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不還是匪嗎?”
“良禽擇木而居,或許那邊的山匪頭頭比較厲害,賺的比較多?”
趙含章:“那就去打聽清楚,我們下一個要剿的匪窩就是他們了。”
范穎跟在趙含章身邊一段時間了,知道每起戰事前都要斥候先收集信息,用趙含章教趙二郎的話說是,信息是一場戰事勝負的關鍵。
所謂知彼知己,方能百戰不殆。
范穎領命而去,又扎進剛收服的匪民們中去。
兩匪窩距離不是很遠,裡面落草為寇的又多是鄉親,所以很多消息都是流通的,見范穎和善,又是個漂亮的小娘子,他們也乾脆,她一問就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說了,“我表兄就在那山上當匪,吃的比外面好多了,每日都能吃兩頓,頓頓都能六分飽。”
范穎:“你們不行?”
他們直接搖頭,“我們一天就吃一頓,現在天冷了,糧食更不好找,隻半飽就能過一天。”
有和范穎差不多大的少年紅著臉道:“其實我們是吃不飽飯才如此弱的,以前比現在厲害多了。”
范穎抬頭瞥了他一眼,“怎麽,你們還想打我們刺史不成?”
“不敢,不敢,”一旁的中年人給了少年一個一掌,把人的腦袋拍下來,討好的衝范穎道:“年輕人就是喜歡口胡,我們怎敢打刺史呢?”
范穎哼了一聲,沒有之前那麽客氣了,直接問道:“連頓飯都吃不飽,為何要當土匪?”
中年男子便歎氣道:“要是不做土匪,那是連這一頓稀粥也沒有了。”
他道:“我們也不是奔著土匪去做的,就是家裡沒糧食了,那匈奴兵惡得很,把村子裡的東西都搶光了,我們沒辦法,這才往外走。”
“我大姑家在此處,我們父子過來投奔,結果他們家人都死了,我們便把他們埋了,住了他們家的房子,和這村裡的人結伴活著,”他道:“就是餓,所以忍不住出去搶糧食。”
其實他們心中惴惴,也不知怎樣是好。
“你們來前,外頭不止一次的說起,說新任的刺史心狠,不許治下出匪徒,所以見之皆殺。”
范穎生氣,“這是誰傳的流言?我們使君心善著呢,看到沒,繳械不殺,主動投降免罪,還給你們治傷,這天下還有比我們使君更好的刺史嗎?”
“是是是,我也覺得這消息不靠譜,因為後頭還聽人說,其他地方的匪村被剿後都好好的,還是在原來的地方耕種,”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女郎,像我們父子這樣的,可以留在這個村裡嗎?”
范穎就皺眉看他,“你家不是三石村的嗎,距離這裡又不遠,為何不回原村?”
中年男子苦笑道:“三石村的地比較貧,遠比不上這邊,而且我們村已經空了,把我們遣回去,滿打滿算也才三戶。”
范穎就低頭翻了一下冊子,發現登記上的三石村的村民還真的有三戶在這裡,她面無表情的合上冊子,“我會和使君提此事的,不過第二個傳言倒是挺靠譜的,我們使君善待治下每一個百姓,也希望爾等能回報使君。”
中年男子連連稱“是。”
范穎便把話題扯回來,和剛才說話的青年道:“你表哥在那山上當匪能吃得這麽好,你怎麽不去?”
青年正認真聽他們說話呢,心神都還在留在原地耕作上,聞言“啊”了一聲後連忙道:“我是想去來著,但他們嫌棄我太瘦了,力氣不夠大,不要我。”
范穎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的確是瘦,但這個時代就是以瘦為主,誰要是胖乎乎的,那才稀奇,那得多富裕呀?
但見他還算高,連這都應征不上,范穎微微皺了皺眉,問道:“那你知道他們哪兒來的這麽多糧食嗎?你們就沒想過學他們,也多存些糧食?現在天冷了,後面需要的糧食會越來越多吧?”
“哎喲,我們可學不來,他們是直接搶塢堡的,”他道:“大部分的村莊日子都不好過,大的村莊都建了塢堡,不好搶,我們也就能打些邊鼓,不似他們,能直接衝進塢堡裡搶糧食。”
他道:“他們搶了好幾個塢堡呢,所以不缺糧吃。”
范穎一聽,若有所思起來,“他們人多嗎?”
“肯定多,起碼能有三四百人。”
中年人立即道:“不止吧,他們打陳家塢堡的時候我們不是去看了嗎,我看著起碼得有五六百人。”
等范穎問了一圈下來,山上土匪的人數已經從三四百漲到了三四千。
范穎:……
趙寬看後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樂道:“這倒是和二郎的十萬兵馬有異曲同工之妙。”
范穎一聽,立即“啪”的一聲合上冊子,皺眉看向他,“女郎怎麽把你叫回來,反倒把孫姐姐留在西平?”
懷疑他走了後門。
趙寬:……以為他想來嗎?
自回到趙含章身邊,他睡過哪一個安穩覺?
趙寬一臉嚴肅的道:“使君但有所需,讓我去何處都行。”
范穎一聽,滿意了,還主動邀他,“一起去和女郎稟報吧。”
趙寬一臉嚴肅的點頭,在范穎先行一步後在她身後露出無奈的表情,誰不知道范穎極度崇拜趙含章啊,誰敢在她面前說趙含章的壞話,她事後必找人麻煩。
兜兜轉轉,從汝南郡到豫州刺史府,范穎主管的還是戶房,趙寬現在說是偏將,但在軍中做的卻是後勤的事,最需要和戶房打交道了。
倆人一起去趙含章匯報。
趙含章翻著范穎的冊子,聽她說起今天收集到的各種信息,忍不住歎息一聲,“民生艱難啊,我們任重而道遠。”
趙含章看向趙寬,“知道我為何讓你做這個偏將了嗎?”
趙寬微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