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套珍珠首飾,趙含章心裡已經在估算價值了。
朝廷今日已經慢慢封印,只有個別人還在為朝事勞累,趙雲欣作為秘書,自然是屬於最遲休沐的人,不過她今天還是換下官袍,陪同父母一起過來添妝。
東伯母將一套金飾打開給趙含章看後交給聽荷,然後就坐在她身邊和她抱怨,“三娘成親了,你阿娘也算去了一樁心病,不像我,三個兒女,現在只有你堂姐嫁出去,伯容遠在青州,我是催不動他了,倒是雲欣,她年歲也不小了,竟也不肯說親。”
趙寬早及冠了,但一直未曾取字,他被封為青州刺史時,他爹趙東便提著禮物親自去了一趟太學,趙程就給趙寬取字伯容,伯是因他在家中排行老大,容便從“寬”字來,趙程希望他能做個心胸寬廣,有容乃大之人,不要像他這個老師……
趙東對這個字很滿意,於是替趙寬應了下來。
就這樣,趙寬同學就有字了。
趙含章和東伯母道:“伯容的確需要成親了,您多給他介紹幾個女郎,說不定就有對上眼的,雲欣還太小了,不著急。”
一旁的趙雲欣一臉感激的看著趙含章,想了想,悄悄地把手上的鐲子擼下來,放到她抱著的盒子裡奉給趙含章,“大將……三姐姐,這是我給您的添妝。”
趙含章接過,笑吟吟的:“多謝雲欣妹妹。”
東伯母嗔道:“她都及笄一年了,還小呢?”
“才十六,您看我,不也這麽大才成親嗎?我問過太醫了,女子過了二十才成親生子是最好的。”
“這……這是哪裡的說法,從前我們父母都讓我早早成親的。”
趙含章就歎息道:“所以孩童多易夭折,《黃帝內經》都說女子四七之數筋骨堅,發長極,身體盛壯,是最好的孕育的時候,她現在離四七還差十二年呢。”
東伯母目瞪口呆,趙雲欣感動得眼淚都快要落下來了,正要湊上去說話,突然一聲輕咳聲打斷了她們的交談。
眾人扭頭看去,就見王惠風正站在門口。
屋裡的女眷們立即站起來,連王氏都不由的起身,和王惠風微微行禮,“王娘子來了,快裡面請。”
王惠風笑道:“我來給大將軍添妝。”
看出王惠風似乎有話和趙含章說,於是王氏請大家先去側屋坐著喝喝茶,吃吃點心,“我家三娘明明什麽都能吃,也不知道哪裡想出那麽多稀奇做法的,前段時間草原上送來肉牛,家裡殺了一頭,三娘就提著肉去找七叔祖,指點他家的廚娘用各種香料製烹煮了幾塊牛肉,她拿回來一塊,我嘗著還挺不錯,昨夜我讓廚房也做了一些,大家今日嘗嘗。”
“我知道,饕餮樓裡有賣,可不便宜,竟是三娘的方子嗎?”東伯母當即問王氏要方子。
王氏就笑著扯開話題,“嫂子先吃著,好吃隻管讓人來家裡取,這東西需要的香料多,開火一次不易,何必耗費那個錢?”
然後看向外面,關切道:“看時辰也不早了,傅家的聘禮到哪兒了?”
傅家就住斜對面,當然不能開了門就送過來,他們是出大門往大街走去,繞一圈,過半座城後再繞回來,與民同慶,所以需要的時間不短。
此時,傅庭涵正跨坐在馬上,接受沿途百姓的祝福,昨夜下了一場雪,有一點大,路上的雪沒過腳踝,一大早,家家戶戶便起床鏟雪,將雪堆積在屋簷下,所以今日洛陽城的道路寬敞而乾淨。
百姓站在雪堆的前面,奮力朝傅庭涵的方向揮手,時不時的衝他身上丟個用紅色紙扎出來的花,沒辦法,沒辦法,這個時節少有花,大家想送他花都難。
雖然少,但還是有的,一間酒樓上,一個青年就兜著一懷的梅花,衝下面喊了一聲“先生”,在傅庭涵抬頭看上來時就把衣擺往外一甩,漫天的梅花就落下兜了傅庭涵一頭,他眼尖的伸手一抓,將帶著花枝的一小枝梅花抓住,愣愣地看著酒樓上的青年。
青年的梅花似乎打開了一個開關,而後,傅庭涵每走過一家鋪子,便有人從上面丟下一兜梅花。
傅庭涵認出他們,大部分是太學裡的學生,還有洛陽學堂的學生,這些倒霉孩子到底哪兒來的這麽多梅花?
不會把洛陽的梅樹都薅禿了吧?
但這漫天的梅花卻一下激起了全城百姓的情緒,歡呼聲越來越大,一聲接著一聲,幾乎響徹天際,傅庭涵心中念叨,臉上卻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伸手接住飄下來的梅花,有花枝就接花枝,沒有就在空中抓一把梅花塞進袖子裡。
等遊了一圈到達趙宅,傅庭涵身上便縈繞著梅花香氣。
傅庭涵大踏步就要往大門裡去,緊趕慢趕回來的趙正和趙二郎在門口子攔住他,大笑道:“姐夫,你今日是來送聘禮,可不是來見三姐姐的,快隨我們去吃酒。”
傅庭涵被扯著走了幾步,問趙正,“你能喝酒?”
一旁的趙二郎道:“他不行,我行,姐夫,你今日須得陪我喝三壇酒,不然我不曬你的聘禮。”
跟著傅庭涵來送聘禮的沈如輝和趙融、趙輝幾個立即上前扯住趙二郎和趙正,“飲酒嘛,我們擅長,我們來。”
趙正推開他們的手,壓低聲音道:“融堂兄,我們才是兄弟啊。”
“今日可不論什麽兄弟,我們是新郎這一邊的,在其位謀其政,得盡忠職守,來來來,飲酒嘛,我擅長。”
趙正一聽,就往後扭頭大喊,“孝堂兄,你們怎麽那麽慢,快來啊!”
“來了,來了!”趙孝和趙良一邊往身上套外袍一邊跑來,他們都還是太學學生,但已經開始參政,其實就是實習。
實習單位就是洛陽縣衙,昨晚下雪,今天一大早他們就要跟著趙二郎和趙正去查看城中各處情況,確定有無災情,以及災情情況。
路上因為路滑摔了一跤,有一家的茅草屋頂被雪壓垮了,他們從屋子裡把人挖出來送去醫館,又耽誤了一會兒,跑回來時發現衣服都髒了,這才趕緊去換衣服。
被臨時拉來充當儐相之一的李班遲疑了一下,也上前幫忙,女方那邊少了人,原定要來的趙申跑了,於是對方人數略勝,
但趙二郎一人便能擋他們三個,一定要拉著傅庭涵去吃酒。
傅庭涵無奈同意,被拉到院子裡連喝三碗酒才被放過,趁著他們去灌趙融等人喝酒,他轉身就溜到後院去。
女眷們正簇擁著王氏在庭院裡看聘禮,所謂曬聘禮就是這麽個曬法,所以後院此時沒什麽客人,他很順利的溜了進去。
守在門前的聽荷愣愣地看著傅庭涵,看到他臉上燦爛的笑容,她猶豫了一下,乾脆轉身去側屋泡茶,隻當看不見他。
明天見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