的,我只要保住楓兒,解決掉趙氏肚裡的那塊肉,就讓她蹦達去!”
“對,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夫人把孩子生下來。”週嬤嬤也是滿目的陰鷙。
正在這時,聽到消息的南宮珏連忙跑了過來,在看到被搬空了的房間後,她氣得猛地跺腳,眼淚迅速飆了出來,朝蘇姨娘質問道:“娘,我的那些寶貝怎麼不見了?還有我的金步搖、玉釵、珍珠項鍊,我放在盒子裡的,是不是全上那賤人搬走了!”
南宮珏氣得眉頭緊豎,差點將一口銀牙咬碎,蘇姨娘也氣得難受,便呼呼的喘著氣:“她拿你弟弟的性命來要挾,我能有什麼辦法?幸好我請陸醫正來看過了,她沒給你弟弟下藥,如今不除掉她,這嫁妝就是弄回來了,咱們過得也不安穩,你哭鬧什麼?對我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
蘇姨娘對南宮珏一陣怒吼,南宮珏也不服氣的撅起嘴,大聲道:“你就只知道除掉除掉,說得厲害,從來沒見你真正怎麼她過。這次她進皇宮,獲得那麼多公子的青睞,而我,根本沒人看一眼。以前爹爹是最喜歡我的,誰知道他如今竟偏寵南宮嫿,看都不看我一眼,你要不再想想辦法,咱們就真的沒地位了!”
蘇姨娘冷笑一聲,朝南宮珏陰陽怪氣的道:“連你也來怪我?要不是你沒本事,學藝不精,到處惹禍,你又怎麼會失寵?你弟弟落水,你那點醫術根本不能救他的命,老娘只好腆著臉去求小東西,你又做什麼了?不成氣的東西,給別人舔臉子都不配!”
“你!你太過分了。我不配給別人舔臉子,就你配?要不是你沒本事,我會落到今天的下場,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才是拿熱臉貼別人冷屁股還惹得一身騷的那個……”
南宮珏正怒吼著,話還沒說完,已經氣得蘇姨娘一個箭步上前,揚起手“啪”的一巴掌給南宮珏打去,聲音十分響亮,打得南宮珏瞠目欲裂,不可思議的看著蘇姨娘,更加大聲的怒吼起來,“你不過是個姨娘,憑什麼打小姐?我要告訴爹爹去!”
南宮珏說完就要往外走,氣得蘇姨娘朝週嬤嬤使了個眼色,週嬤嬤一把擋在南宮珏面前,目光錚錚然的看著她,“三小姐,這本不該我說話,可你也太過分了,沒有姨娘,哪來的你,你今天過上的好日子,都是姨娘想辦法為你掙來的。如今你為了些金錢財寶,竟如此貶低姨娘,姨娘為了你處處打算,就想讓你嫁個好人家,而你,卻如此沒規矩,就是鬧到老爺那去,吃虧的都是你!”
南宮珏火氣還沒降,仍舊不服氣的盯著周嬤嬤,厲聲吼道:“你算哪根蔥!憑你也敢攔我,你不過一個狗仗人勢的奴才罷了,給本小姐讓開!”
週嬤嬤被這麼一吼,當即覺得顏面無光,邊上還侯著風、林、雨、木四大婆子呢,蘇姨娘見狀,啪啪幾掌拍在花梨藤心杌子上,氣得一顆心抽啊抽,腸子都快絞到一塊去了。
“蒼天啊,我怎麼養了你這個不孝女?好,你要去告狀,就給我去,去了就別回來,以後都別認我這個娘!”說完,蘇姨娘氣得火氣上湧,她急忙仰著頭,就怕眼淚掉下來。
沒想到她生養的女兒,竟然說她是姨娘,看低她的身份,拿自己的小姐身份來壓她,她果然是對南宮珏太寵愛了,太溺愛的結果,就是被她看不起。
週嬤嬤和淺裳見狀,兩人急忙上前將她扶住,蘇姨娘這麼一吼,南宮珏倒立即冷靜下來,踏出一半的腿迅速抬了回來,在看了眼蘇姨娘後,都著嘴唇不敢講話。
見南宮珏心情平復下來,週嬤嬤心裡雖不悅,不過還是苦口婆心的勸道:“三小姐,恕我這老婆子多說兩句,你看看姨娘被你氣成什麼樣了。如果你想壓過大小姐,就得聽姨娘的,姨娘為你吃了多少苦頭?你如果有心,就給姨娘陪個不是吧。”
週嬤嬤說完,便替蘇姨娘撫著背,南宮珏面色十分不好,想著自己剛才太過衝動,一下子又覺得後悔起來,覺得對不起蘇姨娘,便急忙上前,含淚看著蘇姨娘,眼淚汪汪的道:“娘你別生氣,都是珏兒不好,珏兒被嫉妒沖昏了頭腦,才說出那種話,你原諒珏兒吧。”
南宮珏生怕惹怒了蘇姨娘,蘇姨娘以後不會再為她籌謀,忙紅著鼻子,拉著蘇姨娘的手甩了起來。
蘇姨娘則一臉氣憤的瞪了眼南宮珏,心道這就是個不成器的丫頭,哪像南宮嫿,處處為趙氏著想,她以前就是對南宮珏太好了,才讓她變得如此蠻橫。
“行了,你要真的認錯,就去多看看醫書反省,沒事的時候多去看看你爹爹,在他面前表現表現,你要再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到時候連出嫁都沒陪嫁的!”蘇姨娘說到最後,用手指指了指南宮珏的額頭,一臉的失望。
這幾日,侯府倒是沒大事發生,只是南宮蕊兒來了侯府,老太太為了她特地設了幾次家宴,把蘇姨娘、湘姨娘及幾個子女全都叫到一起,就為了恭喜南宮蕊兒,好像南宮蕊兒已經成侯府嫡女一般的風光。
藕香院裡,蘇姨娘這口氣還沒嚥下,本來她最近心情就不好,老太太還故意拿南宮蕊兒來刺激她,想到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南宮嫿,蘇姨娘氣得冷豎眉頭。
這時,淺裳領著婆子們,把給南宮楓熬的藥和吃食一併端了起來,看著這豐盛的食物,蘇姨娘突然想到一個計策,她淡淡的看向淺裳,冷聲道:“你說,管大廚房的是誰?”
淺裳忙將吃食放下,輕聲道:“回姨娘,是何管事,這些都是他命令婆子們準備的,東西都很滋補,快讓四少爺吃了吧。”
“著急什麼?去把老爺請來,就說四少爺想他了,想和他一道吃飯!”蘇姨娘淡淡的看了看自己艷紅的指甲,對著銅鏡整理一下鬢髮,將頭上的一支鳳頭釵換下,綴上一粒拇指大小的紅瑪瑙發扣。
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她嘆了口氣,為什麼她就懷不上,要再懷上一個,那就穩贏了。
換了件素紗質地的桃紅色輕薄襖兒,蘇姨娘對鏡添妝,看著鏡中嫵媚柔弱的自己,她嘴角勾起抹冷笑。
這時,週嬤嬤已經把南宮楓領了進來,蘇姨娘忙拿來一本《淮南子》,讓南宮楓先在飯桌前讀了起來,這時候,外面已經響起一陣腳步聲。
緊急著,淺裳躬身領著南宮昊天走了進來,南宮昊天一進來,便看到一副溫馨的場景,只見蘇姨娘正彎著身子,溫柔的看著南宮楓,而南宮楓,正在她的悉心教導下在看書,兩人母慈子孝,上進好學,看得他神情為之一動,也不那麼陰鬱了。
“你要好好學習,知道嗎?只要考上功名,才能為侯府掙榮譽,以後可以更好的孝順你爹爹和祖母。”蘇姨娘裝作沒看到南宮昊天的樣子,一臉正色的勸著南宮楓。
南宮楓也早瞟到父親進來了,忙假裝的點頭道:“嗯,孩兒一定聽娘親的,以後一定多孝敬爹爹,爹爹是孩兒的好榜樣!”
正說完,蘇姨娘“不經意”的抬眸,便看到一臉欣慰甚至有些感動的南宮昊天走了進來,她眼底閃過一抹算計,忙整理一下衣裝,上前便去解南宮昊天絳紗袍外邊的外套,且滿目真心的道:“老爺竟來得這麼快,妾身以為還要等許久呢!”
南宮昊天仍舊淡淡的,但並不排斥蘇姨娘給他解外套,等蘇姨娘解下後,一雙溫柔的小手便親自將南宮昊天扶到南宮楓對面。
“我們一家三口,好久沒有一起吃頓飯了,自從夫人懷孕後,老爺也好久沒來看過我們了,楓兒和我都很想你。”蘇姨娘說完,便給南宮昊天添了碗金黃蟹沫水晶包。
南宮昊天想著上次成氏的事,仍舊氣惱蘇姨娘,便冷然道:“你要是不犯錯,本侯怎會不來這裡?你要是好好當你的姨娘,給我教育好楓兒,本侯仍會像以前那樣寵你,可你自己不知足,怪不得本侯!”
南宮楓一聽,有些不解的看向蘇姨娘,蘇姨娘則嚇得身子一滯,她很怕老爺將設計讓成姨娘掐死孩子的事告訴楓兒,這樣她這個母親在楓兒心中定會失去威望的。
不過南宮昊天還算給蘇姨娘面子,只這麼說了句,便低頭拿起勺羹開始用飯,蘇姨娘急忙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時不時的朝他拋一記媚眼,可拋來拋來似乎都沒用,老爺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南宮昊天一看到蘇姨娘那欲迎還拒的眼神,腦子裡突然想起趙氏那清麗溫柔的面龐,吃著吃著,他便覺得索然無味,他似乎膩了蘇氏這嫵媚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因為她心腸變歹毒了,還是自己對慧清又重拾愛意。
總之,要不是因為楓兒,他已經極不想踏進藕香院了。
見南宮昊天有些悶悶不樂,蘇姨娘感覺心都碎了,她尷尬的拿著湯匙,朝南宮昊天微微一笑,“來,嘗點黃燜牛肉,今天大廚房的手藝特別好,自從何管事接管大廚房以來,廚房的菜比以前好吃多了。”
南宮昊天點了點頭,面不改色的頓了頓,這時,邊上的南宮楓忙拉著南宮昊天的手,朝他脆生生的道:“爹爹,你好久不來看娘親,娘親一直好想你,她整天都獨自坐在窗前落淚,娘親很好的,爹爹不要不理她,好嗎?”
南宮楓稚氣的聲音聽得南宮昊天心裡一怔,再看蘇姨娘,她忙拍了拍南宮楓的背,有些羞澀的道:“楓兒,你可別瞎說,你小孩子懂什麼,多讀點書才是硬道理。”
聽到南宮楓字字真心的話,南宮昊天突然想起以前蘇姨娘的好來,心頭又記掛著趙氏,一時兩頭為難。
這時,蘇姨娘似乎看出了南宮昊天的猶豫,便故作難過的道:“如果老爺有事,你就先去吧,其實沒什麼大事,我也不應該叫你來。只是楓兒她有些學問不懂,我學問有限,不及老爺,本想請教下老爺,這下,還是算了,你去忙吧!”
男人就是這個脾氣,你越叫他往東,他越往西,蘇姨娘主動讓他走,他突然不想走了,便道:“無妨,整日陪著慧清,很少來陪你們娘倆,今天我就在這歇息吧!”
蘇姨娘這下心里大喜,面上則仍舊做小伏低的給南宮昊天布菜,三人用完膳後,蘇姨娘特意拿出團扇,溫柔的給南宮昊天搧著。
剛吃完飯,還有點熱,蘇姨娘便朝週嬤嬤道:“聽說何管事燉的銀耳燕窩羹十分香甜,清新去火,你去公中廚房端點來,給老爺做飯後甜點。 ”
週嬤嬤見蘇姨娘朝自己使了個黑暗的眼神,她也心知肚明的轉身出去。
不一會兒,週嬤嬤已經笑意盈盈的端了燕窩羹進來,並道:“還好老奴去得早,還剩得有一大海碗,老奴就全端來了。何管事真厲害,一個大男人竟能做這麼好的吃食,聽說連大小姐和夫人都很喜歡喝,兩人的丫頭早就一人盛了一大海碗去,這兒有這麼多,姨娘老爺你們就放心的吃吧。 ”
週嬤嬤說完,將燕窩羹取出來,分別盛了三小碗,放到三人面前,這才侯在邊上,南宮昊天看著那晶瑩剔透的燕窩羹,先端了碗給南宮楓,與給自己和蘇姨娘端了一碗。
就在這時,蘇姨娘一個不小心低頭,頭上的一枝銀簪子撲通一聲落到南宮楓面前的碗中,那簪子一落進去,嚇得蘇姨娘手忙腳亂的慌了起來,“都是我不小心,這簪子沒別緊,算了算了,楓兒你吃我這碗,我吃你這碗吧!”
蘇姨娘說完,作勢就去搶南宮楓面前那晚,誰知端到一半,她突然大驚失色的瞪著那碗,嚇得臉色蒼白:“老爺,你快看,那湯怎麼變黑了,是不是有毒!”
“砰”!南宮昊天只覺得心裡有個東西猛地爆炸起來,他迅速端過那碗,見碗裡的那根銀簪遇湯變黑,連那湯都被染黑了,登時臉色陰沉起來,“幸好你簪子掉落在裡面,這湯有毒,誰是管事?”
之前推楓兒落水的人都沒找出來,他已經很憂心,如今竟出了這種事,他忙叫南宮楓不要吃,又慍怒的盯著周嬤嬤,厲聲道:“這是怎麼回事?來人,傳何然!”
何然是嫿兒推薦的管事,又深得趙氏器重,如今竟出了下毒這種事,他難辭其就。
週嬤嬤嚇得身子一顫,便出去傳人去了,蘇姨娘則抱緊南宮楓,嚇得滿頭大汗,“老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究竟誰要害我的楓兒。蒼天,楓兒之前落水就是人暗害的,如今竟有人要給我們下毒,那背後的人怎麼這麼狠心?我楓兒是侯府唯一的子嗣,究竟是什麼人巴不得他死掉,這樣那人就佔便宜了!”
蘇姨娘說完,已經難受的哭了起來,看著她梨花帶淚的模樣,南宮昊天心裡很是矛盾,想去安慰她,又記著之前的事,不去安慰她,看著她那樣子又可憐。
“無論是誰,敢在侯府行凶,本侯一定要把他查出來,定要給你個交代!”南宮昊天冷冷盯著門外,一雙鷹眸銳利的瞇起,“總之,誰要敢傷害我兒,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斷!”
不一會兒,一襲青色宮錦絹布衫兒的何然已經被人領了進來,一看到他衝進來,蘇姨娘強壓住想衝上去狠摑他一掌的衝動,可憐巴巴的盯著他。
何然一進來,便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一臉不解的看向南宮昊天,“不知老爺召見小的,有什麼吩咐?”
“吩咐?哼!你告訴我,這湯是怎麼回事?”南宮昊天說完,將手中的湯羹端起,那裡面此時更加的烏黑,何然見狀,嚇得忙瞪大眼睛,一臉不解的道:“老爺息怒,小的不知,真的不知啊!”
“你不知?你是廚房管事,這湯由你負責,說!是不是你在湯裡下了藥想害楓兒?”南宮昊天此時臉色鐵青,氣得蹭的一聲站起身,目光錚然的盯著何然,眼裡迸出陣陣寒光。
何然此時已經嚇得臉色蒼白,連連搖頭道:“請老爺明鑑,這湯的確是小的做的,可小的做好了就交給周嬤嬤了,這其中出了什麼事,小的也不清楚啊,大小姐懂醫術,要不讓她來驗驗,小的相信大小姐會禀公斷理此事。”
“你的意思是,只有大小姐會明斷,老爺就糊塗不會斷了?你眼中還有沒有老爺,這個家究竟誰才是主人?”蘇姨娘氣惱的盯著何然,恨得咬牙切齒。
何然此時臉色更加蒼白,心裡盼著南宮嫿早點來,聽到蘇姨娘的話,南宮昊天當即氣得端起桌上的碗,“啪”的一聲給何然砸去,那帶毒的湯猛地砸在何然臉上,砸得他趕緊閉起眼睛,忙用袖子去擦那湯。
此時,湯湯水水濺了一地,蘇姨娘見南宮昊天生氣,忙替他拂了拂胸口,眼裡噙著晶瑩的淚,“升郎,你一定要為我們的楓兒作主,妾身之前因為嫉妒犯了錯,是不對,但妾身再怎麼吃醋,也不會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所以成姨娘說那些妾身一直不承認,因為是她編造的。妾身跟了你十幾年,一直沒名沒份的,你難道還不了解我麼?我與府裡的人素來無怨無仇,可卻有人處處加害於我,何然是廚房的管事,出了這種事,兇手不是他還會有誰?請老爺看在我可憐的楓兒的份上,一定要狠狠懲罰這個奸人,否則,我的楓兒真的會沒命的。”
看著楚楚可憐的蘇姨娘,南宮昊天也氣得咬牙,一個盛怒上前,一腳踢在何然身上,把他踢翻在地,便冷聲道:“你今天招是不招?你若不招,本侯就打到你招,來人,把這狗奴才拖出去,杖責三十!”
說完,蘇姨娘的四大婆子就衝進來拖何然,蘇姨娘眼底嵌著陣陣寒光,再添一把柴道:“老爺,何然是大小姐的人,又深得夫人信任,這背後……這些事妾身也不敢亂說,可是,這已經表明夫人治家不嚴,竟讓府裡生出這種事端。這要傳出去,人家指不定說我們府裡的人個個都是豺狼,連個孩子都不放過,以後誰還敢和老爺結交?以前妾身做主母時,可從來沒出現過有此等賊人的事,請老爺一定要為妾身作主啊! ”
蘇姨娘說完,南宮昊天也有些懷疑的瞇起眼晴,如今府裡能有實力害蘇氏的,便只有夫人,但他覺得夫人不是那種人,除了夫人,那還能是誰?
見南宮昊天已心生疑惑,蘇姨娘明白點到即止,不能再煽風點火了,否則他會覺得她聒噪,更不會相信她說的話,還以為她嫉妒趙氏呢。
此時,何然已經被四大婆子拖到外面行起刑來,一記記的悶棍打在何然身上,疼得他冷汗直流,感覺全身的血液直往前湧,身上是陣陣火辣辣的刺傷感。
蘇姨娘則扶著南宮昊天出去看熱鬧,最好就這麼打死何然,到時候死無對證,即使抓不出南宮嫿,也能削掉她一隻羽翼,最重要的是,能讓老爺對她們生疑心,只要疑心一起,她後面再多添幾把柴,相信定能扳倒趙氏。
出去之後,蘇姨娘趕緊摀住南宮楓的眼晴,不讓他去看何然挨打的場面,只是小心的護著他,眼淚啪嗒啪嗒的流,一臉的悲戚,“老爺,你打他也沒用,他肯定是受了人家的好處,怎麼會說實話呢?如今我們最重要的是抓出兇手,保護好楓兒,楓兒可是你唯一的獨苗,好不容易才長這麼大,你一定要保護好他。要是他出什麼事,妾身也活不下去了。”
蘇姨娘想起那些被搬走的寶貝,心就在滴血,她一定要慢慢扳倒趙氏和南宮嫿,一件一件實現自己的目標。
南宮昊天氣得吹鬍子瞪眼,雙眸凌厲的盯向對面,朝四大婆子色厲內荏的道:“給本侯重重的打,別把他打死了,就吊著他一條命,讓他生不如死,看他還敢嘴硬!”
蘇姨娘也忙朝四大婆子暗示道:“聽到沒有,別把他打死了,最好打得他殘廢,直到他招出幕後的黑手為止!”
何然咬著牙,想起大小姐對自己的好,知道這是蘇氏設計來陷害大小姐的,忙仰著頭,大義凜然的道:“我沒有做過,你們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招,老爺,你別聽蘇姨娘的,小的一直忠心耿耿,絕不會公然做那種事,要是小的下的毒,小的願招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蘇姨娘薄唇一挑,翹起嘴角,滿目譏諷的道:“你的意思是本姨娘冤枉你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你就是看準這點,才下的手,你以為這樣就沒人懷疑你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蘇姨娘才說完,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清淡的聲音,“姨娘說得對,紙是包不住火的,何管事有沒有下毒,讓爹爹查清楚不就行了。如此濫用私刑,恐怕沒下毒的都會被逼承認,如此一來,咱們侯府還有什麼清正可言?”
說這話的,正是快步走進院子,目光如寒冰般盯著蘇姨娘的南宮嫿,南宮嫿著一襲鑲金嵌玉的玄錦百花裙,腰繫刻子蝶絲玉帶,烏黑的飛仙髻上斜插一支金荷葉瑪瑙蝴蝶銀腳簪,簪子上綴有七彩的珠寶瓔珞,如蜜臘一般的眉毛青如遠黛,紅唇淡薄冷啟,走進來便定定的站到蘇姨娘面前,一臉正色的盯著她。
見南宮嫿進來,蘇姨娘在埋怨了守門的淺裳等人後,忙裝作有些害怕的退到南宮昊天身側,指著南宮嫿小聲道:“大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楓兒差點沒事,這湯羹是何管事做的,不是他下的毒,還會是誰?”
“那湯羹我與母親都喝了,為什麼我們沒事,你卻有事?難不成何然還能在眾多婆子丫鬟的眼底子底下下毒?”南宮嫿字字誅譏盯著蘇姨娘。
如今蘇姨娘年戰略變了,由以前的掉金豆子改為現在的膽怯,只見她像怕老虎似的射在南宮昊天身後,成功由愛哭喪的可憐女下降為什麼都怕的“小女孩”,南宮嫿真替她感到悲哀,只能用這些方法來奪寵。
正在這時,聽到消息的趙氏也迅速趕了過來,一進門,她便看到躲在南宮昊天身後的蘇姨娘,看到這一幕,她心裡猛地一震,只覺得心裡悶悶的,還以為老爺不會喜歡蘇姨娘了,沒想到,他還是被蘇姨娘軟磨硬泡的打動了。
他只要寵愛蘇姨娘,就是在傷害她,蘇氏一旦有了羽翼,便會變成吃人的禿鷹。
看那蘇姨娘連連轉動的眼睛,趙氏無比森寒的盯了她一眼,隨即轉身朝四大婆子吩咐道:“都住手,事情還沒弄清楚,怎能亂用刑?”
趙氏氣得一臉鐵青,她說完後,風婆子卻挎著一張溝壑叢生的老臉,淡淡的道:“奴婢們也只是聽老爺的吩咐行事,還請夫人別為難咱們。”
“行了,都先住手!”南宮昊天厭惡的皺起眉頭,看了風婆子一眼,隨即走到趙氏身旁,親自拖起她的手,關切的道:“夫人,你正在養身子,沒事就別四處走動了,省得動了胎氣,這事本侯一定會徹查的,定要把府裡的威脅全部剷除!這樣你和嫿兒也有個安定的環境。”
蘇姨娘則在心裡呸了一記,巴不得趙氏動胎氣才好呢!
不過看著老爺的手正緊握著那賤人的手,蘇姨娘氣得腸子都快爆炸了,那種心裡酸酸澀澀的感覺,恐怕只有失寵的人才能體會。
她只覺得醋意上湧,恨不得上去殺了這對狗男女,說到便做到,蘇姨娘忙跑上前,十分柔弱的從背後抱住南宮昊天,伏著他的背就大哭起來, “老爺,我的心好痛,我的楓兒要怎麼辦啊,你救救他,否則他真會死的。”
聰明的南宮楓這時候也快速跑到南宮昊天面前,此時他早已經忘記南宮嫿救她一事,一沖上去就把南宮昊天的腿抱住,母子倆一左一右,已經完全架住南宮昊天,南宮楓還去拉扯南宮昊天的手,迅速將他與趙氏的手分開。
兩人哭得難受,此時,趙氏被硬推開的手有些尷尬的收到半空,她看著那母子倆抱住她的丈夫,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女主人,她成了掠奪丈夫的小妾。
想到這裡,她一股怒火蹭起冒了起來,當即冷冷挑眉,將手伸了出去,一把將南宮昊天的手拽在手心,一臉正色的道:“相公,我不求你能幫著我,我只求你能公平的解決這件事。何然是我任命指定的人,倘若毒真是他下的,那我一定難逃其責,但如果不是下的,而另有所為,那妾身和他是不是都被冤枉了呢?之前已經發生過幾件事,老爺哪次都不相信妾身,到最後事實都證明,妾身沒錯,有錯的是他人,怎麼到了這個時刻,老爺你竟還如此的……糊塗!”
趙氏心急了,猛地蹦出糊塗二字來,聽得南宮昊天原本軟下去的臉當即下沉,他是一家之主,怎容得別人這麼說?
此時,蘇姨娘激將法和刺激法成功,高興得眉飛色舞起來,有兒子就是好辦事,立即張狂得意的睨向趙氏。
看著蘇姨娘像打了雞血的樣子,南宮嫿眼底浸出一抹寒光,已經有多次事實證明,父親這樣的男人,不能嫁,更不能信,希望母親知道其中厲害便好。
此時,趙氏已經被氣得一塌糊塗,眼睛猛地瞪了起來,與平時溫柔的她不太一樣,南宮嫿也能理解,任何大度的女人遇到小妾和丈夫在面前耀武揚威的,誰都沒法淡定,更別提還喜歡父親的母親了。
“什麼叫糊塗?東西是何然做的,不是他下的毒會是誰?就算不是他下的,也是他這個管事失職,你作為當家主母,親自任命的人竟出了這樣的紕漏,難道不是你的失職?”果然,面子還是比愛情大,南宮昊天雖心裡還喜歡趙氏,可一被損了面子,立即甩袖發起怒來。
趙氏當即怔在原地,不可思議的盯著面前臉色變得極快的男人,她剛才伸到半空的手突然洩了氣的甩了甩,然後慢慢收回手,嘴角勾起抹冷笑。
她真是瞎了眼睛,年輕時非他不嫁,為了他和姐妹反目成仇,一出嫁就發現他有問題,可這麼多年她都對他懷有期待,得到他重新寵愛後,她還以為自己終於活過來了。
沒想到,一切都和以前一樣,他根本骨子裡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冷血無情外加勢力狠毒!
這樣的話,她還對他留戀什麼?直接和蘇氏鬥,看誰厲害,她奪了侯府的權力,到時候便睜隻眼閉隻眼,什麼都不管。
見趙氏一臉的慍怒,南宮昊天臉色也冷冷的怒了起來,他自尊心極強,喜歡女人依附著,不喜歡女人過於強勢,頂兩句嘴都不行,趙氏一頂嘴,他便氣得肺都快炸了。
看著這你爭我奪的一幕,南宮嫿越來越覺得男人真無情,是不是世上的男人都這樣?可她也見過許多官家小姐的父親一生只娶了一個妻子,為什麼別人都過得那麼幸福,而她卻整天活在這爾虞我詐的環境當中。
想了想,南宮嫿走到南宮昊天面前,將趙氏拉到身側,緊緊握住趙氏的手,此時,好像南宮昊天、南宮楓和蘇姨娘形成一派,他們是快樂幸福得抖腿跳大神的一家人,而她與娘親,倒像成了遠處來投奔親戚的可憐蟲。
此時,面前的三個人,一個個已經給她一種妖魔化近乎張牙舞爪的形象,她懶得再去思考關於男人是否忠誠這事,只是淡淡的看向南宮昊天,冷聲道:“嫿兒和娘親是什麼人,父親應該比誰都清楚,嫿兒懇請父親重新徹查此事,還何管事一個公道!如果此事真是何管事做的,那嫿兒便替何管事受過,何管事由由你們處置。但倘若此事是有人刻意陷害栽贓,那嫿兒也想請父親明斷,一定給嫿兒和母親一個交代!”
南宮嫿聲音放得很冷,目光如冰雪盤寒冷,看得南宮昊天心底一怔,看嫿兒的樣子,一臉的正氣,他一直不相信是嫿兒指使的,如今嫿兒又是皇后器重、世子賞識的人,是侯府的榮耀。
想到這裡,他臉色稍稍緩和一下,輕輕甩開蘇姨娘的手,哼了一聲,道:“為父從來都相信你們,從開始到現在,不用你們證明。不過,何然有沒有二心我就不知道了,燕窩羹還在裡邊,嫿兒你進去檢查一番,看其中有沒有什麼端倪。”
南宮嫿拉起眼裡盡是失落的趙氏,兩人迅速走進屋,蘇姨娘見狀,生怕南宮嫿耍手段,忙領著人跟了進去。
一走進去,南宮嫿便看到胡楊木桌上的兩碗晶瑩且泛著銀光的燕窩羹,突然,她看到地上竟落得有一支銀簪,那銀簪底部已經變成深黑色,地上也有些殘湯,想必,定是這銀簪查出了問題。
“好奇怪,這裡怎麼有支銀簪?難道,蘇姨娘事先知道碗裡有毒,才用簪子試毒的?”南宮嫿冷幽幽的說出來,已經驚得蘇姨娘瞪大眼睛,邊上的南宮昊天也微微朝她一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