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遺跡之內,深沉但不算濃鬱的霉味沁人心脾。
但這跟一位漂亮少女凝眸淺望,語帶讚歎相比,動人程度還是差出太遠。
當然那是凡人的視角。
付前往前方瞥了一眼,發現了管景政和常姓女導師齊刷刷回望的眼神,看起來明顯有些緊張。
人之常情。
以正常思路去看,季流霜的姿態並不難理解。
對於一名醉心劍道的年輕人,半神近在眼前,緊張和仰望都是不可避免的。
而這種情況下,自己說什麽話,對季流霜來說置信度都是頗高的。
鑒於參劍院這兩位,明顯對自己成見不淺,這麽緊張應該是生怕自己帶壞小孩。
話說回來,這兩位在李惟玄明確表示鐮倉家劍道不正經之後,還是選擇隨隊前來,該不會主要任務就是看孩子的吧?
“不過是些泛泛的總結而已。”
下一刻,面對季流霜自然又刻意的搭話,身為劍魔的付前,跟卡司一樣語氣和緩不少。
“看似很有道理,但缺少細致感悟的支撐,就算是聽到記下,本身也不會有多大幫助的。”
嗯……
似乎沒想到付前會這麽說,面對這前輩提點之意,季流霜略一猶豫,片刻後認真點點頭。
“我理解您的意思,知道和體悟,是完全不一樣的兩件事。”
“但還是要表示感謝,因為對我來說這依然很有幫助。”
她的語氣無比篤定。
“或許現在不能切身體會,但這寬泛的總結,一定程度上還是告訴我哪個方向是對的,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不愧為參劍院著緊的天才,這悟性不是蓋的。
“你……很不錯。”
雖然對季流霜湊上來的動機持保留態度,但她的這番話,付前沒有掩飾自己的讚賞。
剛才雖然是胡扯,但本質上算是哲學類型的通用規律。
而季流霜能說出這樣的看法,說明並沒有把腦子都練成肌肉。
眼角的余光裡,管景政二人則是帶著肉眼可見的驚愕。
畢竟在他們看來,這貨心高氣傲又視他人如草芥,原本還擔心帶壞季流霜。
現在居然能說出自己說的沒什麽意義這種話,屬實有點出乎意料。
同時季流霜的回答,也說明並沒有盲目崇拜,而是在堅持自己的思考,這同樣也是好事。
但這樣一來,兩人又頗有點相談甚歡的味道,季流霜明顯有意繼續請教,好像還不如被直接趕走呢!
僅僅放心半秒,管景政二人這口氣又提了起來。
“在您看來,這裡最初應該是什麽地方?”
季流霜看上去卻是沒想那麽多,很自然地走在付前身邊,小聲攀談。
“雖然鐮倉家族自稱守墓人,但我總覺得不太像墓穴。”
“或許曾經是神廟一類的地方,但現在的情況,統稱墓穴其實也沒什麽問題。”
付前隨口應道。
這不是瞎說,進門一路行來,雖然是在山體內部開辟出來,但依稀可見門廊大廳,四壁神龕,以及再往深處去,紛繁複雜的長廊靜室。
剛才付前他們,就是從其中一條走廊出來。
怎麽看都不是墓穴的格局。
不過千年遺跡,那應該是屬於神話時代的崇拜了,而那場漫漫長夜之後,這種遠古的信仰殘骸,統一定義為墓穴毫無問題。
嗯。
季流霜看上去還是聽懂了的,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兩個人的探討並沒有引起多少注視,因為此時此刻,這樣的討論四處都在進行。
學宮導師們明顯對眼前一切頗有興趣,一眼望去,很有點老年旅行團的味道。
以至於負責引路的鐮倉己等人,只能先停下來等在那裡。
幾百年來守衛的聖地,眼看著可以賣票的樣子,這感覺堪稱詭異。
但無論如何,有求於人的情況下,他們還是不敢出聲提醒的。
“好了,先帶我們去發現屍體的房間。”
這樣的尷尬持續了幾分鍾,終於被倪化淵出聲打破。
看得出來,即便此刻氣勢正盛,他也不敢一開始就抹殺同事們的好奇心。
“好。”
鐮倉己如蒙大赦,長出一口氣走在前面。
很明顯進來之前,鐮倉圭治已經跟他仔細交代過具體位置。
他接下來的路線選擇,幾乎沒有任何遲疑。
當然除了鐮倉圭治,隊伍裡其實還有三人也知道路線,但考慮到那要麽是半神,要麽是學宮貴賓,到底是沒敢麻煩他們做導遊。
而這麽快就要乾正事,學宮眾人明顯一片惋惜之意,但好歹照顧苦主的情緒,沒有直接表達出來。
“就是這裡了。”
跟隨鐮倉己的腳步,隊伍一路前行,最終停在一處門前。
位置上判斷,這裡已經是整個遺跡深處。
而一路過來,確實如鐮倉己所說,幾乎沒發現什麽特殊東西,怎麽看都是被遺棄廢墟的樣子。
……
“是這裡。”
面對倪化淵的凝視,卡司也是沒有情緒地點點頭。
“進去看看吧。”
前者這才上前一步。
付前他們上次離開時,石門本來就是虛掩,這會兒被輕松推開。
倪化淵一馬當先的帶領下,探索隊伍魚貫而入,空蕩蕩的密室再次呈現在眼前。
而地上的血跡,也證明了鐮倉己沒有帶錯路。
唯一可惜的,是這裡面實在太過空曠。
一眼望去,完全看不到有什麽東xz著的可能。
一時間倪化淵再次成為目光焦點,被等待著意見。
“死者為什麽會選擇這個地方, 你知道嗎?”
而他看上去腦筋還不是過分死板,略一沉吟後,直接選擇求助場內觀眾。
“叔父生前確實進入遺跡比較多,但一般都不太讓我們跟著。”
可惜場內觀眾看起來也是經驗不足,鐮倉己回憶往昔,表情迷茫。
“這個房間,我也是第一次進來,而看起來也沒什麽太特別的。”
……
對這個答桉,倪化淵明顯不甚滿意。
蹲下來摸了一把地上血跡,他眯眼觀察著四周。
而下一刻,他目光鎖定了房間深處,已經支離破碎的那尊凋像。
“我怎麽覺得,好像還是有一些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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